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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岩哥才十七岁啊,正是风华卓越的好年纪。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若不是因为她,雪岩哥终有一天成为叶家的族长,掌握家族大权富贵一生,而不是沦为现在的阶下囚,两大家族之间的罪人,白静尧的陪葬品......
林瑶青深知自己如果再犹豫下去,雪岩哥必定丧命。
在生与死的面前,她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
林瑶青想让雪岩哥活下去,她想让他好好的活着。哪怕失去自己,哪怕彼此永远不能陪伴在彼此的身边,林瑶青都想让他好好的活下去......
张彻不就是想得到她吗?她给他便是!她绝不能再让无辜的人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
该来的,迟早要来。
来了就必须面对。
她终究是逃不过这一劫。
翡翠送完客刚回来,林瑶青便站起身对丫鬟道:“翡翠,我要回竹园了。白瓷骨伤未愈暂不可轻易移动,未来几天你就在梅园好好照顾她,其余的事情都不用管了。”
“大小姐,您是要?”翡翠的眼睛一瞬间发出光亮,又悄悄抹灭。
“是啊。”林瑶青孤身走向院中,“满意了吧......你们满意了吧......你们所有人都该满意了吧......”
黑色的天空尽是翻滚奔涌的乌云,望不见一颗星辰。
一阵阵寒风呼啸而过,乌黑的长发错乱缠绕在林瑶青的脸上,浑身散发着数不清的哀伤与怨恨。
林瑶青走到红梅园外侧的大门,发泄般地踹门大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奴婢在。”月无影站在门外,长长的袖袍随风摆动着。
林瑶青涩声沙哑道:“月无影,你去告诉张彻,等我沐浴完便去竹园见他,让他也准备好。今晚......让所有的人都下去休息吧,我和少爷不用人伺候了......”
“少夫人?”月无影风中犹疑。
“听不懂吗?”林瑶青握紧拳头,愤恨骂道,“非要我把话说透么?”
月无影何尝听不明白,只是在这件事上不敢有分毫的差错罢了。
当月无影再次确定了林瑶青的态度,当即欣喜点头应道:“是!奴婢这就去禀报少爷!”
*
张彻坐在书房听完月无影的奏禀后,立刻唤来了戴筝并将两摞书信交予他:“戴筝,这一摞是之前在叶家截获的书信,你立刻派人原路寄出,做的利落些不要被人发现了。”
“是。”
张彻又对着另一摞道:“这里还有几封秘信,你分别交与信上署名之人,一定要尽快!莫要耽搁!”
“是,属下明白。”
*
黑压压的乌云滚滚而来,锦凉城狂风大作,旗幡四面偏倒。
蒙面的信使驾着一匹又一匹骏马驶在宽阔或窄小的道路上。驿站下马换人后,继续逆风而行狂奔不止。
四方庭院中,槐树上的一排排竹牌被大风吹起,互相翻腾击打,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
丹凤眼男子在魔宗宗主耳边细语了几句,双手递上了一封截获的信件。
古槐公子阅毕,耐人寻味地笑了一声,“他的心思缜密,倒是超乎我的意料。但只有这些还不够,你且附耳过来。”
丹凤眼男子向前倾身,古槐公子耳语了几句,丹凤眼男子默默颔首。
“去吧,另外如果夜牢里当真控制不住了,可让夏逸直接出手不必顾虑。”古槐公子勾唇笑道,“我可不能让小雪岩真的死了,留着他以后还有用。”
*
林瑶青沐浴完毕,翡翠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大小姐穿上了一层薄透的轻纱里衣。当翡翠再去拿取外层衣物时,林瑶青阻止道:“不必穿了,反正还要被人一层一层脱下来,又何苦自取其辱。”
翡翠低眉道:“大小姐,外面起风了,小心着凉,即便没有外人也不可如此啊。”
“算了,直接帮我拿一件厚斗篷披着吧。”
“是。”翡翠福身,替大小姐取来一件毛绒的厚斗篷配戴妥帖。
小雨渐停,风势愈甚。
主仆二人走到红梅园门口,月无影恭敬地守在门口,缓缓将大门打开。
林瑶青放眼望去,园外空无一人。
她侧首对翡翠道:“你留下好好照顾白瓷,别碰了水,仔细落下病根。”
“是,奴婢遵命。”
“少夫人请!”月无影引臂在前带路。
林瑶青别了翡翠,心情沉重地走向了竹园。
其实通向竹园的路很短,不过几处连廊而已,可林瑶青却觉得无比漫长,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头......
树影后移,脚如灌铅,林瑶青每一步都走得艰辛。
湿润的狂风拍打着她的全身,令她清醒逐渐清醒。
她本就已经嫁给张彻了啊,到底还有什么可拒绝的。
夫妻两人在一起,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
一个声音在试图安慰自己,另一个声音却不断在告诉她,林瑶青,你和叶雪岩的缘分尽了......
*
月无影把林瑶青带到卧房的门口,大门正虚掩着,冒出白茫茫的热气,“少夫人,少爷还在沐浴,奴婢先告退了。”
“等一下。”林瑶青唤住她,“你先别走,稍后再离开。”
“是。”月无影站在外面,替少夫人关好了门。
屋内弥漫着温热的水汽,张彻背对着屏风坐在浴桶中,两条强壮雄劲的臂膀舒展在壁桶之上,彰显着一个成年男子的力量和危险。
泡在热水中张彻正在闭目养神,他听见声响慢慢开口道:“确定想好了吗?后悔了现在立刻滚回去,我再给你最后一次逃跑的机会。”
林瑶青涩然一笑,“我认输了。”
她如献祭一般悲壮地走到屏风的里侧,来到他的桶边,撩起勺中热水淋在他的肩上,泫然欲泣道:“你赢了。”
张彻一把抓住她右侧手腕,热掌之下骨凉如冰。
她竟为了别的男子憔悴如此,张彻心如刀割。
一场情局,谁输了,谁又赢了?反正都伤了。
隔着水雾,张彻睁开眼睛望向她,讥讽道:“怎么,不继续为你的情郎守节了吗?”
“你会救他的是吗?”林瑶青脸色苍白地望着丈夫,“至少现在你可以先派人帮他治伤续命吗?”
他意味深长地回笑着:“这要看你的诚意。”
林瑶青因右手被他拘着,只能用左手艰难地解开了斗篷的蝴蝶结。
绒毛斗篷飘飘落地。
在视觉的强烈冲击下,张彻已经竭力克制住自己试图能保持镇静,可喉结还是不可抑制的动了一下,为避免尴尬,他当即大吼了一声:“月无影!进来!”
月无影闻声入内,低首站在屏风之外。呼啸的风声混合着月无影的声音闯进屋内:“少爷,有何吩咐?”
张彻盯住林瑶青泛红的眼睛,朗声说道:“你派人去夜牢里帮叶少爷治一下伤,让他能继续喘气。”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等一下!”林瑶青冷静且清醒的叮嘱道,“请务必保住他的性命。”
“遵命。”月无影退出,关好了房门,风声戛然而止。
静谧的房间里只剩两人。张彻握住林瑶青瑟瑟发抖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嘴角挂起一抹邪笑:“怕吗?”
“有点。”
“我会温柔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