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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清冷,虽然已经仲夏时分,但是空气中却充斥冷飕飕的气息。升龙城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息,整个城市仿佛一座死城一般的寂静,寂静的令人感到一种发自心底的惊悸
久居升龙的老人已经从昨日的卫恒出游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从清晨开始,升龙城的人流不断。无数的百姓向城外蜂拥而去,所以到了夜晚时分,升龙城更显得冷清无比。街道上平日里彩灯高悬的清华门外漆黑一片,整条大街不见一个人影。
乐清河依旧是一身素白的长衫,跨坐在一匹神骏的坐骑,在王府内的校场中扫视一圈。这座小小的校场,是乐清河仿效卓立当年府中的模式建立起来,专门训练府兵的地方。此刻,可以容纳尽两千人的校场站满了身穿明光甲的甲士,一个个手执兵器,神色肃穆。金铁寒芒闪烁校场,更透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肃杀之气。
乐清河满意的看了看眼前这些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府兵,心中颇为自得。这些府兵都是跟随乐清河征战多年甲士,可以说个个都是能以一当十的精锐。看着这些甲士,乐清河那冷竣的面孔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一挥手中的大枪,乐清河沉声低喝道:“自本王龙翔起兵,至今已经有三十年的时间了,三十年来本王对帝国忠心耿耿,征战沙场,从未有过任何的怨言。但是卫氏一族辱本王太甚,自帝国建国之日起,数次罢免本王,但本王依旧不怪,每逢帝国动荡之时,第一个挺身而出的,必是本王。当年跟随本王征战的将军们如今大都仙去,剩下的也都是只剩下满头的白发和一身的伤痕,苟延残喘于世上,每逢想起此事,本王就感到凄然”
乐清河咬着牙,语速极慢。说到了最后,他仿佛真的是有些动情了,眼角一丝晶莹水光闪烁,一闪而逝。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息了激动的情绪,继续说道:“但是本王的忠心,在卫氏一族之人的眼中却都是应该的!他们不断的对本王打压,其中尤以那个如今坐在皇城之中的卫恒为最!昨日他手书罪己诏,名为罪己,其实却将一切的罪责归在了本王的身上,更把本王说成奸党!想本王这些年来忍辱负重的为朝廷办事,却最后得了一个奸党的名声,如此诋毁之言,本王不可忍!今夜本王要杀入紫禁城,将那无道的昏君拿下,还本王一个清白”
“还清白,还清白!”霎时间,校场内回响起一阵强压着声音的呐喊之声。乐清河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容。
颜威匆匆的走进校场,快步来到了乐清河的马前,恭敬的说道:“王爷,九城兵马司已经将九城戒严,昆达尔灿提督说只等王爷行事,他马上率领禁军人马冲击紫禁城!”
闻听此话,乐清河不由得一阵大笑,手中大枪点指校场甲士,豪气干云的说道:“听到了吗?这就是人心向背。嘿嘿,如今整个帝国就在本王手中,京师内有十万禁军,等候本王的调遣,城外,漠西长廊一线有十万大军挥京城,钟祥一线如今更是在本王的神风营所监视,天下还有谁能撼动本王?”说着,他大枪空中一挥,沉声喝道:“三军听令,冲进紫禁城,拿下那无道昏君,紫禁城内除慈宁宫外,任你们做为,三日之内,本王绝不干涉!”
一句话,顿时激起了全场人马的血性,想到那珠宝堆积如山的紫禁城,想想那城内千娇百媚的宫娥才女,一干甲士再也无法忍耐,齐声高呼:“杀进紫禁城!杀进紫禁城”
“来人,王府大门四门齐开,出发!”随着乐清河一声号令,校场之内顿时回响起冲宵的喊杀之声
乐清河转过身,看了看身边的颜威,沉声说道:“先生,本王率众前往紫禁城,这王府就拜托先生了!”
