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机缘身系糟老头

祈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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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丢丢撑着吧台侧边的边边探出脑袋看秦深, 秦深往回走了就把脑袋缩了回去。

    秦深蹑手蹑脚地挪了过去,站在吧台的边缘伸长了脖子去看, 就看到两个小家伙蹲在吧台前面说着小话。

    “我打扰了爸爸,爸爸会不会不高兴呀。”

    “肯定啊。”龙龙满不在乎地说:“每次我看到爸爸要啃爹爹嘴巴的时候我就喊, 他们停下来,爸爸就说要揍我。”

    丢丢要哭了,“那你还让我喊。”

    “因为我爸爸说亲亲就要有小宝宝的,我不想要弟弟,也不想要妹妹。他们会哭,好麻烦啊,爸爸肯定让我看着他, 男人有了牵绊还怎么闯荡江湖。”龙龙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戳丢丢鼓起来的脸, “你想要啊。”

    旁边,秦深抽了抽嘴角,洪烨啊,你知道你儿子的想法嘛。

    丢丢两只大拇指叠在一块儿互相蹭, 脑海中正在小纠结, “爸爸刚回来的,还没有陪我多长时间,我不想把他分给弟弟妹妹。但弟弟妹妹也挺好玩的,大?嗍迨寮业男〉艿芫秃芎猛妫?胰タ此统逦倚Α!?br>

    秦深心酸,不能够陪伴儿子的童年, 时间过去了,就永远缺失掉了。

    两个孩子的对话还在继续。

    “那哭了怎么办?”龙龙撑着腮帮子问。

    “……我又没有打他,他干嘛对着我哭。”丢丢说的理所当然。

    “对哦,以后我有弟弟了,他要是烦我,我就揍他。他要是哭了,我就不允许他哭,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昂,哭鼻子的宝宝不是好孩子。”

    “喵~”大白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在丢丢身边趴成了一滩,心理嘀咕着,这两个傻孩子哦。

    秦深也是这么想的,这两个傻宝宝。

    就让这段对话成为两个孩子的小秘密吧,秦深绕进吧台去了厨房,和仇宝成商量了晚上的菜式。

    “辣椒啊,厨房里备着很多,那天吃火锅就用掉了一点点,够用了,做个十七八个辣菜够够的。”

    厨房的角落里堆着一溜儿的玻璃坛子,里面都是制作好正在发酵中的葡萄酒。仇宝成正在查看自己这一批葡萄酒酿制的情况。

    郭跃种的山葡萄品质上佳,仇宝成开了一坛子看看、闻闻、尝尝,发现玻璃酒坛里面的已经初具了葡萄酒的样子,明儿个就可以用纱布全都过滤一遍,将过滤出来的酒液倒进自己埋进中庭土壤中的大酒坛里面就行。

    等待二次发酵,让葡萄酒味道更纯更正更香,几月、几年不等,出来的酒味道都不一样。

    剩下的那是交给时间的步骤。

    客栈里面就养着鸡,昨儿个又抓了一些鸭苗和成鸭回来,红叶镇养鹅的人家少,秦深让爸爸帮忙,等找到了客栈里面也会养。鸡鸭鹅齐全的客栈,这才是一家好客栈。

    等以后条件充足了,秦深连猪都想自家养,肉好吃不说,还健康安心。

    之前仇宝成已经杀了鸡鸭,整鸡剔骨,肉切小粒,等会儿用大量的辣椒炒个鸡丁,鸭子则用来煲汤。老鸭山药汤,用的四年散养的老鸭,林高峰去买鸭子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主人家自己散养的一群鸭子,好说歹说买来了五只,年龄从三年到六年不等,脚蹼上都挂了环儿做标记。

    鸭肉性偏凉,滋阴养胃,夏天的时候吃最好了,能够去除暑气、养身健脾,秦深从鸭子来了之后就开始惦记,这不这些鸭子在三途河边开挖出来的池塘里面还没有游上一会儿,就有一只被选中成了主人的桌上客,会成为一道美味。

