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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莫青伴着河边的波光倒影,在一家名字叫“六月的猫”的小店门口停下。门口有几根浅绿色的藤蔓,挂着很多张花花的明信片和心情读签,被串成串,供游客拍照留念。
走进去,在一个角落里,真的蹲着一只猫,黑的通透的毛,绿色的眼睛,偶尔发出几声懒洋洋的叫声,也许是看惯了络绎不绝的游客,猫也变的越发淡定发懒。
“六月的猫”屋子不大,可是整齐的摆放着有千千万万张明信片,各式各样的日记本。种类多到已经开始质疑这个诺小的屋子是否可以装得下。《将爱情进行到底》,《给未来的你》,《错过的时间》有好多类似这种名字的明信片和日记本,甚至有的明信片的题目是《三千烦恼丝》,有日记本还是新的没有拆封,有的明信片上已经写满了心情的文字,沉甸甸的。
莫青打开一本《给未来的你》,复古泛黄的纸张,纸张的夹缝中略带着忧愁的香,简单的插画,复杂的心情。
莫青拿起笔,准备写一些字的时候。胃里又开始一阵阵的不舒服。
莫青用手捂了捂肚子。还好,今天穿的是一件长裙子。其实这次来汐镇,并不是莫青一个人,她的肚子里还装着一个小人,这个秘密只有莫青自己知道,连小人的父亲骆文喆,都不知道。这是唯一一件让莫青感到幸福的事情,因为即使骆文喆不要她,离开她。她的小人以后也会一直陪伴她,让她不再孤独。
莫青摊开那本《给未来的你》,看到之前有很多的客人留言。
“XXX我会爱你一生一世。”
“XXX三年以后我一定会娶你。”
“XXX,未来我要带你走遍天涯海角。”
莫青握着笔,想到她的小人在她的肚子里已经住了好多天了。然后写道:“没有人可以伤害你,我的天使,我会一直保护你。”翻了一页继续写道,“他到底爱过我吗?”
莫青字写得很快,字迹有些潦草。写完之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涂黑了还未干透的字。黑乎乎的一团,像一片哭泣的乌云。
“告诉我,没有他,我该如何戒掉桔汀的人生,我是莫青还是桔汀,我到底是谁?”莫青又重新翻了一页,在一个角落里,字体小小的。书写着她的复杂的思绪。
莫青想起来,他还是桔汀的时候,经常会假装怀孕,用来报复那些试图甩掉她的男人们。
两年前的秋天,她还住在一幢花园洋房里。有个做地产生意的男人隔三差五就会去找她,突然有一天他就给莫青发信息,说自己生意上出了问题,养不了莫青了,让她离开那座别墅,虽然她知道这是谎言。
离开他以前,莫青在网上买了两样东西,一瓶药粉,一只验孕棒。那种药粉只要是放一点点在尿液里,任何医院的孕检都会显示阳性。而那种验孕棒,即使是浸到水里,也会显示两道杠。
那家假孕网店的名字,莫青想想都觉得很好笑,叫“助纣为虐”。
大千世界,真是卖什么的都有。只要有钱,看来鬼也会推磨。
这是她对那个男人的报复,没有男人可以主动甩掉莫青,除非莫青自己不想要了。
然后莫青给他打电话:“如果你不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我就把化验报告单寄到你家里。或者去你的公司,让你同事都知道你即将要有一个孩子了,没准大家还能帮你的孩子起起名字,你还能收收份子钱呢。你说呢?”
