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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远离了汐镇十几公里的地方,只有老杜和莫青两个人,也许是这样的夜晚,会把两个彼此陌生的人,距离拉的很近,老杜对莫青有些敞开心扉了,也许,是有太多的话,放在心里太久的缘故。
“你知道吗?从十几岁开始,我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整整七年的时间。后来分手我来到汐镇,为了作为纪念开了这间客栈。呵呵,时间过得多快,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无法忘记她。”老杜找了一个干净的空地坐下,旁边是一棵棵绽放的薰衣草。
也许是夜的作用,莫青感觉老杜正在一点一点卸下心里的防备,和她说起话来,不再像原先那么不可亲近了。
“所以你取了七年秘密来作为客栈的名字,就是为了纪念你和她一起走过的这7年,对吗?”莫青闻到一阵阵飘过来的薰衣草沁香,吸了一口气,看着老杜。
莫青打算,今晚做一个倾听者。
“恩,老杜点点头。”他试图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红塔山,只不过被莫青拦下了。
“她是做什么的?”莫青把烟盒拿过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她是一名调酒师,家里条件很好。我们从大学开始就相爱了,大学里没课的时候她经常去酒吧给客人调酒,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爱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格外喜欢龙舌兰,基本每一款调制出来的鸡尾酒,基酒都用了龙舌兰,她会调很好喝的莫寄托和Bla。”老杜冲莫青笑笑。
“她就是你上次和我提到的,你曾经的女人吧?”莫青记起昨天她在做维也纳咖啡时,老杜说过的话。
“是的。追她那会,我每个月的生活费基本都花在了请朋友喝酒上了,后来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我索性也开始学花式调酒,我学的玩意儿比较冒险,不光有翻瓶还有喷火,有时候也会在酒吧来几个助兴演出,就是为了在她面前挣得那点虚荣心,掌声雷动的时候别提多满足。”老杜说起这段的时候难得的一脸美好。
“追了多久才追上的?”
“一年多吧,而且我们有个共同的爱好,就是下棋,我甚至没想到她的棋艺那么精湛,和她爱调酒的喜好完全不同。怎么形容呢…”老杜温柔的笑了笑,“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吧。下棋的时候她认真温婉,调起酒来又活泼张扬。
“后来呢?”莫青仿佛被老杜带入了他们当年恋爱的情境。
“我家的条件并不好,刚毕业那会,因为父亲的赌债家里还欠了几十万,我记得那时候天天都有上门追债的人,我一边打工一边还账,有时候一天兼职四五份工作。赚来的钱都替父亲还了账,拿什么再来养活程凉?后来她的父亲找到我,让我离开他们女儿,他们需要的是门当户对的女婿。想想也是啊,我有什么资格去爱她呢?不能给我爱的女人幸福,还不如早点放手,最后我忍着痛咬牙离开了程凉。”老杜长叹一口气,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苍白无力。
“那……程凉答应了?”这一段有点揪心,她应该能体会老杜当时受伤的自尊。
“程凉当然不会同意,她愿意陪我吃苦,可她越是这样,我就越不能自私。最后我和她约定,给我几年时间,等我混好了,再回来找她。分开前,我嘱咐了她,如果遇见合适他的男人,一定不要为了等我而错过。话虽如此,可谁没有私心呢?呵呵。”莫青洞悉到老杜内心的脆弱。
“然后你们就分开了?”
老杜摇摇头,“分开之前她提了一个要求,和我最后下一盘棋,如果她赢了她就会放我走,我以为她会故意输掉把我留下来,可是没有,我头一次陷入了一场棋局而无法自救,进退两难。后来我带着这个难解的谜离开了她。”
“你离开了鹤安市?”莫青想知道接下来的故事。
老杜起身,抖了抖左边裤腿上的灰尘,继续讲:“是的,我去了外地打拼,在离开她的第三年,赚到了一部车,一些存款和一套已经付了首付的两百平米的房子,有了自己还算小有成就的事业。可是……”
莫青也跟着站了起来,和老杜一起慢慢走向前面的树屋。“可是什么?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老杜看了莫青一眼,又把眼神移开了,眼睛里透着一种暗淡,想了想说“我放弃了找她。没什么,呵呵。也许有些事情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吧,有缘无份。”
莫青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带着几分落寞的硬汉,总觉得他欲言又止。“为什么放弃?你那样爱她,你所有的努力不都是为了有一天你能重新和她在一起么?我真的不能理解老杜。”
“我不配,因为我不配了。你不会懂得莫青,那是一场意外,总之,我再也不配爱她了,请你不要问了。”老杜变得焦躁起来。
到底是什么意外才让老杜放弃了程凉,莫青不得而知,不过她隐隐觉得,其中的隐情一定是最让老杜撕心裂肺的。
“你可以不告诉我,可是你为什么又要和阿槿在一起?”
