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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流似乎来得比想象中的要早,征服之海上的微风有点凉飕飕的。
埃文站在船头的老地方,眺望着海面,只不过身上不再是半开的蓝衬衫,而是披上了皮大衣。
他们在太阳还没露面的时候就出发了,船上载着那两位客人还有他们的几名护卫。
由于季风回朔,温度骤降,东南方向的洋流速度比之前慢了不少,而他们沿着反方向航行,速度相比之前块了足足一倍。
埃文心想,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抱怨,很快他们就能抵达飓风岛海域了。
戴夫从甲板下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两杯蜜酒。
“天气有点冷了,暖暖身子吧。”戴夫把其中一杯递给了埃文。
埃文接过酒杯,小抿了一口。
“他们两个怎么样了?”埃文看着他说:“那两个旱鸭子,我可不想他们吐在我的船上。”
“谁知道呢?”戴夫摇摇头,“不过我倒是觉得不用管他们,想去飓风岛的家伙要是连这都受不了,那可真是荒谬。”
“说的也是。”埃文笑了笑。
过了许久,海风似乎大了起来,不远处的海空交界处传来几声雷鸣,蔚蓝的天空也从那里开始布满了阴霾。
“看样子快要到了。”埃文裹了裹大衣。
“希望那边只是正常的风暴吧,”戴夫小声说:“这样至少我们还能应付的过来。”
随着船只缓缓向前行驶,一座破碎的小岛从地平线的尽头露了出来。
突然间,平静的海面瞬间汹涌了起来,与此同时,温度骤降,狂风大作,阴云密布,雷声翻滚,闪电在云层中闪烁着火花。
埃文和戴夫看着飓风卷起的海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惊恐。
片刻之后,大雨像是在等待着他们到来一般,如期而至,像是决堤的天河,磅礴的大雨在灌进海水的一刹那便卷起了骇浪千层。
海水从平静到沸腾只不过短短的一瞬。
在海上航行二十年来,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么猛烈的风暴。
埃文裹紧了衣服,费力的抓着栏杆,狂风撕扯着他的大衣,雨水在他的脸上汇聚成河。
“把帆放下来!”埃文抓着栏杆大喊,“快!”
戴夫立马跑向船后,和几名水手一起准备收帆。
船身开始摇晃,随着浪潮的起伏,发出一阵又一阵撕裂般的声响。
一股巨浪‘轰’的一声拍到了甲板上,几名水手直接被打翻在地。
“没用的东西!”戴夫抓紧扶手,死死地勒住控帆索,一刀砍断了升降绳。
巨大的船帆应声倒下,然而就在刚落地的那一瞬间,桅杆直接被折断,倒在了甲板上,断成了两截,散了一地的木屑,然后被雨水冲刷到了一边。
海浪仿佛一头野兽,看到船上这番场景,愈发的猖狂起来。这只小船就像是他的玩具一般,被它推来推去。
船身的倾斜幅度越来越大,埃文死死的抓着扶手,然而还是经不住剧烈的晃动,一个踉跄摔在了甲板上,然后滚到了一边。
他半扶着龙骨,挣扎着站起身来。
“我们完蛋了!埃文!完蛋了!没有船能抗住这种风暴的!”戴夫正拼尽全力抱着剩下一半的桅杆,他的眼泪和鼻涕夹杂着雨水被暴风疯狂的撕扯着。
埃文的捕鲸船是由三角帆和矮人蒸汽动力混合的半铁质龙骨艇,船只吨位相比其他中型船要大了许多,不然早就被巨浪打翻了。
“少**说这种丧气话,戴夫!打开舱门放水!”埃文迎着狂风怒吼,由于雨势过大,他不得不眯着眼睛。
现在面对如此来势汹汹的风暴,放水增加船只重量说不定还有一线机会。
“那两个旱鸭子怎么办!”戴夫红着眼睛,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抬不动他们啊!”
