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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象没过多长时间,纷繁的鸟鸣七零八落啄碎了浅浅的梦。
唐涛睁开眼,伸了伸沉滞的双腿,懒洋洋地爬出庵口,看日头已近中午,虽然如此,仍觉得满身困乏无处散发,深深吸了一口林间已变得稀薄的凉气,走看看、右看看,又墩着脸呆了一会,终于架不住草席的诱惑,再次倒头躺下来,本想睡个回笼觉,可是,这一醒,就睡不着了。
这里,难道真成了自己的家?
一闲下来,首先钻进脑袋的就是安家问题,可自己还没有离群索居的经历,刨去和拉塔共住的几天,他竟发觉这种另类的生存状态未免来得太快了,恍然间还有些不适应,甚至有点接受不了,上溯到在酋长区那些清闲又因政事而变得充实有趣的日子,心里不觉又涌出一阵绵绵的凄凉。
那时,虽被莎丽纠缠得有些烦恼,但酋长一家对自己确实不错,特别是单纯活泼、性情率真又执拗的雅尔莎,对自己更是心有所依,可她那寄情于自己又傲然难言的微妙神态,委实令人品咂不已不过,怎么说都不得不承认,自己仍然厌烦她那煞有介事、颐指气使的酋长家族作风。
想着想着,唐涛又觉得一阵望内疚一个姑娘家,又爱自己,这样想未免有些不太“博雅”了,而眼下反观自己,又是什么呢?不过一个异地落难的人,举目无亲,衣食匮乏,除了拉塔包备的干肉,今后一日不勤就可能断肚儿,此时的自己,理应对往日的克兰酋长心存感恩!
别以为什么都是应该的,自己的生存和生活,从广泛而深邃的本质上说,无时无刻不处在陌生人直接和间接的帮助、影响和滋养中,每个人都是生命链上的一环,浑然相连,万里相关。
唐涛想到这里,自然地翻了一,蓦地,闻到了一股喷香的肉味,枕头儿,拉塔包备的干肉满含深情地聚集在一起,仿佛那个傻兄弟郁结的心情。
但也就在这时,进食的忽又转化成了自力更生的强烈动机:坐吃山空,在家乡那简直是败家子!
唐涛一阵激灵,呼的一声坐了起来,可是,该怎么办呢?依眼前的情况,只能暂时以打猎为生。
打猎?他笑了,一个现代人,屁股一晃就成猎手了?自己终究没有行猎经验可是,反过来说,那么长的毒蛇都倒在了脚下,算不算经验呢?这么想想,也算经历过一次了,那就再试一次!
唐涛闲时懒散,事事挂在屁股后,但关紧之事,一旦有了方向,纯粹犟驴一头。
当即打开备包,狼吞虎咽嚼了些干肉,提过尖枪钻出了草庵。
正值午时,炙烈的阳光耀得睁不开眼,踩着浓密而发烫的野草,强眯了好一会眼,才逐渐适应了光线。
洒眼四望,疏朗而湿润的野林,纱帐般将这片小树丛生、杂草繁密的空地围成了不规则的椭圆型,半塌草庵居于西头,头顶,碧空闲云,百鸟飞鸣其实换一个角度欣赏,实在不失一处幽静别致的住所。
在国内常见别墅,那是什么?都是人造的,而这里除了物质生活匮乏外,就原生态而言,着实别具一番风味。再说,自己对于物质生活从未有过贪念,正因为这一点,才引得富得流油的女友一往情深。
富裕来源于一种心境,这是富裕的源头,也是富裕最重要的落脚点,否则,贫穷的心,一穷到底。
唐涛心情一震:如果回了国,这里的生活,转眼便成了过去,进一步讲,难说不会变成许多人难以体验的天堂,既然如此,何不随遇而安、及时行乐呢?
想到这里,转身打量一下低矮的庵口,就这么走吗?拿上竹刀,不,没法带,再说打个野猪什么的一杆尖枪也就够了。一念及此,唐涛进庵将干肉包挂起来,寻索着向南边的林子走去。
短裤木枪,唐涛打量着自己的行头,感觉颇为可笑,爹娘知道了,说不定是什么表情呢。
“嗖沙”刚跨进森林几步,猛见一只肥硕的灰毛野兔从五步外的草丛里窜了出来,仿佛发现了险情而急于逃命,抑或为了主动引敌离窝,闪目间,一道灰影迎面窜了过来!
这惯常的逃生伎俩哪能骗过农家出身的唐涛:这时,它如果远逃,只会引来犯之敌顺目追杀,实为逃生下策,若反其道而行之,直面冲向猎人,惯常情况下,如果来者手生,则必为事发异常而失措,即便老猎手也来不及调枪,而身为野物,逃跑速度只在转眼一霎,恰趁对方防备不及的间隙,它却有足够的时间窜至背后,从而方向急转,令你四下寻望,一旦瞅见,早逃远了!
说话间,野兔已双目凌厉地直窜裆前,虽说唐涛知它动机,但时间实在紧迫,又兼长枪拗手,因而还来不及出击,灰家伙早已携着一道锐风擦腿而过,疾目转寻,它却方向陡转,呈折子形飞跃窜向了西北野林!
唐涛知道,这折子形逃跑,又是古老但极其见效的一招,不知令多少资深猎手头痛如此一来,即使火枪,也得来回掉转射击的方向,一枪虚发便全盘皆输,正因为如此,一说兔枪便为火弹散发,以最大的限度覆盖兔子折转的范围,饶是如此,许多不知截头发枪或来不及发枪的猎手只有放空枪的份了,此时,遑论一杆木制标枪了。
道理虽硬,但关键时刻仍架不住求胜的本能,因此唐涛也不顾太多,硬着头皮闪窜林间,沙沙沙沙一阵猛追,间中也不投枪目标闪动不定时,投也白投,便期待追近了再飞枪锁命,可兔子毕竟野性,刚入空地,又转头扎进了对面的林子,他哪里肯放,飞身越入林中,此间,老奸巨滑的灰家伙又掉头一折,向西边窜去那里,分明是一片光亮的林木稀疏之地!
看样子,不像一只傻兔啊,怎么选择容易暴露目标的地方逃命呢?
唐涛当然不知道老兔的想法,只顾飞脚追击,然而刚接近林边,那野物却顺着一溜隐蔽的草坡消失了踪影,枪都没地方投!
“嗬!”已累得满头大汗的唐涛当然不甘下败,然而,眼见草沟深深,再寻下去,岂不是妄费苦力?
急速喘息间,唐涛双手支膝扫望了草沟好一会,林草相映,一片寂静。
出门时,只嚼看小说^。v。^请到了些干肉,一折腾一停身,顿觉嗓子冒白烟,然而,就在他不经意转头东望的一瞬,这才发现,离此地百米开外的草沟斜对面的几棵野树间,竟然交角坐落着三座茅亭!
唐涛一惊,没想到这般荒寂之地还有人家,而且离自己住处很近,看来,还能讨得一碗水喝。
一念之下,正琢磨这户人家为何偏居荒地时,远处,正对着西边的那座茅亭草帘飘然一动,匆匆闪出了一个窈窕少女:卷发披肩,一袭淡紫色树皮裙,抬头时,一见这边有人,一双温雅的美眸脉脉一惊,柔婉中透着不可思议的诧异
然而,沟这边的唐涛更加惊诧,整个脑袋轰然一震,一颗心嗖地飞到了嗓子眼,定定地空悬着,憋堵得喘不过气来:菲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