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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坚持自己接送丢丢, 一方面红叶镇的地形他熟悉,小街小巷弯弯绕绕能够用最短的时间将丢丢送到学校, 孩子不用起的很早,可以在床上躲一下懒觉。另一方面, 他就是在测试天道的关注时间。
用一个不是很恰当的比喻,庞然大物如天道就像是一只长颈龙,立柱似的大脚踩了一根针,估计走上十几公里了,大脚趾上这个疼痛才会反馈到大脑,大脑才会命令嘴巴大叫一声……
天道就是这只反应慢的长颈龙,离开客栈之后的秦深就是这根针, 天道的反应总是需要时间的, 乌云汇聚、雷电轰鸣也需要时间酝酿,这段时间就是秦深可以在客栈外面浪的时间。
客栈虽好,可秦深也想在闲暇之余到外面走动走动。
每次接送孩子全程三十分钟就好,秦深会在早晨送完孩子之后去木器店里面帮上一会儿忙, 之后就回到客栈, 总计一个半小时。
这一个半小时内,风平浪静,最近本就阴沉的天空不会再汇聚上更多的黑色,也没有出现电闪雷鸣。
秦深确定,出客栈一个半小时,自己是绝对安全的。
可这个时间还不够,在外面稍微晃荡一下就没有了, 能够干什么?
今天,秦深打算延长在外的时间。
章俟海将父子二人送出客栈,秦深从后视镜里面看着他,直到客栈被甩在身后,成为一个小点,这才看不见他。
从和平路出来,秦深调转了方向,很快就到了镇上学校。
学校已经开始装点,有了浓浓的节日气氛。
秦深打开车门让丢丢下车,丢丢扣着雨衣上的扣子边说:“爸爸,我去上学了。”
秦深弯下了身子抱了抱丢丢,拍拍他的脊背,“宝贝加油,晚上爸爸来接你。”
“好的。”
丢丢离开了秦深就背着书包往里面走,走了不一会儿就听见身后有喊自己的声音,他停下来扭头,一个胖墩墩的身子穿着透明的雨衣卷着一阵风冲了过来,是龙龙 。
“丢丢,早上好。”声音洪亮,每一天,壮小伙龙龙都是元气满满。
丢丢眉眼弯弯,“龙龙早上好。”
秦深看到丢丢和龙龙手牵手进了学校,笑着和十几米远的孟彰神君点头打招呼,扬声说:“孟大夫,上车我送你回医馆啊。”
孟彰神君并未穿雨衣,也没有撑伞,长身玉立于蒙蒙细雨之中,云淡风轻。他穿的非常简单,一身布衣,脚上踩着一双方口布鞋,朦胧雨幕里脸上表情清清淡淡,嘴角上扬,像是笑着又像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秦深只看到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几乎没有听到什么响亮的声音,他的话却非常清晰地传送到耳边,“多谢,我要到山上采一些药材,暂时不回医馆。”
高人啊,秦深在心中感叹,“下雨天,孟大夫小心,我先走了,再见。”
秦深上了车,从后视镜看到,学校门口熙熙攘攘的家长孩子中,孟彰神君淡然转身,眨眼间身影就不见了。
“我真是傻了。”打了一把方向,秦深自嘲地自言自语,“要小心的应该是山里面那些不长眼的,孟大夫可是青龙神君耶。”
学校在红叶镇三条并行街道的中间这条上,属于整个镇子的中心地段,学校旁边就是镇政府,再过点是镇医院,再旁边一些是镇子上唯一的商场,这儿附近的商铺就是黄金地段啊。
木器店所在的四合街是红叶镇上的绝对老街,车子行驶到这儿楼层变矮,房屋变得陈旧,高大的树木变多,街道也变得窄小,秦深开车到木器店,快到店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妈妈端着一盆豆浆、手指上挂着两袋包子和油条从包子铺那儿往店里面走。
秦深把车子停在了木器店旁边的小道里,下车后小跑着帮妈妈端了豆浆,“妈,你们还没有吃早饭?”