他心里默认那两个人已经昏迷过去了,毕竟第一次遇上这种风暴,就算不被吓死也早已上吐下泻,不省人事了吧。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埃文船长,我觉得您有必要学会尊重你的客人。”弗兰克斯从船舱内走了出来,身上冒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埃文伏在地上,看到弗兰克斯,吃了一惊。
他没有上吐下泻,也没有一丝惊恐,甚至在埃文这个老船长都没法站稳甲板上,这个男人却稳如泰山。
戴夫此刻已经傻眼了,他抱着桅杆,任凭涕泪横流,呆呆的看着弗兰克斯。
只见这个男人立在原地,双手合十,低声吟唱,金色结界在他的身体上展开,随后迅速扩大至整个船身,像牢笼一般锁住了船只。
大师级变化系法术:结界—空间凝滞,施法者可以凭借自己的意识改变结界内的物理准则。
原本挣扎在海浪之间,无力脆弱的船身,突然间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完全无视海浪的冲击,异常平稳的站住了,任凭风暴击打着船身,岿然不动。
“埃文船长,”弗兰克斯保持着自身的姿势,一动不动,“你最好保证你的破船能在结界消散之前抵达飓风岛。”
结界类法术会以施法者为中心,根据半径的大小来消耗施法者的法力值,对施法者的体质要求巨大。
埃文愣了一下,然后急忙站了起来,对着其他人大喊:“把燃料加满!全速前进!”
随后,船尾冒出一股热浪,伴着蒸汽引擎的轰鸣,巨大的捕鲸船像是脱缰的野马,破开巨浪,迎着风暴,一头冲进了浪潮。
弗兰克斯咬紧了牙,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费力的施法过了,大雨毫不留情的透过结界,冲刷着他的燕尾服,他的上限只允许他控制船体不被外界干扰,没办法精准的控制闯入结界中的风和雨,同时,他也并不清楚自己展开如此大的结界能撑多久。
他看着远处岛屿越来越近,因为风暴的缘故,岛屿显得有些模糊,像是梦境一般。
弗兰克斯眨了眨眼睛,恍惚之间,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当年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那一晚,他也是这么吃力的控制着结界,不过被保护的不是船只,而是他的妹妹。
那时的顿沃还不像现在这么太平,弗兰克斯的父母为了生计坐船去了萨兰的王城,只留下他和妹妹在家。
在一个大雨磅礴的夜里,一队民兵闯进了弗兰克斯家,看上了他妹妹的美色,以偷窃罪为由带走了她。
弗兰克斯冒着雨跑出家门拦住了民兵,挡在了他妹妹面前。
虽说弗兰克斯天赋异禀,但因为年幼再加上缺乏相应的引导,他的结界只有一根手指的半径。
当他打开结界后,民兵嬉笑着用长矛捅向了他,他拼尽全力维持着结界的稳定。那一刻,死神距离他只有一指,也是那一刻,他明白了有些东西是值得用生命来守护的。
就在他即将支付自己的生命来代替法力损耗时,贝琳达出现了,像是天神降临般,执掌火焰,撕碎了民兵。
同时,她看中了弗兰克斯的才能,收留了他,并资助他妹妹去了铁石城最好的学院。
所以,对弗兰克斯来说,贝琳达不仅是他侍奉的主人,更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世上他可以辜负任何人,唯独不能让她失望。
“在坚持一会儿,”弗兰克斯感到自己的法力即将透支,他心想,“挖掘出葛罗瑞亚的秘密一直以来都是贝琳达的心愿,他无论如何都要把贝琳达安全送到飓风岛,哪怕拼上自己微不足道的生命。”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都平静了下来,捕鲸船穿过了风暴区,来到了飓风岛。
“喂,你怎么样了。”埃文推了推倒在地上的弗兰克斯。
弗兰克斯愣了一下,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倒在了甲板上,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已经失去了知觉。
“你总是这么拼命,弗兰克斯。”贝琳达此时已经站在了船头,眼里闪过一丝惋惜,“我告诉过你法术过载有副作用的。”
贝琳达并不清楚飓风岛上有什么,也不知道安卡诺为了守卫遗址会安置什么样的陷阱,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在遇到风暴时,她并不敢轻易出手。
但她没有想到,平日里彬彬有礼的弗兰克斯会这么拼命。
也许是和他妹妹有关吧,贝琳达心想,可能是这场风暴让他回想起了过去。
“大人,我没事……”弗兰克斯挣扎着想要起身。
贝琳达比了个‘停’的手势,面向一旁说:“还是等你能动了再进岛吧,在这个岛上我可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听到这番话,弗兰克斯想说什么,但只是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口,随后两名士兵把他抬进了船舱。
埃文和戴夫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自从下了锚后他们便站在一边,等待着贝琳达的指示。
“我们在这里休息一天,明天进岛,”贝琳达瞥了埃文一眼,“补给够不够?”
“补寄充足,”埃文看着她说。
“好,我们消耗的物资会另外加钱补上。”贝琳达说着也钻进了船舱。
埃文和戴夫站在甲板上,不知为何,他们感觉仿佛贝琳达才是他们的船长,他们只是两个干苦力的。
戴夫气的跺了跺脚,刚才面对风暴时的恐惧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埃文则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