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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唯打完左脸打右脸,冷漠,安静,巷子里耳光响亮。
姚威的脸瞬间肿了起来,一下一下打散了姚威的嚣张气焰,养尊处优的他哪能禁受得住这连续掌掴,他哇的一下哭了出来,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哭泣让江一唯停下了手。
江一唯露出嘲弄的表情,淡淡说道:“你这是怎么了,哭了?”
姚威怨恨地看着江一唯,抽泣着说道:“从小到大没有人敢这样对我,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江一唯微微一笑,说道:“话可不能说绝了,也许接下来还有人看不惯你的行径,出手教训你,那你怎么办?”
姚威止住了抽噎,大声说道:“那我就在他动手前杀了他!就像现在杀了你一样!”
江一唯不解地说道:“杀了我?你现在怎么杀得了我?”他有点不明白,现在被打哭的人可是你啊,姚威,你拿什么杀我?
姚威撕扯着声音说道:“凭我自己的手!”然后他抬手就要打江一唯。
江一唯挑了挑眉说道:“就凭你?不过强身境的你?”
话音刚落,突然,一根弩箭闪电般出现在了江一唯身后,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飞快地射向江一唯的后脑。
燕尘脸色一变,这一弩箭真是始料未及,他本以为这几个打手倒地以后,大局已定,悠哉悠哉地看着天上的月亮,再时不时地看一看姚威,看他情况怎么样,江一唯有没有将他整得缺胳膊少腿。
他本来还想劝一劝江一唯,差不多给他点教训就行了,看这架势,大概率是这县城有名有姓的人物,别弄得不堪入目,他是完全没料到姚威还有后手。
他离江一唯太远了,弩箭太快了,在他意识到有弩箭射出的时候,短短几秒,不到一个响指的时间,已经靠近江一唯了。
他来不及救他,他只能伸出手大声疾呼道:“小心!箭!”
江一唯刚一脚踹倒要打他的姚威,猛然间一股寒意袭上心头。
箭?有箭射来?燕尘的呼喊传入了他的耳朵。
他听到姚威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他听到燕尘大踏步而来的脚步声,他听到了那破风而至的呼啸,有箭即将射入他的脖颈!
在这生死关头,他整个人反而冷静下来,时间好像变得粘稠起来,一切都好像变得慢了下来,只有心跳在不断地加速,扑通扑通狂跳,他疯狂运转叶字元气。
在颈后具现出一片树叶,小巧而又坚硬,然后他竭尽所能地去歪头耸肩,他做出的这些反应也不过零点几秒。
与此同时弩箭已飞速而至,遇到了树叶的抵挡,小巧的树叶发出莹莹绿光,可依然抵不过弩箭的锋利,一接触便从叶片中间开始出现裂纹,裂纹越来越大,砰得一下,如镜面碎裂一般,树叶被弩箭破开。
虽然树叶裂开了,但阻挡的这一刹那功夫,就能让江一唯脱离死亡的阴影,他完成了歪头耸肩的动作,弩箭如射入豆腐般,从他的左肩肩头贯穿而过,然后仍有余力地飞向前方。
燕尘终于赶到,扶住因受伤而站不稳的江一唯,他小心翼翼地将江一唯放在地上,眼神冷冷地盯着小巷尽头。
站起身的姚威惊讶地看着还没有死的江一唯,他之前注意到大树底下忽然出现的影子,他知道是他府上的门客到了,他才佯装要打江一唯。
他动手前一边派人呼叫门客,一边又带人堵住江一唯。自认为自己十拿九稳,但没想到这些废物走狗都撑不到门客的到来,所以他刚才才这么破口大骂。
他以为这根弩箭总能要了江一唯的小命,当被踹倒在地上的他,看见这根弩箭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江一唯因为喉咙被贯穿而无法发出声音的挣扎惨状,他已经准备好了放声大笑。
但是事情没有像他预料的那般发生,江一唯居然还活着!
他呆呆地望着这一幕,张大了嘴,这一张嘴便牵动了红肿的脸颊,疼得他嗷嗷叫了起来,他连忙用手轻轻地揉着自己的脸颊、
燕尘回头瞪了他一眼,充满杀意,姚威感觉自己好像是一只在寒风中静立的赤裸小鸡,他动都不敢动一下,心里不断在呐喊,门客别在那站着了,赶紧过来呀,还愣着干什么!
小巷尽头,缓缓出现两个人影,一人带着有裙边的帷帽,带着杀气,一人手里拿着一把弓弩,脸色阴沉,好像对这一弩箭没有杀死江一唯感到非常不满。
燕尘没有说话,站直身子,用眼睛盯着这两人,像是只蓄势待发的猎豹般,端详着自己的猎物,这两人也静静地看着燕尘,像是两只豺狼。
安静的小巷,月光如水,洒在地面上,有风起,吹动着几人的衣衫,吹起飘落的树叶,也吹起了燕尘惊人的杀气。
燕尘眯起了眼睛,然后拔出佩剑,向前横扫出一道剑气,这道剑气仿佛裹挟了银色月光,光是注视就能感觉彻骨寒意,燕尘默念道:“怕教彻胆寒光见怀抱!”