“没呢,这不是刚买了要吃。”秦静拎着包子、油条,活动着手腕,让秦深走的时候小心脚下,“下着雨呢,地上滑,你走好了。”
“放心好了。”话音刚落,秦深脚上就打滑了一下,差点儿把手上的豆浆盆给打翻了,赶忙稳住,“还好还好,就差一点点。”
秦静被儿子吓了一跳,“死孩子,都说了小心脚下了。”嘴巴上埋怨,行动上却已经上前勾住儿子的手臂,免得再不好好看地上滑倒,豆浆撒了无所谓,就怕人摔出个好歹来,现在衣服穿的不多,很容易磕伤。
秦静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巴上从不来都不服软,力气还特别大,秦深被妈妈勾着胳臂,觉得半边儿肩膀都往上提了不少,不得不让另一条胳臂配合着一起往上抬……感觉比自己走着还要累。
爸爸并两个徒弟在店后面的工作间里头,里面堆放着刨花、木屑、断木、各种工具等等,林高峰戴着眼镜和小工在图纸上比划什么,秦静喊了一声,“早饭来了,先吃,豆浆里面放了糖,放时间长了有豆腥味。”
林高峰摆摆手,“知道了。”身体却没有动。
其中个子高瘦的小徒弟动了,从秦静和秦深手里面接过了早饭,拎了包子、油条,端了豆浆,脸上是讨好的笑,“师娘对我们真好,每天都有好吃的。你们自己留了吗?”
“吃你们的去,我们的留了。”
“哎哎。”
林高峰领着两个徒弟赶工,他这门手艺是跟着一个老木匠学的,两个儿子谁都不愿意继承木工手艺,他就在五六年前带了徒弟,算是倾囊相授,不怕“教了徒弟、饿死师傅”,只愿意老手艺有个传承,不然等他老了,干不动了,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像是现在做的榫卯的家具,又像是一些复杂的雕花,太多太多了,林高峰非常珍惜。
秦深和妈妈退了出来,秦静吃早饭的时候,他看着咬开口的大肉包子里面团成一团酱色的肉馅儿,被晶亮的肉汁儿裹着,非常诱人。自己忍不住也拿了一个包子吃了起来,老街上的老包子店,比秦深的年纪还要大,没有什么传男不传女的秘方,只有真材实料的坚守。
用的每一块肉都是新鲜宰杀之后取下来的后腿肉和五花肉,没有一块筋头巴脑和淋巴肉等等,包子店里面的东西做的用心,大家吃的也放心,是小镇居民的最好,哪怕后来开了更多的早餐店、还有全国连锁的包子店入镇,依然不减大家对它的喜爱。
秦深就是吃这个包子长大的,它的包子皮不是很薄,是松软有厚度的,咬开了一个口子,吹凉一些吸溜掉里面的汤汁儿,滚烫的汤汁吃完了就开始大口的吃包子吧,连皮带肉,那个爽啊。
里面的肉馅儿不是秦深的最爱,他最喜欢吃吸收了肉汁香味的包子皮。丢丢上学之前他们已经吃过了早饭,秦深吃得饱饱的,这个包子纯粹眼馋,吃的就慢,是抱着享受的姿态吃的……
同样吃着包子的秦静欲言又止地看着儿子,吃包子就漫不经心,像是下定了决心,她终于开口问了:“你和章俟海到床上去了没有?”
“噗!”秦深最后一口包子喷了,拍着胸口直咳嗽,“妈,咳咳,妈你用得着这么直接吗?”
秦静嫌弃地抽出了一张面纸给秦深,“吐出来的自己弄干净。”
“哦。”秦深默默地擦干净嘴巴,又默默地把喷出来的包子皮裹到面纸里扔进垃圾桶,然后乖乖地坐到妈妈面前,等着问话。
秦静说话并不喜欢拐弯抹角,要问就问,也不会问的隐晦。她敲敲桌面,“大男人别吞吞吐吐的,问你呢,上c了没有?”