    鸭子进了砂锅武火煮开、文火慢炖,务必要在吃晚饭之前将骨肉中的精华都炖出来、融入汤中,吃饭之前再将山药段放进去,绵绵软软的山药吸收了浓郁的汤汁,一口咬下,口感绵密,特有的香甜中又会带上鸭子的鲜美。

    光是想象,就口水直流。

    鸡肉炒起来方便简单,为了口感更好、味道更香,秦深特意用上了几种不同的辣椒,灯笼椒增香、海椒添色、朝天椒提味,还抓了几粒晒干的野生花椒进去,添加一些麻麻的口感。

    做这一道菜,几台抽油烟机一起发动,室内依然是呛人的气味。

    东洲市这儿口味偏清淡本味,多用清炒、清蒸、清炖等等保留食物的原汁原香,红烧的就重浓油赤酱、口感上会稍微偏甜一些,重辣的不多,最多用那些小小的不怎么辣的小米椒切成圈炒个土豆丝、白菜之类的添添味道。

    今天这一锅辣炒鸡丁突破了秦深的极限,生理性的泪水鼻涕一个劲儿往下掉。

    辣炒鸡丁霸道的香味从厨房里飘散出来,进入了大堂,崔珏鼻子抽了抽,“很香啊。”

    “我让大儿做了一些你爱吃的,晚饭我们喝两口。”

    “哈哈,你这小女娃个性一直没有变,以前就用我做借口偷喝你爸爸的酒。”

    秦静想起小时候的事儿也跟着笑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喝过酒了,我爸爸和弟弟先后失踪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酒,没了他们,我喝酒的时候又有谁来说我。”

    “还有我啊。”林高峰不甘示弱,极力的凸显自己的存在。

    秦静嗔怪,“你就会顺着我,我喝酒你不会说还会陪着,然后先把自己灌醉了。”

    林高峰不好意思地搓手,憨憨地说:“你要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才不呢,我的大砍刀还被藏进谷仓里面了。”

    “你知道啊。”林高峰还以为自己藏得很隐秘呢。

    秦静伸出手指戳戳丈夫的脑袋,“你啊,和大儿密谋的事儿还以为我不知道。”

    林高峰笑了,抱着妻子的手,就和多年前两个人刚谈恋爱一样,岁月增长了年龄、增添了皱纹,却淡不了感情,还是以前一样美好。

    崔珏看着夫妻二人笑闹,脸上都是欣慰的笑容,等回去了他也可以带着酒和秦正说说去了。

    晚饭吃罢,崔珏一直拉着妈妈和她叙旧,秦深一直找不到机会和他细说,只能够作罢,对方开了三四天的房间,这么长时间肯定可以找到机会的。

    倒是章俟海等秦深吃完了一把把他拉到了外面的露台上,天色已晚,露台这儿只有阳台下一盏灯,暖黄的灯光能够照亮大半个露台,照不到它的边缘,河岸边在清风中缓缓摇曳的荷花只看得到朦胧的倩影。

    章俟海和秦深并肩坐在靠墙放着的长椅上,章俟海让秦深侧侧身,面朝着自己坐。

    “哈哈,干嘛这样,一眼万年、永远看不够吗?”秦深别扭地动动屁股,这样坐着怪难受的,像是矜持的二八少女斜着腿坐在长椅上羞涩地看着心上人。

    章俟海不管这么多,他将秦深的双手抓在自己的手上,认真地直视秦深,漆黑的双眸内藏着忐忑不安和激动喜悦,他感觉自己很紧张,紧张得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章俟海压抑着颤栗,听到自己平静地说:“秦深,八年前的岁月酒店,一楼酒吧,你喝了酒扑到一个人的怀里……”

    秦深的心“扑通扑通”跳得一下比一下用力,速度越来越快,耳蜗里都是心脏跳动的回响,他听到了章俟海在说什么?说的是什么,好像是八年前的岁月酒店,那不是自己喝断片的地方吗?