“主公放心,一切颜某都会好生的安排的!”颜威在乐清河马前躬身说道。
乐清河点了点头,口中一声长啸,战马长嘶,如一股旋风般的冲出了王府
寂静的升龙城立刻喧闹了起来,喊杀声四起,铁蹄踏踩长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铁锈腥气,杀气冲天。
火光闪动,乐清河一马当先冲向午门,身后两千甲士紧紧跟随。
仲夏之风拂过乐清河的面孔,令他感受到了无比的惬意。一刹那间,那耳边回响的喊杀声,仿佛将他有带回了万马奔腾的疆场
午门静悄悄的,任凭那喊杀声越来越近,却没有半点的动静。乐清河战马冲到午门之前,却不见约好的大内侍卫在午门外迎接,心头不由得一阵怀疑。大枪空中一摆,乐清河一声沉喝回荡空中:“住马!”
那声音不大,却清楚的将两千人的齐声呐喊压住,顿时,午门外变得鸦雀无声,火光妖异的闪烁不停
突然间,从皇城内传来一阵隐约的厮杀拼斗之声,紧跟着一阵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乐清河心头不由得一紧,刚要下令强攻午门,突然间午门大开,火光跳动间从皇城内冲出十几名满身血污的大内侍卫。那侍卫冲到了乐清河的马前,顾不得行礼,急切的大声喊道:“王爷,大事不好,皇城内御林军突然将大内侍卫统领府围住,皇上亲自率领一干高手冲进府内,蒋统领血战身亡”
脸色骤然间大变,乐清河几乎没有时间考虑,急切的问道:“有多少人马围攻统领府?”
侍卫仿佛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面,急急的说道:“王爷,皇上率领八百御林军,并皇城中所有效忠于他的高手,都在统领府外”
心中顿时送下了一根弦,乐清河大手一挥,对身后的甲士吼道:“二百甲士随本王前往慈宁宫,其余众人驰援统领府!”话音一落,他也不理睬那侍卫,纵马冲进了漆黑深邃的皇城之中。
在他的身后,二百甲士飞马冲出,紧跟这乐清河径直向慈宁宫而去,其余的一干甲士则紧跟大内侍卫,向统领府冲去
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人,仿佛整个紫禁城空了一般。隐约间从统领府的方向传来阵阵的喊杀声,声音显得十分的空洞。不过此时乐清河并没有在意这些,他明白若是要绊倒卫恒,并不是那么容易。毕竟还有北地兵马司和安西八王两雄挥,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即使杀死了卫恒,他乐清河也不过是一个谋逆的乱党,必将遭受天下人的唾骂。
但是如果能证明了张敏被卫恒毒杀,那么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那时他乐清河诛杀的不是升龙的皇帝,而是一个无道,弑母的昏君!就算是杨陀,杨陵还有安西的卫氏八子也说他不得半点。
想到这里,乐清河打马如飞,战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慈宁宫。
慈宁宫在黑夜中如同一头迟暮的怪兽,静静的卧在皇城的一隅。漆黑的夜色中,宫中不见半分的灯火,更透出一种强烈的压抑
乐清河轻车熟路的带着人马来到了慈宁宫外,飞身跳下战马,风一般的冲到了慈宁宫的院门之外。
朱红大门紧紧的闭拢着,宫内没有半点的声息。乐清河丝毫不见犹豫,大枪顺手倒插地面,他上前两步,口中一声沉喝响起,右手握拳一拳击出
强绝的劲气夹带着灼人肺腑的炙流涌动空中,轰的一声巨响,沉重的朱红大门被乐清河那势大力沉的古拙一拳击成了粉碎,他身形如电射,丝毫不见半点的滞涩,风一般的冲进了慈宁宫中。
火光闪动,二百甲士一拥而入,将慈宁宫殿门推开。漆黑的大殿中顿时一片光明晃动,乐清河大步走进了大殿之中,只见空荡荡的大殿上,没有一个人影。虽是仲夏,但是大殿中却透着一股阴冷的寒流,令人不寒而栗。
大殿正中的榻椅上,张敏静静的躺在榻上,一动不动。雪白的长发无力的垂在榻边,透着一种诡异的死气。
乐清河足尖点地,两步冲上丹陛,在榻椅前停下了脚步。
张敏的神态显得很安详,仿佛熟睡了一般,丝毫没有被大殿中那凌乱的脚步惊醒。那种微带皱纹的面孔,依旧隐约可见她年轻时的风华,她双目紧闭,静静的躺在榻上
“敏敏!”乐清河丝毫察觉不到张敏半点的生气,不由得悲声的叫道。这是他第一次当着这许多人如此称呼张敏。一直以来,就是为了眼前这个白发红颜,他始终不曾对帝国谋反,这是他初恋的情人
霎时间,眼前晃动着十几岁的张敏,扎着小辫子,手捧着一簇刚刚采摘下来的野花,笑盈盈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二师兄,送给你!”那娇柔的声音回响在耳边,乐清河笑了!