问的人没有什么,被问的人反而觉得不好意思来,束手束脚,屁股跟长丁一样在椅子上来回动弹,特别想到昨晚的那个吻,秦深脸就超红,垂着眼睛看自己的手,不敢抬头看妈妈。
“完了完了,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们有过了。”秦静看儿子这幅没出息的样子,还有啥不明白的。
“没、没有。”秦深摆手,“妈,真没有。我,那个,还没有做好准备。”
“没出息。”秦静鄙视。
也不知道这个鄙视呢,是鄙视秦深和章俟海没有更进一步,还是鄙视儿子的婆婆妈妈。她打开抽屉,把一袋子东西拍在了桌子上,“两情相悦,想要近距离的肢体接触那非常正常,人之常情,你认定了,我就不会阻止,但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秦静忍不住按着额头,“我还以为我没有女儿,只有儿子,这种话这辈子都不会讲,简直了。”
秦深缩着肩膀,像是个干错事儿的孩子,乖乖听妈妈教训,连妈妈放在桌子上的白色塑料袋里面放着的是什么都不好奇去看了。
“要是没有准备好给丢丢添个弟弟,你们就控制点儿,别没有做好准备就搞出人命。”为了儿子,秦静也是煞费苦心了。
秦静的手按在袋子上,塑料发出“飒飒”响声,她说:“这个带回去,没了就自己买,老娘给你买一次已经够了。”
秦深没动。
“怎么,太感动了,连一句话都不会说了。”
“不敢动不敢动。”
秦静“啪”地拍在桌子上,“什么!”
“感动感动。”秦深感动地都想哭了啊,虔诚地双手拿过塑料袋,打开一看,真哭了,“妈,你准备的好周到。”
“谁让我是你妈呢,不为你想周到了,还有谁帮你想。”
秦深捂住袋子,做贼心虚似的往老妈那儿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问:“那个罐罐里面是什么?”
“亏你还是干事儿的那个。”
秦深臊得慌,他妈妈向来如此大胆,“那个,妈,我就一次过,真不懂。”
“现在网络那么发达,还有啥不知道的,润滑用的。别乱来弄坏了自己的身体。”为人父母,为自己可以糊里糊涂,为孩子总是有操不完的心,秦静也是如此,为了儿子了解了很多知识。了解到的东西,有些还是很辣眼睛的,“别仗着年轻胡来,好好爱护自己。”
“嗯嗯,嗯嗯。”秦深小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要是那个那个啥了,肯定注意。”
秦深觉得自己要冒烟了,不敢去看妈妈的眼睛,把塑料袋捂在自己的怀里面站起来,“那个妈我先走了,客栈里还有事儿。”
“去吧去吧。”
秦深逃跑般走掉,真想原地蒸发自己,他比妈妈还要害羞。
逃到了车上,秦深把空调打开,冷冷的风吹在脸上,好一会儿才把温度降了下来,心态调整好了,妈妈又不在身边,他才正视起袋子里面的东西。打开了,一堆暧昧的包装,超薄、贴肤、零距离……竟然还有颗粒、螺旋、草莓味……妈呀,涉猎太广了,他竟不知道市面上有这么多五花八门的品种。
至于两个罐罐……秦深左右瞄了瞄,就像是旁边有人盯着似的,做贼一样,掏出手机,浏览器中输入,看到介绍脸上爆红,双手捂住手机,额头砸在方向盘上,“面子,面子,不要面子了,呜呜呜……”
这回心跳跳的有点儿久,待秦深下了车到酱油店里面买了酱油、酱菜、酱肉之后,脸颊上还有不正常的红晕。他把给爸妈买的那份放在店里面,不敢去看他妈,丢下东西就走人,“妈,我买了很多,大家一起吃。”
仇宝成做的东西很好吃,但也要尝试一下别的方子,包罗万象、容纳百川,才是一个地道的吃货。
秦深深以为然。
发动了车子,踩了油门开车,秦深随意地瞥了一眼时间,心跳了一下,他觉得才过了一会会儿,怎么车上的时间告诉他,两个半小时已经悄然走过,谁偷了他的时间?