    咧嘴扯着自己脸上发木的肌肉,秦深自认为自然的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呵呵,你在说啥啊,我怎么没有听明白。八年前的岁月酒店啊,我参加同学的爬梯来着,还去楼下喝了酒,你怎么知道的啊,我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章俟海直直地看着他,“秦深,是我。”

    秦深眼神躲闪,看挂满辰星的苍穹、看夜色下的重山叠影、看缓缓流淌的河水、看头顶的暖黄的灯光……就是不看章俟海。

    章俟海的声音低沉和缓,带着奇异地安抚人心的味道,“秦深看我,看着我好吗?对不起,那天我乘人之危,和你发生……”

    铃声突然响起,秦深猛地挣脱掉章俟海的手,坐直了身子干干地笑了两声,“呵呵,电话来了,我先接个电话,也不知道是谁大晚上的给我打电话的,哈哈,良辰美景这不是破坏气氛嘛。”

    秦深紧张、忐忑,逃避、不想面对。

    电话是朋友温溪打来的,秦深接了电话,那头传来了朋友熟悉的声音,听上去很好,富有朝气的样子,“小深,多多找到合适的配型啦!”

    “真的吗!!”秦深激动地站了起来,连着往前走了好几步,身体像是下意识地离章俟海远点、再远点。

    温溪在电话中连连点头,激动到泣不成声,“嗯嗯,嗯嗯,谢谢你小深,谢谢。”

    “温大哥,我们之间还要这么客套嘛,要不是你推了我一把,我……”秦深没有说下去,这个话题总是让人想到血肉模糊的挖掘现场,塌方的土壤逐渐被清理掉,露出了温溪苍白无血色的脸,随后是身体,然后是大梁下和泥土混在一起的碎肉……

    要不是温溪推了他一把,被压在大梁下的就是秦深,失去的双腿的也是他。温溪的大恩秦深一刻都不敢忘,毕业之后就努力工作,尽自己所能为温溪筹钱看病、医治他的儿子。

    苍天不负有心人,苦等的合适的造血干细胞终于来了,孩子有救了。

    “小深那一年的塌方我们两个都在那下面,不是两个一起被埋就是我们中的一个,你离出口近,逃出的可能性更大,我只是做了正确的事情,不用对我觉得有所愧疚。”温溪是个平和的人,生活的磨难并没有让他垮下,回到故乡之后在组织安排下成为地方博物馆的文物修复师,儿子的病他也在积极努力、从不放弃。

    秦深的朋友,并不是被命运打垮的失败者。

    “温大哥,你说你做了正确的选择,而我现在做的也是我的选择。等多多好好了,你带他过来玩呀,我带你们在东洲市好好转转,我的家乡还是很美的。”

    秦深将目前客栈收到的华夏币都转给了温溪,足够孩子治病、温溪装假肢,让生活更好。

    没有被秦深特殊照顾,还是当做正常人的温溪对秦深说:“小深以后不用给我打钱了,你给我的够了,真的够了,没有了脚我还有着双手呢,你要是再给我打就是不当我是朋友。”

    秦深抿紧了嘴,在对方说了几次之后无奈地点头,“好吧,但是你生活上遇到了什么困难一定要和我说,不能够瞒着我。”

    “好,肯定不会瞒你。我给你邮寄了一些特产,收到快递不要惊讶。”

    “温大哥你们那儿的酱肘子最好吃了。”

    “只能够给你邮寄真空包装的,刚出锅的更好吃。有机会你一定要来,我做东,请你吃遍江南水乡的美味。”

    “嗯嗯,有机会我一定去。”没有天道雷劫,他肯定会周游全国、吃遍华夏。

    挂了温溪的电话,秦深脸上还洋溢着得知好消息的喜悦笑容,笑眯眯地转身和章俟海分享这个好消息,却见对方坐在长椅上面容沉静、严肃,心中苦涩,该来的还是要来,对吗!

    章俟海哪怕没有说完,他也明白了对方要说什么,八年前把自己抱上床的那个家伙就是他!

    他还是丢丢的另一个爸爸。

    他是该恨、该原谅,还是该当做伤害从未有过选择继续爱?

    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是同一个人?!