“那是在我决定彻底放弃程凉之后,我辞掉工作,卖了车来到汐镇,我开始浑浑噩噩的生活,甚至谈不上生活。那时候的我,孤独,无助,活着对我而言都是种煎熬。从那时候开始我习惯了一根一根的抽烟,烟灰很长也不知道弹落,掉到我的腿上脚面上,肉被燃烧的烟头烫出一个个狰狞的水泡,居然也不觉得疼,我每天除了看程凉的照片,想不起来也没有心思做任何的事情。就在最低迷的时候我遇到了阿槿,他像极了程凉,第一次看到她的背影,是她和一个男人走在弄堂里,我真的以为她就是程凉,一把着从后面抱住了她,她和程凉一样的瘦一样的白。然后被当成疯子的我被她身边的男人毫不留情的揍了一顿,当年揍我的那个男人就是那晚你看到的那个人。”老杜又苦笑了一声。
“可阿槿和程凉真的是像,就连笑的时候发出的清脆声音都一样。之后,我认识了她,她自然不是程凉,他是个东北女孩,几年前来的汐镇,她是阿槿。也是阿槿慢慢地陪我在汐镇走出了人生最低谷的时期,慢慢的把我从颓废的深渊里解救出来,之后我开了这间七年秘密客栈。可是很多时候,甚至包括现在,我依然觉得阿槿就是程凉。”老杜开始啜泣,小声的却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疼。
莫青看到老杜眼角泛出的冰凉泪光,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了想欲言又止。也许这时候的默默陪伴,胜过千言万语。
原来程凉,才是老杜心里的那个女人。
莫青抬起头,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传说中的树屋,他和白晓凡约定的地方。
依树而建的小木屋像个童话中的空中楼阁,木头梯子从悬空的门口旋转着延伸到莫青的脚下,外面是栅栏。莫青踏着一层一层的木头走上去,她终于来到了这儿,当年被白晓凡朝思暮想的树屋。
木屋里面的空间很大,在外面完全看不出来。好大一张方方的床,还有一块透明的窗户。此刻夜空中的星辰透过窗户好像近的触手可及,周围开满了整片的紫色薰衣草,美的令人窒息。
老杜也跟着莫青上了树屋,他的情绪这会儿好了点,问莫青:“怎么样,这就是你要找的树屋。”
莫青点点头,突然觉得伤心失落,骆文喆从前答应过莫青,要陪她来汐镇的树屋,陪莫青完成白晓凡的心愿。
“像不像一片湖海?”莫青站在窗边,指着外面的大片熏衣草问老杜。
老杜点点头,“你说海水晒干了之后是什么?”
“盐。”莫青说。
“程凉曾经调制过的每一杯酒,每一款饮料里面都会放一点点的盐。她说过,如果把海水晒干,就会变成盐,那么盐就代表了她对我深深的爱,像整个大海里的水,取之不尽。”老杜把窗户打开,风带着花香吹进了树屋。
“所以,七年秘密的每款饮料甚至是咖啡里,你都会放一点点的盐进去,对吗?”莫青突然明白了那天,她要加盐柠檬水的时候老杜惊讶又带着些许惊喜的眼神。原来她喝过的美式咖啡,那种特别的香醇,真的是因为加了盐。
“嗯,你很聪明。那是在我离开她的前几天,我们一起去海边,她对我讲过的话。除此之外,她说她今生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我们约定彼此为今生挚爱,至死不渝。那天,我拍下了程凉的背影,她光着脚丫走在海滩上,看上去那么单薄。这辈子我都忘不了,那天她穿的白色裙子和我们的约定。所以,我怎么可以拿她去参赛?”老杜的声音里带了一些沙哑,他让莫青把烟给他。“其实我当年不该离开她,我恨我自己。”
莫青这次没有拒绝,掏出烟盒递给老杜。她知道,有时候烟可以分享寂寞和苦涩,就像个认识多年的朋友。
老杜打开火机,火苗“呼”的窜出来,红光中发出幽幽的蓝光,这让莫青想起了那幅画,原来女人的背影,竟是程凉。
“棋盘上的beach是海滩的意思,想必程凉是想用棋局让你记住,你们在海边的约定吧。”莫青安慰道。
“没错,没想到她用了这样一种方式来和我告别,她不想强留我,赢了我放我去打拼,可她却辜负了自己,因为一生她都认定了是我的妻,我欠了她一生的自由。我真傻,这些年总想如何去破译这盘棋,却从没发现她的良苦用心,多亏了你,帮我解开了这个秘密。”老杜苦笑着望着天。