猛打了一把方向,秦深往客栈那儿开。
时不时探身透过前挡风玻璃观察天空,就怕乌云罩顶。
别人是三花聚顶,万事通达,他倒好,是乌云罩顶,天雷随时准备送他上天,好悲催。
到了和平路,路上没人,秦深猛踩油门往前,十分钟不到就到了客栈门口,现在距离三个小时也就十分钟不到。长吁了一口气,门内听到动静的章俟海迎了出来,敲了敲车窗玻璃,车窗下来之后他对趴在方向盘上怀疑人生的秦深说:“有差不多三个小时了,还要试吗?”
秦深咬牙狠狠地说:“试,我要试出天道的底线。才三个小时,还是太少了。”
章俟海摸了摸秦深的脑袋,“三个小时已经很多了。”
秦深哭丧脸,苦逼地说:“之前明明五个小时的。”
“也许天道也在调整自己。”
“别,千万别,他最好保持原状啊。”
“没事儿。”章俟海安慰他,“无论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秦深鼓着嘴趴到车窗口,像是摸小狗又像是在摸大号的丢丢,“乖啊,我要计算好了,下次就不让你挡雷了,太危险了。”
章俟海拿下秦深的手,放在嘴边,在指尖落下一个轻吻,“我的宝贝,我愿意为你做一切。”
“呕~”秦深嫌弃地抽回手,捂着嘴巴吐,“别这么肉麻,好恶心。让开,我下来了。”
秦深打开后车门,把买来的酱肉等等一股脑儿地堆到章俟海的怀里面,“拿进去,我要在外面再站一会儿,算算时间。”
章俟海把所有东西都抱紧了了,侧着头看车里面,“里面还有一个白色袋子,是什么?我一起拿进去。”
秦深恼羞成怒,“不用你了,快给我进去。”
被秦深推着往客栈里面走,章俟海也没有多想,“你自己小心点儿,察觉不对就进来,知道吗?”
“嗯嗯。”秦深胡乱地点着头,背对着他的章俟海不知道,他的脸已经红到耳后根了,整个人成了西红柿,现在他就是属番茄的。
等章俟海进去了,秦深赶忙把袋子给拿了出来,左边藏在车座底下不安全,右边藏进后车厢也不行,左右为难哦,就先用衣服盖着放在车上?就这么难为着,天上有了变化,天上阴云密布的云层更加厚重,黑沉沉地压在客栈的上空,空气仿佛被抽离,风小了、雨停了,沉闷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乌云翻滚,气势汹汹,其上,有密集却比以往粗壮了许多的闪电扭曲变形,似一条条身披战甲的银龙蓄势待发,随时会搅动空气,霹雳而下。
把袋子扔进车里面的秦深“咕咚”吞咽了一下口水,吓得腿软,雷劫进化了!天道再一次调整了自己,这一下下来,有青龙神君的鳞片阻挡,他估计也会被震飞出去。
太可怕了。
天上,一道雷电酝酿好了,突然发难,以摧枯拉朽之势直直冲秦深而来。
秦深瞪大了眼睛,眼中只有那道汹涌而下的滔天巨雷,狰狞扭曲,雷霆万钧,带着势要将自己挫骨扬灰地气势,近了近了,更近了。
秦深猛地被拽了向后,途中被门槛绊了一下,直直地往后倒……他没有摔倒在地,他倒进了一个坚实安全的怀里面,他仰面看着抱着自己的人,像是被吓傻了一样眼神呆滞地说:“这雷要是收集起来,是多少能量啊。”
章俟海放了东西出来,就看到一道狰狞的闪电霹雳而下,秦深不闪不躲,就仰头看着天雷。章俟海脑袋里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快过大脑,等大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秦深拽进了客栈,现下两股战战(突然发力,现在肌肉抖动抽搐),面色苍白(被秦深一动不动吓的),喘着粗气骂秦深,“你干嘛不躲,为什么不进来,刚才傻站着干什么?!!!!”