起初那个男人还不相信,后来在陪着莫青做了一圈检查之后,终于不情愿的把银行卡交到她手里,冷冷的说一句:“自己去处理。”
莫青知道,他心里一定在骂她烂货。可是,那又怎样呢?她反正又不爱他。
有时候莫青也会害怕报应不爽或者遭人唾弃,比方,她那时候常常会收到一些匿名的包裹。打开,要么是一件件的丁字裤,还有写着“骚货“的字条,要么就是一盒避孕套,留言是:桔汀,你就是个破鞋。
莫青并不知道这些包裹是谁寄的,她也无所谓是谁寄的。她就想过这样作践自己的日子,因为死是每个人的宿命,只是或早或晚。
可没想到,最后她真的怀孕了,怀了骆文喆的孩子。也许这就是报应吧,报应来得太快,却让莫青觉得幸福。
“啪嗒”清脆的一声,莫青缓过神来,蹲下去把笔捡起来。因为握的时间久了,笔杆上有些湿漉漉的。
“六月的猫,”没有刚刚那么多客人了,只剩下两三个拍照的人和那只发懒的猫。写完之后,莫青稍稍轻松了一些,走出了“六月的猫”。
莫青的妊辰反应开始愈发的强烈,时常想吃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前天早晨她就突然很想吃草莓干和榴莲蛋糕。 又或者昨天夜里,莫青从房间里出来,去了楼下的咖啡厅,让老杜给她做了一份不加火腿的三明治和一杯加了盐的柠檬水。吃完之后,老杜就一直拿奇怪的眼神盯着莫青,问她:“你喜欢喝加盐的饮料吗?要不要再来一杯。”莫青摇摇头,怕被老杜看出端倪。
已经临近傍晚,莫青决定去吃一份蒜香小龙虾。
莫青走出“七年秘密”,看到汐镇的商铺逐渐热闹起来,甚至有几家摊贩开始叫卖着争抢生意。她问了几个路人,只有一个汐镇的本地人告诉莫青,有一家龙虾店在东头的弄堂里面,走路大概二十分钟的样子。
莫青拦了一辆黄包车,几十年代的那种靠着人力去拉车,在这个水乡也算是西洋一景了。拉车师傅被晒的黑黑的,尤其是脖子后面,看上去比脸更黑了许多。
“您去哪?小姐。”黄包车师傅看到莫青招手就停了下来。
“东头的弄堂里。”
“上来吧,十块钱。”黄包车师傅颧骨有些高,看上去老实巴交的。
莫青坐上了车,师傅的车拉的得很稳。
“这是一个人来旅游啊,小姐。”师傅的语速很快,带着些江南的乡音。
“是啊。”莫青长舒了一口气,闻到水乡特有的潮湿清凉味儿。
“其实有很多人是自己来旅游的,我们这地方虽然不大但很神,呆几天,就会忘记一些烦心的事情。”拉车师傅的脖子渗出了细微的汗珠。
“你怎么知道我有烦心的事呢?”莫青一愣。
“听你刚刚叹气,就是有不顺心的事了。”师傅说。
“你们这要是有忘情水卖,就好了。呵呵。”莫青笑着说出声来,她猜想,也许是客人见得多了,所以客人的各种情绪师傅也揣摩的到。
“你别说,还真有卖的。就在橘弯桥附近的一家店,里面不仅有忘情水,还有淡定糖,后悔药。”师傅略带逗趣的说。
莫青突然好奇,想去看看。“那我们现在去吧。”莫青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她觉得,这样才会少些遗憾,多点快乐,算是活在当下了。
师傅摇摇头,“现在去来不及了,那里下午三四点就打烊。”
“打烊的这样早?这里的商铺基本晚上12点都不会打烊啊,汐镇本身就是一座旅游城市,各商家还要靠游客赚钱不是吗?”
“这家店的老板,是个画家。应该还有其他业务要忙吧,所以打烊的早,而且一周里有几天是不营业休息的。对了,听说有家明信片的店也是他的,好像是叫…是叫“六月的猫””。师傅拉车的速度稍微放慢了一些。
“六月的猫”,那不是刚刚莫青去过的店吗?花花的全是张张的明信片。
“那算了,我还是去吃小龙虾吧。”她有点失望。
“其实,你要是早来几天就好了,前几天我们这里搞了一个旗袍小姐大赛,也挺有意思的。而且凭您的条件,肯定能选上,到时候还愁找不到如意郎君吗。”拉车师傅摇了摇头,有点惋惜地叹了口气。
“前几天的决赛我看了,里面有个参赛的美女我认识,是我现在住的这家客栈,老板的未婚妻。”莫青说。
“她啊……”师傅欲言又止。
“嗯?你认识?”莫青问。
“你说的是那个白白瘦瘦的女孩吧。她未婚夫是个北方汉子。”师傅回头看了莫青一眼。
“是啊,就是她。可惜,她没有参加第三场的决赛。”耳边都是风声,莫青把裙子往脚踝处拽了拽。
“可惜啥啊,参不参加,拍电影的人选也早就内定她了,还比个啥劲。”拉车师傅的语气有些不平。
