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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园中稍显寂静，姜山站在原地，看着陆尘渐渐远去的背影发呆。
此时姜山并不似之前那般和蔼可亲，不似后来那般严肃无情，而是一脸的疑惑，又或者说是一脸莫名之色。
“奇怪，当真奇怪。”姜山把目光从陆尘身上收了回来，望着远处的朝阳说道。
“我去查一查！”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姜山背后，接过话道。
姜山摇摇头，道：“那倒不必，他并没有骗我，问题没有出在他身上，是我的问题。”
高大身影明显一颤，原本低着头的也抬了起来，冷峻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呵呵，怎么，你觉得我不会出问题是吗？”姜山并未回头，但他好似知道此刻高大身影的心思一般，笑着说道。
“您是帝师，所以您不会错。”高大身影摇摇头道，他话虽然说的冷硬冷硬的，可看向姜山的眼中却满是狂热之色，那是一种近乎虔诚的眼神。
姜山又笑了，却是笑的有些无力，也有些发苦。
“帝师？呵，徒有一世虚名而已，旁人都说我姜山算无遗策，可你们又怎么会知道，我连自己的命向都算不到。”
姜山伸出稍显干枯的手掌，在空中抓了一把，似是要朝阳样抓在手中一般。
怎奈朝阳虽美，却并非凡间之物，只可仰望，不可亲近，连碰触都难以做到。
姜山叹了口气，原本挺直的身子也好似一瞬间弯了下去一般，这一刻，他才像个老人。
高大身影听着那声低叹，心中不免有些难以置信的感觉，在他心中，面前之人是无所不能的，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有他在，便可迎刃而解。
对高大身影来说，或者说在很多人来说，姜山便是一尊神，只要这尊神还在，他们就无可畏惧，哪怕是死。
可现在……难道这尊神也老了吗？
不，这是不可能的。
高大身影皱眉摇了摇头，似是将脑海中的想法甩出去一半，帝师之名名震天下，他又怎么会老？
“你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姜山背手踱了几步，接着又说道：“非洲那件事就按我说的办，华夏从不主动招惹别人，可他们要想欺负我们，哼，那就要让他们付出足够的代价。”
姜山的话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味道，却是给了高大身影无尽的信心。
这才是帝师，这才是那个算无遗策，霸道又睿智的帝师。
“是！”
高大身影领命而走，之前的那般想法早就被他丢弃，他觉得那只是一个幻觉，帝师终究是不会老的，即使老了，他也还是帝师。
高大身影不动声响的又消失了，就好像没出现过一般。
然而高大身影肯定想不到，在他走后，姜山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帝师？”
姜山苦笑着摇了摇头，别人拿他当神，可那些人又怎会知道，在姜山心里也一直有一尊神呢。
算无遗策又怎样？在那个人眼中，或许任何的阴谋阳谋都只是一个笑话，只要他愿意，这天下又有谁能拦得住他？
姜山眼神有些迷离，看着远处红彤彤的朝霞，一念间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时，那时候他是第一次见到他，那个救了他的命，且传授他武艺的人，被他称为恩师的人。
如今想想，已经几十年了，倘若不是遇到陆尘，或许姜山也不会想到他的师父。
因为这一直是姜山的一个秘密，就算他的老父亲都不知道，就更别说旁人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姜山才觉得奇怪，才会突然变得那般严肃的逼问着陆尘的身份情况。
因为这一切都显得太诡异了，姜山被称作帝师并非浪得虚名，他心思的缜密绝对不是一个大男孩能够猜度的。
然而，就是那样一个看似普通的大男孩，却让姜山在不经意间说出了自己几十年都未说出的秘密。
难道这还不奇怪么？
姜山最初以为陆尘是有意为之，是故意在套他的话，然而这个想法在问出陆尘身份情况后便被他自己给否了。
他相信陆尘的话是真的，因为他不可能骗得了自己两次，最主要的是，今天完全是他主动接近陆尘的，倘若他不先和陆尘搭话，又怎会出现后面的事情。
当然，也可以说这一切都是陆尘故意为之，这一个个巧合都是陆尘故意设计的……好吧，这个想法有些愚蠢，姜山并不是阿猫阿狗，他堂堂帝师自是不会让人牵着鼻子玩弄到这个地步。
所以，姜山很快就排除了这一个个很不实际的猜测，把问题找到自己身上。
也就是说，不是陆尘故意套姜山的话，他还没那个本事，而是姜山自己不经意间把自己的秘密说给了陆尘。
回想刚才的那一幕，似乎两人聊得很开心，陆尘问，姜山答。
陆尘问的高兴，姜山答的轻松。
对，就是轻松！
想到此处，姜山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了，也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主动把隐藏几十年的秘密说给一个才认识几分钟的大男孩听。
不是他姜山嘴松，而是陆尘给他的感觉太轻松，轻松的让他忘了防备，也忘掉了警惕，情不自禁的就和那个大男孩亲近起来。
说起来，那是一种亲和力，一种难以置信，但却非常明显的亲和力。
姜山闭眼思索了一番，却是忍不住感叹起来。
正所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一生阅人无数，见过聪明的，也见过傻的，甚至见过天生冷血只知杀戮的，却不曾见到这般天生具有很强亲和力的人。
“说起来，他到也是个奇人。”
姜山心中想道，随后又觉得造物有些弄人，以他的猜测，陆尘身上的那种亲和力并非对任何人都有影响，他就像一个发射信号的卫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收到信号的。
似乎是心思越缜密，头脑越聪明的人就越容易受到陆尘的影响，因为这类人对身边的一切都很敏感，自然也就更容易接收到陆尘发出的信号。
而姜山之所以感叹造物弄人，正是因为他一直都以心思缜密而著称，也正因为他心思太缜密，才会着了陆尘的道。
在别人眼里，帝师是个危险人物，而在帝师眼里，那个小子才是危险人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