连连质问,秦深哑口无言,“我,我那时候脑袋里什么都没有想,看着这么几次一次比一次大的雷,我竟然有看到孩子长大的成就感,心底里竟然还有一点点高兴。那一刻,灵魂出窍了我,我看着乌云觉得很亲切,发神经了,被雷劫吓傻了。”
从客栈门口冲刺到院门,章俟海觉得透支严重,短短时间双唇起皮干裂,他感觉双腿无力,抖动着要软倒在地,与之相反,双臂坚实有力,牢牢地框着秦深,有着失而复得之感。
“以后别这样,吓到我了。”
秦深腰腹使力,要从被搂着的姿态站起来,“你松手吧,我站起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是沙漠里走了十公里,还一滴水都没有喝过的那种。”
章俟海胳臂纹丝不动,双眼泛上血丝,牢牢盯着秦深的双眼,“秦深,我舍不得松开,你答应我。”
“好好。”秦深感觉现在的章俟海比天雷可怕那么一丢丢,要是自己不答应,会直接把自己缝合进他的血肉,进行亲密无间的负距离接触。秦深羞涩了,现在啥时候啊,还这么污污污,他需要十斤去污粉。“好,我答应你,以后肯定及时反应过来。”
章俟海最后用力地搂紧一下,“记住你的话,你答应我的。”
“嗯,我记住。”
你侬我侬的两个人哦,把天上又失去目标的天雷当什么,人家酝酿出来是要给人五雷轰顶的,现在只能够在天空炸成一朵烟花助兴!
天道不开心了,下起了倾盆大雨。
风大雨急,天上雷鸣阵阵,小小的红叶镇成了海中的一片孤叶,随波逐流,随时会倾覆。
客栈里众人龟缩在一块儿,几个妖鬼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谁都不敢说话,好似一个大点儿的喘息就会暴露自己,从而被雷劈毁灭。
大家都紧挨着吧台,落地窗那儿太吓人。
也有例外,努力学习嫦娥仙子往高贵冷艳那儿靠拢的玉兔儿就坐在窗前,执一杯美酒,冷眼看着窗外的浓云翻卷、电闪雷鸣。扫了一眼窝在前厅的众人,嗤笑一声,“一群鼠辈。”
六娘不爽了,“那你腿抖个什么劲儿啊!”
玉兔儿哆嗦的腿一下子顿住,腿不抖了,上本身幅度明显的打起了摆子,牙帮子也开始哆嗦了,“我、我、我喜欢抖、抖腿,不行啊、啊!”
“啊,啊,啊……”六娘回之以嘲笑“结巴”音。
没有地方比客栈更加安全的了,位于三界交汇处的望乡客栈是天帝昊天所做、有天帝留下的法印,天帝乃天道遁去的“一”,天道的一部分,天道也奈何不了他。
大家明知自己很安全,但刻印在骨子里面的害怕短时间内无法改变,还需时间慢慢琢磨。
这场雨来的话,滂沱大雨下了很久,午后慢慢减小,到了丢丢放学的时候,已经不在下雨。
“爹爹?”丢丢往章俟海身后看,没有看到秦深。
章俟海牵起丢丢的小手,“爸爸在家里面给你准备好吃的,我们晚上吃烧烤,你爸爸拿手呢,所以我来接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章俟海没有让秦深出来,上午的事儿,把章俟海吓到了。
“哦哦。”丢丢还小,小孩子还学不会藏起自己的情绪,他有些失落的,爸爸答应他的。
章俟海问他,“丢丢不想爹爹来接吗?”要是答案是是,感觉好受伤。
“不是啊。”丢丢挠了一下子自己的脸,“就是有些不适应,不习惯吧,毕竟都是爸爸接送我的。”
“爹爹以后会经常接送你,丢丢会习惯的。”