“她对你的爱是种大爱啊。”莫青心底对程凉油然而生出一份敬佩。
“其实,我也不知道今晚我为什么会讲这些。也许是因为和你的缘分,也许,我想我是真的累了,爱情里本没有博弈,是我想的太复杂,以为爱情有输赢。”他吸了一口烟之后,对着莫青说,“爱情就是爱情,单纯似水晶。”
莫青想起骆文喆,其实她和老杜何尝不是一样的心境呢?莫青摸着窗户旁一根穿到屋里来的树枝,粗糙的树皮,留下了岁月的印记。虽然细,可它终归是有年轮的,一圈一圈儿,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养成,就像人的感情,朝夕相处间,愈久弥坚,想要戒掉却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那晚的男人,原来真的是阿槿之前的男友。”莫青又想起了那个男人,自言自语道。
“其实在我没来汐镇之前,他一直在追求阿槿,只是阿槿没有答应。他就是上次旗袍小姐大赛主办方的老板。那时候我在街上错把阿槿当作了程凉,所以才认识了阿槿。可我能感觉出来,阿槿对我的爱,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也许我是个禽兽吧。其实阿槿也清楚,我心里一直都住了一个程凉,没能忘记,我知道,这对她而言是不公平的,我也不想把阿槿当成程凉的影子,可是,我没法控制我自己…。”老杜抬头,看到夜空中的星星比刚才更亮更多了一些。
莫青突然想到,那晚在巷子里看到的阿槿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一幕,要不要告诉老杜?莫青的心里有些纠结。她怕这个男人太敏感,会受伤。
几番思想斗争过后,莫青还是决定不说。
“那你会和阿槿在一起吗?”莫青问。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没办法忘记程凉,可我也不想对不起阿槿。阿槿是想要和我结婚的,其实阿槿信里写的内容我都能猜得到,我只是不想看,我怕看到之后,会更加觉得对不起她。”老杜这次说完弹了弹烟灰,点点的火星掉落在木板上。
莫青从口袋里掏出信,递给老杜,这次老杜没有再倔。
“你呢?来汐镇也是为了逃避一个人吧?”老杜问。
“你怎么知道?”
老杜笑了笑说:“车子坏了,今晚也回不去,你就在这睡吧。”
“你睡哪?”莫青接住了老杜脱下来递给她的薄风衣。
“我就在树屋外面走走,也睡不着,明天天亮我会叫醒你的。”老杜转身,下楼。
“给你吧,外面风太大了。我在屋里没关系的。需要我陪你吗?”莫青探出头,又从窗户里把风衣递过去。
老杜摇了摇头,没有接。“怀孕的人,不能着凉,不然对孩子不好。”
莫青愕然。老杜,怎么会知道……
莫青透过窗户看到他已经走出了好大一块,在黑夜中远去的背影,有些黯然神伤。
“老杜!我们认识吗?你之前有见过我吗?告诉我,老杜!”莫青再一次探出头,大声的对着老杜喊。
老杜已经走远了,远处的他似乎摆了摆手。没有回头。
老杜居然……他怎么知道莫青怀孕?如果是他自己看穿的,那这个外表看似粗狂的汉子,内心竟如此细致。可是同为鹤安人的老杜,到底发生过怎样的一场意外,能让他忍痛放弃了毕生挚爱?
这一切,难道只是单纯的巧合吗?莫青的脑子里就像过电影,浮现出老杜的一幕一幕。他半蹲着给选手化的精致的妆容,他被警察带走的那个早上,他的拉丁文纹身,他在火车上的疯狂举动……也许,老杜的故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莫青总感觉老杜在刻意隐瞒着什么,至于,他的背后到底埋藏了什么秘密,莫青的心里越来越有一种不安感在作祟。不知道为何,她的潜意识仿佛打开了过往时空的密码,告诉她,也许这个秘密和莫青有着千丝万缕的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