    心中也庆幸,还好是一个人。

    秦深觉得自己好矛盾,矛盾的都要炸了。

    章俟海交叠在一起的大长腿分开,站了一起来,一步一步似踏在秦深心上,慢慢靠近。

    秦深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垂下视线不想看他。

    章俟海抓住秦深的肩膀,“秦深,对不起,那时候伤害了你。”

    秦深扯动嘴角,“伤害的不仅仅是这样呢。”

    章俟海咽下口中的苦涩,忆起八年前的事情。

    章俟海没有家庭扶持的情况下大学时代就开始经商,他的事业就跟开了金手指一样,做什么发什么、买什么赚什么,秦静是被财神爷摸顶的话,那他就应该是和财神爷拜了把子,经商多年从无败绩。

    身家亿万,青年才俊,全国优秀青年。

    这么个青年八年前的一天开始感觉到头疼,视力模糊,有耳鸣症状,他一开始没有在意。为了生意来到东洲市后饮酒的次数频繁,晕倒送医,确诊脑瘤,位置不是很好,手术有八成再也醒不过来的可能。

    再事业有成、处事淡定也是个不足三十的年轻人,章俟海觉得天都塌了,回到酒店进入酒吧,看着舞池中朝气蓬勃的男男女女,他决定放纵一把,打破那个循规蹈矩、洁身自好的美好一切。

    然后,一个喝得迷迷糊糊的小家伙撞进了怀里面,抱着自己又啃又咬、又挠又抓,紧紧贴着不放。

    章俟海决定,就是他了。

    但是回到房间又后悔,小家伙看着很年轻、干净,还是个喝大的,自己真做了便是趁人之危。

    颓丧地放弃,章俟海准备离开房间,小家伙扑了上来,扯衣服不说还像是抱着大棒骨啃着上面的贴骨肉。

    像是有人在身后推了一把,房间里充满了暧昧的味道,脑海中冲动的情绪一点即着,汹涌燎原。

    菊花丛里将军舞剑,章俟海和秦深在床上大和谐了……

    “我靠,我才没有又抱又啃,扑上来个你妹,你才是狗去啃大棒骨,我不是我不是……”章俟海的回忆秦深听不下去了,指着章俟海的鼻子骂:“你个禽兽,那个时候劳资十八岁生日才过不久,你差点儿对未成年那个那个啥,你害不害臊,竟然还有脸说。”

    “对不起。”章俟海的良心也很受谴责。

    “妈的,这是一句对不起能够解决的嘛!”他肚子都被搞大了,还找不到债主,好气哦,好想咬人。

    “一句对不起太轻,我用一生来偿还。”章俟海的声音是好听的男中音,低沉不暗沉,认真说起情话来酥软到不行,耳朵会怀孕。“再一次遇到你,我就再也放不下了。”

    秦深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了,烦躁地从领口里面拽出项链解了下来,用力砸向章俟海,“你知道,你一直就知道,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你这个骗子,为什么之前不说!”

    章俟海堪堪接住项链,“对不起秦深,那时候我命不久矣……”

    “啊啊,我现在不想听解释,烦死了。”秦深愤怒地往前冲,跨过移门想了起来,怒瞪章俟海,“这是我的房间,你给我滚出去。”

    章俟海忧郁地微微垂着头,“秦深我先出去,你冷静冷静,我并不是有意欺骗你。”

    “滚!”秦深字正腔圆。

    章俟海无奈,目光紧锁秦深慢慢往外走,走到门口又被秦深喊住,秦深问他:“为什么那天我醒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你,那个刀疤男是谁?”

    “后半夜我头疼犯了,就去了医院,早晨我让聂冰回酒店守在门口,等你醒过来。聂冰,就是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是我大哥给我找的保镖。”

    “哦。”秦深语调平平地应了,“出去!”

    “秦深,那我走了。”章俟海打开了门,像是无家可归的兽可怜兮兮地看着秦深。

    秦深决定铁石心肠,所以,“走了就把门关上。”

    “好吧。”秦深态度坚决,章俟海最后只能够出去,带上了门。

    多年的疑惑被解开,秦深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如释重负还是疑虑重重,各种情绪在心里面一锅烩,他觉得自己要神经病了,脑袋成了一锅粥,需要冷静冷静。

    “对,我就是要冷静冷静。”秦深自言自语地走进了浴室,很快里面传来了水声,哗啦啦……

    楼上,回到了房间的章俟海坐进了沙发,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中,略带疲惫的捏着鼻梁,秦深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但不管秦深的反应如何,他都决定用一生偿还,这个客栈他是不打算走了。