“嗯。”丢丢点点头,对啊,生命中多了一个人,是要慢慢习惯呢。丢丢转头,先是看到一大一小握在一块儿的手,大手牵着小手,挺好的。顺着大手的胳臂往上看,丢丢看到爹爹的下巴,丢丢的词汇量还不是很丰富,他就想,这是个很好看的下巴。
小手摸向了自己的,龙龙说自己和爹爹长得很像,那以后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下巴吧。
“龙龙呢?你爸爸说他和你一起出来,要送他回家的呀。”
丢丢说:“龙龙被喊去校长办公室了,老师检查发现,他的暑假作业里面数学的部分好多没做。”
“……24小时得到校长无微不至地关怀,呃,挺好的。”
“是啊,老师随时能够把情况反映给龙龙爸爸知道呢。”
“……”章俟海觉得应该同情一下龙龙了。
丢丢就不明白了,“我们一起做的作业呀,我的都完成了,为什么的龙龙还有好多没有做,好奇怪。”
“明天见到了龙龙你可以问问他。”
“嗯嗯。”丢丢用力点头,好朋友之间要互帮互助呀,他决定了以后数学作业要监督了龙龙一起做,哈哈。
快到车子的时候,旁边有人喊了丢丢一声,丢丢看过去,是同班同学。
“面袋小王子,你旁边的是谁呀?”瘦高高的小男生靠在妈妈身边,好奇地看着牵着丢丢手的男人,不是丢丢的爸爸呢,但是同样好帅。
这个称呼从上学期叫到了这学期,丢丢都习惯了,“我爹爹。”
章俟海喜欢这样的场景,更加期待起中秋灯会的到来。
…………
……
雨过天晴,太阳出来了将地上多余的水分慢慢蒸发干,之后的两天空气很闷很潮湿,中秋这天的上午才舒服干爽了许多。
一场大雨赶走了燥热的夏天,将秋高气爽拽进了红叶镇,早晚已经能够感受到明显的凉意,秦深给丢丢找出了一件天蓝色的冲锋衣,吊牌还在上面呢,他抖落着衣服问章俟海,“你给丢丢买了多少衣服啊,我看柜里面还有好多没有穿过的。”
准备剪吊牌的秦深翻开了一看,价格要刺瞎了眼睛了,连忙往旁边拿开点儿,口气埋怨,“别给小孩子买这么贵的衣服,他正在长身体,很快就没法穿了。”
“没事儿。”章俟海让秦深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合不合适,“我要不要打条领带,或者换件衬衫,这件颜色太跳,不够正式。”
秦深低头瞅瞅自己身上的,t恤、牛仔裤,他身上的衣服也都是章俟海给添置的,不想回想价格,想了肉疼。t恤上是简单的几何图案,简单却不失活力,寥寥几笔线条和几颗哑光的铆钉,上千啊……
秦深小市民惯了,无法理解一件t恤就要这么多钱是为了什么。虽然肉疼,但秦深并不阻止章俟海的热情,他想通过这些方式弥补他们父子两个,润物细无声地将所有温情渗透进生活,秦深领了。
只求,以后把吊牌剪了再来吧……
看了自己普通的和大学生没有什么两样的装扮,再看笔挺西装裤、剪裁简单大方却不失精致优雅的丝绸衬衫在身的章俟海,对了,沙发上还放着一件与裤子同色的休闲西装外套,章俟海整个人都散发着熟男的魅惑气息,是现在最流行的充满荷尔蒙感的大叔。
章俟海没有夸张的肌肉,没有棱角分明、胡子拉渣的下巴,鲜活的眼神中散去了忧郁,满是穿什么衣服去参加儿子集体活动的踌躇,魅力十足的居家好男人更加致命。
秦深掩饰住自己的失态,强势地让自己错开眼睛,从章俟海的美好肉体中清醒,他就不满意了。沉熟稳重、优雅从容,这是大老板去参加高端酒宴,哪里是小镇小学灯会上的普通家长。
“换身衣服!”
秦深的话,没的商量。
章俟海不换也要换,“换什么?”