“内定?你确定是第三场没有参加比赛的那个小姐吗?”莫青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确定,而且好多人都知道呢,只是大家不说罢了。我们镇子不大的,很多人都明白,她和那个传媒公司的副总啊关系不一般,不一般知道吗?”师傅回头用一种略带神秘的眼神瞟了莫青一眼。“对了,你可别说出去,我是和你闲聊,聊到这了。而且你又是来旅游的,茶余饭后听着就当消遣好了。”拉车师傅的汗开始越来越多,浸湿了后面的背心,莫青猜想,拉车师傅可能有些后悔告诉莫青了。
她觉得有点难以想象,可是这几天,都没有看到阿槿的身影。
“那她未婚夫知道吗?”虽然不喜欢八卦,莫青还是忍不住追问。
“谁知道呢,其实也不能怪那个女孩,在认识这个客栈老板之前,她一直在和那个副总谈恋爱,毕竟有感情了。只是这个北方汉子来到汐镇之后,才把那姑娘撬墙角撬走的,不然人家也不会分手。唉,自作孽不可活啊。那个客栈老板倒也怪,平时不太爱和人说话,所以也没人管他的闲事。听说原来还干过……算了,不说了,说出来怕吓着你,反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现在又给别人化妆,总之神神叨叨的。”拉车师傅有些气喘吁吁,却依然把车子拉的很稳。
“干过什么?怎么会吓着我呢? ”莫青好奇。
拉车师傅停下车子,转过头,四处张望了一下。
“你没觉得他开的客栈阴森森的吗?”
“阴森森?我刚到汐镇第一晚的时候,正赶上它们客栈停电……”莫青记起第七年房间里带给她的种种不对劲。
“嗯。他老板啊诡异的很,我们镇子里有个传言,你可千万别往外说。”师傅压低声音,“据说…他们老板…会法术…”
“法术?”
师傅使劲点点头,“听说他来汐镇以前,是专门给……给死人……开坛做法的!”
“怎么可能!那些人肯定都是道听途说,无中生有罢了。”莫青对老杜的印象还不错,不过心里还是莫名闪过一丝猜忌。
“也许吧。”师傅摇了摇头,没再提,又和莫青聊起了别的。
聊着聊着,师傅已经把她拉到了东头的弄堂里,飘来一阵小龙虾的味道。
下了车和拉车师傅说了再见,莫青走进店里,店不大只有四五张桌子,却坐满了人,看来生意不错。
“师傅,来一份蒜香龙虾。”莫青找到唯一的一个空位子,靠着窗边,坐下。
脑子里面反反复复都是拉车师傅的话,就在这个时候,莫青看着窗外,却猛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是那幅摄影作品里的纤细背影,阿槿。
阿槿这次没有看到莫青,但莫青真的看到她和一个男人,站在昏暗的弄堂里。男人的个子不高,有点胖。昏暗的巷子里,他试图要牵阿槿的手,被阿槿甩开了。男人又把手放到她的头发上,轻抚着,拥入自己的怀里,这一次,阿槿没有拒绝。然后,男人好像在低头对她耳语什么。
后来莫青看到,阿槿蹲下身子。男人也跟着蹲下身子,好像为她擦拭着眼泪一样,不出意外,阿槿应该是哭了。随后,男人往阿瑾手里塞了一些东西,阿槿没要,推着跑开了。男人也跟着大步追了出去。
因为光线很暗,莫青没有看清楚男人给阿槿的是什么,莫青认为,应该是钱。
人生的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巧合,比如刚和拉车师傅谈论完阿槿,阿槿就出现了。莫青又想起了白晓凡生前说过的话,说什么就会来什么,灵的可怕,所以千万不能背后说人。
可是阿槿真的像拉车师傅说的那样吗?不然这几天为什么都没有见到她呢?
老板端着一大份龙虾上来,空气里弥漫着的都是龙虾的鲜和香。莫青没有戴一次性手套,很快地剥开一只蘸满蒜香汤汁的龙虾,塞进嘴里。
她的小人真的饿了。
此刻,她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况且这些事和莫青也没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一个过客,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对于客栈而言,对于他们而言。
莫青只想享受此刻,和她的小人一起吃龙虾的此刻。她要做一个合格的母亲,就像她的白晓凡一样。
骆文喆,你还不知道吧。你即将要有一个孩子了。是用我们两个的血液,浇灌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