    目前,有一件事需要问清楚。

    拨通了电话,第一遍没有人接,章俟海又拨通了第二遍,依然不接,在第三遍不接之后他打通了家里面的座机。

    “喂,找哪位?”非常熟悉的声音,柔软温暖。

    “妈,是我。”

    “哦,小章啊,你找谁?”声音中出现了淡淡的疏离。

    章俟海已经习惯了母亲对他客气疏离的态度,从小没有抱过他、哄过他,所有的叮嘱、关切像是领导对下属、普通长辈对晚辈,母子之间还不如陌生人。

    “大哥回家了吗,我打他电话好几次都不接。”

    “嗯,他回来了,手机在沙发上。”

    章俟海沉默,母亲看着手机响了三次却没有半点反应。

    “我知道了,等他来拿手机让他回我个电话。”

    “好的,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事我挂了。”

    “好,再……”在忙音中,章俟海低声说:“再见,妈妈,晚安。”

    他求着什么呢,亲生母亲对客气的仿佛个陌生人,而他渴望的母爱在秦静身上感受到过。

    没有给章俟海多少胡思乱想的时间,手机响,是大哥发来了视频。

    “俟海你现在怎么样,头还特不疼,我怎么听leo说你从酒店里面搬出来了,现在住在哪里,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有没有按时去医生那边就诊,药有没有按时吃。”视频一通,坐在书房内的

    大哥就是一连串的关切之语,关爱之情不用言表。

    章俟海被妈妈的疏离伤害到的表情消失,笑着说:“大哥,我很好,你不用担心的。”

    “好个屁,你脑袋里面的东西一天不拿出来就一天不好,乜大师给你算过你还有不到半年的寿命,俟海,听大哥的,取孩子的心头血续命吧。”

    这个,章俟海就不是很乐意听了,“大哥,我有孩子也不会同意这么做,你说的乜大师是歪门邪道,以命换命的法子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收收手吧,别相信这些。更何况我没有孩子,我也不会为了自己生个孩子出来让他受罪。”

    “没有孩子,那这是什么!”大哥从抽屉里拿了一份报告出来拍在桌子上,“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镜头移动,调整了几次对准了纸页,上面的内容章俟海看得清清楚楚。

    眼睛瞬间睁大,不可思议,“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我和哪个孩子的亲子鉴定?”

    “这还要问我,这应该问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章瑞泽的声音在画面外传来,“我让聂冰取了那个孩子的血,和你留在医院里的血液样本进行了鉴定,匹配度99.99%。”

    “你让聂冰取了丢丢的血!”各种信息串联了起来,章俟海的声音冰寒。

    丢丢之前手指受伤,去医馆那天在路上遇到刀疤男聂冰,种种画面在章俟海的脑海中纷乱出现,他的表情越发冰寒。

    章瑞泽上位者当久了,不甘示弱,哪里会因为章俟海冰冷的声音退缩,“你不配合,我就帮你一把。我不管你知不知道孩子是不是你的,现在,你把孩子带过来,我让乜大师炼药。”

    “荒唐!”章俟海厉声,“我不会同意的,我的命是命,他的也是,他比我更加重要。”

    “阿海。”章瑞泽痛苦地祈求着,眼中的情绪复杂,有愧疚,有亏欠,还有挽留和追忆,他想要补偿章俟海,“乜大师只是取心头血而已,不会伤害他。”

    “大哥,我和乜大师聊过的。”

    章大哥愕然了一下,“什么时候?”

    “当你反复让我去生个孩子时候。”章俟海声音平静了下来,哪怕心中惊涛骇浪般翻涌,面上也没有带出多少,“你找到的那位大师说了,金针入穴逼迫气血汇入心脏,取心头血三滴入药,每一旬取一次。哥,这不是你口中的不会伤害,而是以命换命,耗光孩子的心血。”

    “大哥,我是你的弟弟,你不舍得我去死。但那是我的孩子……”章俟海顿了一下,语调中已经带上了酸涩,抬手挡住眼睛,“我也要保护他。大哥,我的病已经好了,你不用想那些法子了,不要去接触那些旁门左道,害人的。”

    章瑞泽颓丧地垮了脊背,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他的执着害了多少人。“对不起,孩子。”

    “大哥,我不怪你。”

    “挂了吧,我再想想。”

    “哥,我真的好了,明后天我去医院做个检查,会把检查报告给你。”

    与章俟海有着几分相似的脸上布满了疲倦,有气无力地声音响起,“知道了,挂了吧,挂了吧。”

    章俟海抿了抿嘴,说:“好。”

    挂了大哥的电话,章俟海急切地站了起来,呆呆的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孩子,孩子,丢丢竟然是他的儿子?