秦深想了想,穿西装太引人注目了,这个男人是他的!所以,“和我穿一样的,就换成t恤和牛仔裤。”
章俟海浅笑出声,又是他那把杀死人耳朵不要命的声音,包裹在西装裤内的大长腿踩着节奏走近秦深,他曲起手指悬停在秦深的脸边,“穿情侣装,我求之不得。”
“呸。”秦深承认,自己已经被章俟海撩得不要不要的了,就坚持着心里面那么一丢丢底线呢。侧头躲过,“少来。”
章俟海遗憾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差一点点就摸上了。“我没有这样的衣服。”
“我们差不多高,穿我的。”
章俟海是有身高优势,但也就那么一点点,两个人完全可以做到平视。秦深再看看他的身材,病灶去除、又得到生母涂山娇一年寿元之后,章俟海身体恢复,却未到顶峰状态。秦深看到章俟海年轻时候的照片,外国留学时竟然是橄榄球队的一员,八块腹肌、人鱼线、胸肌等等样样不缺,肌肉隆起却不夸张,是亚洲人最好状态。
秦深嫉妒。
但是现在,章俟海还没有恢复呢,身形依然消瘦,贴在骨头上的肌肉还未丰盈。
两人身形差不多,秦深骨架要比章俟海小,肉是多了点儿。
这样,两个人衣服应该不会差多少。
秦深拉开衣橱,?鹊浇锹淅锩娴陌咨??恿??仙希?晨孔诺沧∶牛?筛傻匦a艘幌拢?澳巧叮?阆瘸鋈ィ?姨粢惶裟囊患?屎夏恪!?br>
章俟海挑眉,一看就知道,秦深肯定有什么隐瞒着自己。他暂时不愿意说,那自己也不逼着,转身走了出去。
秦深把那包东西飞快地拿了出来,“烫手山芋”拿在手上不知道怎么办了,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橱柜前团团转。“算了算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地方,还是放在这里吧。”
拿了衣服和裤子,秦深合上柜门,橱柜的角落里,白色的塑料袋子安静的窝在角落内。
章俟海很快就换了衣服,秦深喜欢穿的t恤都是略宽松的,所以正好合适,只是……
章俟海指着下面,秦深视线落了上去。
章俟海对秦深说,“这边紧了点儿。”
“哦,腰这里啊,我看看有没有松紧的……等等!”秦深揉揉眼再看,转身就走,“大你的去吧。”
“啪!”门被甩上震天响。
章俟海错愕,他说的是实话啊,真的有点儿紧。
…………
……
一家三口出发,章俟海上身穿着秦深的t恤,下身换了自己的休闲裤,秦深抱臂,好吧,比自己大orz。
镇子上只有两个学校,一个是幼儿园,在一棵老槐树的底下,那里的建筑有几十年的历史,原来是个祠堂,后来宗族落没,祠堂就改造成了幼儿园。从供奉祖先到培育下一代,不变的是传承。
另一个是红叶镇小初中了,小学和初中在一块儿,共用同一个学校。
红叶镇常住人口少,孩子就更不多了,学校也就设到初中,初中毕业之后按照中考分数到市里面去上高中。
秦深和弟弟都是这么上来的,现在轮到了丢丢。
这是另一种传承吧。
红叶镇小初中今日大门大开,大门口张灯结彩,欢庆中秋的字样用鲜花点缀,这是红叶镇一年一度的中秋盛宴。
车子按照现场维护秩序的警察的指导停好,秦深牵着丢丢,章俟海走在他们身后,一家三口穿着同样的冲锋衣往学校里面走。
从大门开始沿路就有竹竿搭的灯棚,错落地挂着花灯,这里只是助兴项目,更多的灯在学校综合楼后头的小公园里,花灯、摊位、人群,欢声笑语、熙熙攘攘,节日的气氛非常的浓厚。
学校也有着一些年头,这些年陆续翻新、改造过,但大体不变,大门一进来就是树着旗杆的前广场,每周一在这里举办升旗仪式。旗杆后面是主教学楼,一共七层,一到六年级就在这里,主教学楼右边侧着的小红楼是初中部。主教学楼左边五层楼房是综合楼,墙面上攀援着藤蔓,藤蔓上开着紫色的小花。
校长办公室、老师办公室、多功能教室等等都在综合楼里。
学校的食堂在主教学楼后,可容纳所有师生就餐,后面还有镇子上唯一的塑胶跑道,中秋夜也搭上了竹棚,错落地挂上了灯笼。
综合楼后面的小公园,公园里的树木树龄都挺高,枝繁叶茂,树上缠着冷光带,光芒变化不断。
“我们出发吧,中秋赏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