“敏敏!”乐清河此时再也顾不得半点的体面,泪水夺眶而出。他俯下身子,将张敏那僵硬的身体抱在怀中,口中低声的呢喃着。
殿上的甲士没有半点的声息,那松明火把噼啪的跳响,显得十分的沉闷。他们眼看着那个当年纵横沙场的无敌将军,此刻怀抱着曾母仪天下的白发国母,那情形怪异极了,但是又自然极了
“清河,如今这整个帝国中,我唯一能相信的就是你,你不要负我!”张敏依偎在乐清河的怀中,低声的说道。
那时,卫夺新丧,卫宏帝位不稳,张敏雪夜夜访乐清河,积压了数十年的感情在那一夜爆发。漏*点过后,张敏在乐清河的耳边轻声的呢喃。
“敏敏,清河没有负你,清河永远不会负你!”乐清河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他将张敏那冰冷的脸颊贴在他的脸上,失声的痛哭道。
那哭声,如有受伤的野兽哀嚎,带着弥天的悲伤。乐清河的衣襟已经被泪水打湿!
突然间,一个清朗淡雅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乐清河,你已经负了母后对你的信任!”
这声音来得突然,来得蹊跷,明明回荡在大殿中,却不见一个人影出现。就在这声音响起的同时,一层朦朦的水雾,不知从何处溢出,瞬息间飘散在整个大殿之上
“卫恒,你这个无道的昏君,你这个丧心病狂的逆子!你竟然毒杀你的母后,你,你,你罪当千刀万剐!”乐清河骤然站起了身子,将张敏放在榻椅上,转身怒吼道。
大殿中的甲士被那飘忽的声音惊醒,顿时神情戒备,四处的寻找那说话之人。
“呵呵,王爷,朕是逆子?太后昨日还好好的活动,她在你的怀中驾鹤西归,与朕又有什么关系?你深夜攻我皇城,更企图侮辱太后,太后不从,你就丧心病狂的将她击杀,你还诬赖朕?你才是该被千刀万剐!”卫恒的声音轻飘飘的回荡在大殿上,语气轻松无比。
“你!”霎时间,乐清河清醒了过来,他已经掉进了卫恒的圈套,刚才的失神冲动之举,必然会被卫恒大肆渲染,天下间知道他乐清河臣服张敏的不计其数,只要卫恒刚才的话传出去,他立刻就会变成了一个弑杀太后的凶手!
“卫恒,你这个恶毒的小人,给我出来,本王要在太后的面前将你碎尸万断,以全太后的名节!”乐清河怒声的吼道。
“王爷,你真的是老了。呵呵,朕等候今日已经多年,两次比拼,朕都是惨败,今日朕要将这升龙第一勇士的头衔夺回,乐清河,有本事就找到朕吧!”随着卫恒的话语声传来,大殿中水雾更加的浓重,与此同时,大殿外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数十名黑甲武士如同幽灵一般的出现在大殿的门前,将乐清河与那两百甲士堵在了大殿之上。
“幽冥黑煞!”看到那数十名面罩森然可怖的青铜面具,全身上下甲叶铿锵,散发着阴冷死寂之气的武士出现,乐清河不由得失声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