    丢丢不是秦深的儿子吗?怎么又成了他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章俟海可以保证,他从未和女人发生过关系!

    可是……

    男人生孩子,他想的太荒谬了吧……

    客栈的客人都有妖怪鬼神,男人生孩子又有什么不可能。

    如果真的,那他对秦深都做了什么!!

    难怪问起秦深孩子的妈妈是谁,他从来不说。

    章俟海微微动了一下,长时间没有动弹,双腿变得麻木,他一下子扑倒在地,膝盖撞上了茶几,生疼。章俟海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拼命活动着过电一般的腿让它们尽快恢复血液流通,稍微能够动了就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

    推开门,脚步凌乱地跑了下去,一路上撞了好几下,他满不在乎,走到一楼秦深他们房前,他又迟疑了。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秦深小小年纪生下孩子,抚养孩子长大,肯定有很多委屈、痛苦吧,这个过程中没有自己。

    章俟海转身,背靠着门缓缓滑坐到地上,用力握着手中的项链,无声苦笑到无法呼吸。

    ………………

    日升月落,黎明再现,晨光微熹中,在外面枯坐了一夜的章俟海撑着腿、扶着墙艰难地站了起来,缓步走出了客栈,站在院中,七月末的清晨空气还未被太阳炙烤炎热,清新中带着一点点凉凉的水汽。

    远处,太阳已经挣脱地平线慢慢爬升,东边的夜已经被日光驱散,西边的天还犹带黑沉,头顶上的天空正在日夜交替中过度。

    这个点,已经有早起的鸟儿振翅飞起,扑棱着翅膀的声音在寂静一片中非常明显。

    章俟海想了一夜、思了一夜,已经理顺了所有的心绪,以后,他的所有都会是秦深父子的。

    “年轻人不错啊,这么早起来。”

    章俟海看过去,是昨天来客栈的客人崔珏。

    一宿没睡,但整理了好心情的章俟海并不怎么疲惫,他笑着向崔珏打招呼,“先生早。”

    “早早,我有很久没有这么悠闲地看着凡间的黎明了,真美好。你知道吗,日夜交替的时候清气升、浊气沉,天地灵气涌动,最合适吐纳呼吸了,在你起来之前我就看到一个小伙子从客栈里头跑出去找了个山头坐下打坐吐纳。法子是不错,但是太笨,舍近求远了,哈哈,还有哪里的灵气比得上望乡客栈的。”

    崔珏口中的小伙子就是莫琛,现在末法时代,能够想到这个法子已经是几辈人总结归纳出来的了。

    先不谈这个,注意力放到章俟海和崔珏身上。

    章俟海普通人一个,嗯,爱人不普通,那他应该也不能够归纳到普通人里头。博闻强识的他,听了崔珏的一席话,也可以接上几句,但不懂装懂、似懂不懂的话最让人烦,不是此门人何必强装。

    崔珏也不是跟章俟海探讨这些的,摸着下巴,他端详着章俟海,“年轻人得遇贵人却依然是短命之相,可惜可惜了。”

    “先生看得出来,那有什么办法让我多活几年吗?”他想活很久很久,照顾秦深、照顾丢丢。

    “这个啊,有也没有。”崔珏说的高深莫测,“我看看,你的命图不够清晰,贵人星以前应该是黯淡无光的,奇怪了,是什么原因让他明朗的,现在璀璨夺目,让人忽视都难。你的贵人星就是秦深,秦深福厚绵长又守着望乡客栈,便会给你带来机缘。”

    崔珏淡然一笑,“而你的机缘,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