弓弩手往后退一步,往弩匣里面放入箭矢,帷帽男子从腰间拔出朴刀,然后双手持刀向前,准备硬抗这一道剑气。
剑气穿过被风吹起的落叶,迅速靠近帷帽男子,剑气与刀发生凶猛碰撞,帷帽男子感受到了一股重压,双手在不断颤抖,他感觉自己的刀好像是撞到了一块巨大的冰块,这个冰块是那么的沉重。
他不断的调整呼吸以运转元气,可冰块不仅沉重而且还散发出阵阵寒意,他的双手因为寒冷而出现青紫的颜色,呼吸变得短促而又困难,带着的帷帽被剑气冲击得不断摇摆,他整个人在不断颤抖,对面这人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
嗡嗡嗡,弓弩手填匣完毕,食指微微一扣,弓弦鸣啸,弩箭闪电般的射出,直冲前方剑气。
他没有一丝拖沓,连续扣动扳机,第二根,第三根,连续三根弩箭仿佛没有先后,在眨眼的工夫内,瞬间挡在剑气之前,这三根弩箭也蕴含着元气之力,相互碰撞之下,剑气发出磨石一样的声音。
姚威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心想,完了,这乡曲之侠的同伙看来不是一般的强大啊,怎么感觉这轻轻松松的一剑,就让他父亲的门客如此难以抗衡,这两人可是货真价实的铁杉境高手啊,莫非这中年儒生是斩铁境?
想到这,姚威心头发麻,手脚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他并不是没有见过斩铁境的武者,以前跟着父亲四处走访,也见识过不少,但那都是跟他们喝酒聊天,而不是像今天这样,拔刀相向。
虽然他自诩都阳小霸王,在街上架鹰走狗,桀骜不驯,但他也从来不去招惹自己招惹不起的人,他是没想到一个所谓的乡曲之侠,这样的愣头青,身边还有这么厉害的同伙。
帷帽男子大喝一声,浑身血脉贲张,在弩箭的协助下,他左脚向前迈出一步,持刀的手腕一转,刀斜斜地劈了下去,划出一个弧度,他大喊道:“给我破!”
散发无尽寒意的剑气被他从中间劈开,然后消散在空中,他的帷帽也随着他的劈砍而掉落在地上,他的眉眼也已结了一点冰霜,他看了看自己动弹僵硬的双手,嘴角露出惨笑。
可还没等喘口气,一道淡银剑影已映入眼帘,燕尘扔出长剑,长剑如蛟龙出海,迅捷而至,攻势迅猛霸道。
帷帽男子发觉自己已经无力抵抗,将刀杵在地上,静静地等待自己人首分离的命运,他绝望地望着燕尘,心底里暗骂了一句,姚威你个蠢货!找死还要拉上大家!
可是这飞剑并没有刺向他,蜿蜒游走,原来飞剑的目标是弓弩手!
他松了一口气,然后回头看向弓弩手,他正大踏步地往后倒退,双手不断地往弩匣里填装箭矢,可明明弩匣里还有箭,他的心变得慌乱了,他人已经张皇失措,填匣的双手不断在颤抖。
作为弓弩手连这点冷静都丧失了的话,和待宰的羔羊没什么区别了,飞剑如刺入纸张一般,刺入他的身体,他恐惧地大喊起来:“不!”
一瞬间他持弩的手臂被切断,连带着弓弩一起掉落在地上,他的脸色惨白,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喉咙处就被飞剑割开,他瞪大了眼睛,捂着自己的喉咙,瘫倒在了地上,鲜血不住地往外流。
帷帽男子害怕地一退再退,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看样子根本不打算管姚威的死活。
燕尘收回飞剑,看向姚威,幽幽地说道:“今天的事就这样了结了,我不管你们的矛盾是如何起的,现在一命抵一伤。”
平静的语气中蕴含无穷的杀意,冷冷的月光照在姚威惨淡的脸上,姚威心里苦涩难耐。
这乡曲之侠原来也是个公子哥,不知是哪个京城官宦子弟,这事也只能翻篇了,能使唤斩铁境的侍卫,哪得是多么大的背景啊,怎么他还喜欢解救风尘女子啊,这妓女哪怕杀死几个,有什么关系,都是贱种!
真是倒霉透了,出门遇到个小祖宗,遇到个不按道理出牌的小祖宗!看来这次回家得好好的沐浴更衣,洗洗晦气!然后再去道观烧香,清心寡欲一会儿,去妓院玩个女人都出这种幺蛾子事!
燕尘见姚威不语,接着说道:“怎么?不同意?”
姚威立马反应过来,跪地磕头求饶道:“谢过好汉,谢过好汉!我再也不敢来找你们的麻烦了,谢过好汉饶我性命。”
燕尘架起受伤的江一唯往小巷里面走去,踏过倒在地上的黑衣人,穿过不敢停止磕头的姚威,缓缓消失在巷子尽头。
姚威看着他们走远,终于有胆量挪动双脚了,刚才真是一动不敢动,是大气都不敢喘,他像是想要遮掩自己的囧相,便指着倒在地上的打手,骂道:“一群废物!一群饭桶!回去都给我面壁思过,怎么连人家一招都接不住!以后我去京城,你们谁能保护我啊!是你?还是你?”
骂完又被肿胀的脸颊疼得嘶哑咧嘴,然后又说:“起来!都给我起来!回府!如果老爷问起来,就说是被山里的野猪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