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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章坐诊
于清对此行已有安排。出门之后,一路北行,穿过两个路口之后,在路旁一家叫百泉堂的药铺前停下。
范灿在路上已经得知,这家药铺是龙门镖局所有,今天于清就准备在这里问病。
药铺大夫昨天得到消息,今天早早赶来;这并非仅仅是因为上头有安排,而是神医在天下的名头,足以让绝大多数为医者仰望和尊敬。
药铺学徒不认识二人,见两个年轻人进门,兴冲冲上前招呼:
“两位早,您进天来的真是时候!告诉您一声,今天名扬天下的清姑娘和范公子将要来小店坐诊,不管您得了什么病,保管药到病除,绝不复发!”
范灿和于清微微一笑,未可置否,正要报上自家性命;那学徒已经走开,手中一块抹布,精神百倍地擦拭着铺子里各处,只怕染了一点灰尘。边擦边对范灿道:
“两位稍等片刻,不知是这位姑娘还是公子身体不适?若是这位姑娘的话,保证没问题;若是公子的话,却有些难度,因为清姑娘学有所专,不为咱们男子诊治;不过公子放心,咱们许大夫也是燕京城一等一的杏林高手;对,还有一件事,神医门下范灿公子会随清姑娘一块来,虽然范公子学医时日尚短,但定可保您无碍!”
两人见这学徒热情,十分满意;于清上前一步,道:
“麻烦小哥去知会许大夫一声,就说于清和师兄前来拜会前辈!”
“于”
学徒正要说说许大夫忙着,听清楚于清的名字后顿时嘴张的能吞下去一个鸭蛋,怔怔地看着眼前两个打扮简朴的年轻人,也算他机灵,很快就回顾神来,将抹布一带,撒腿就向里面跑,一边跑一边高声喊道:
“清姑娘到啦!范公子到了!清姑娘到了!”
范灿见他撞翻了两个椅子,仍旧一无所知,将药箱放在旁边的取药柜台上,一边将椅子扶起来,一边笑道:
“师妹,我又沾了你的光。”
于清淡淡一笑,找到早已为自己准备好的位子坐下来:
“师兄也坐吧!”
范灿赶忙上前。将药箱里的一应用品取出来摆好;之后在对面找到自己的位子,安然而坐。
不多时,百泉堂许德厚许大夫带人赶了过来,两人起身见礼,绝没有因神医门下就趾高气昂,忘了尊老之礼;许德厚老先生大为满意,赶忙让门下学徒将连夜准备好的告示贴了出去,并宣布今日免费出诊,贫苦者可免费获增药物,不多时就引来大批人围观;里一层外一层,看热闹的反倒多过了看病的。
范灿见状,上前让众人将道路让给病人;众人见范灿器宇轩昂,一表人才,纷纷称赞;范灿见大伙只顾着称赞自己,直接将自己的话当成耳旁风,一时有些无语。
不过这次没有人前来捣乱,不仅仅是因为于清的威望和百泉堂的背景,范灿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他先在举手之间重创七星楼的杀星,后又驱除黄煞门下走狗,早就被好事者传的神乎其神,很多人都知道神医门下范灿是个医武双修的绝世人才。万万惹不得;这点是范灿万万没有想到的。
好奇心满足之后,人们渐渐散去,将消息带到附近各处,各家有伤病者纷纷前来求医;于清、范灿和许德厚忙碌起来。
因为有了两个帮手,于清不再一应全诊,主要负责一些女性的疑难杂症;跌打损伤和全部的男子悉数被领到范灿和许德厚近前。
于清的医术毕竟比范许二人高出一大截,许多闻名而来的重症病人在这里得到了诊断,恢复有望,对于清满怀感激;这其中有大户人家的贵妇名媛,也有贫苦人家的老人少女,于清均同等对待,一一细细诊断。
“见识人间疾苦,莫过于医者。”
中午吃饭的时候,范灿想起今日所诊,忍不住连连感叹。
“贫困人家小病无钱,苦;大户人家大病无医,苦;江湖人伤筋断骨,苦。”
许德厚为了照顾二人,特意准备了几样精致的小菜,于清和范灿并未觉得自己有功,真诚谢过;此刻他们正在后院客房里吃饭。
于清见不得血,却见管疾病之苦,听他这般感触,暗暗点头,嘴上却道:
“菜里多放了盐,咸;汤里少加了汤,淡;听师兄说话——酸!”
说罢,小神医忍不住笑出声来。
范灿听师妹说自己书呆子酸味,也笑了起来。
“见苦惜甜。当生活的好的时候,要珍惜;生活窘迫的时候,努力奋斗,撇去怨天尤人,尽自己努力做到最好;君不见江南暴雨,河西水涨,每年都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甚至家破人亡,世间多疾苦,因此才有悬壶济世的医者,因此才有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大侠。”
于清说着微微叹息,她每年都要带着小玉奔赴各大灾区,为控制致命瘟疫的滋生和扩散费心尽力;想到所经种种,亦是感叹。
“师妹所言极是!亦武亦医,嘿,看来还是挺有前途滴!”范灿知于清上午几乎没停点,很是疲惫,不愿她太过感慨,试图说些轻松的东西。
“但愿师兄称为江湖上人人敬仰的侠医!”于清端起盘子,将里面的红烧茄子全部倒给范灿,笑道“小女子祝范大侠医吃饱喝足,吃成一个大胖子。变成胖灿灿!”
范灿知于清关心自己早晨没吃饭,不敢负美人意,三下五除二将碗里大米吃了干净,随手拿起一个馒头来:
“还是馒头好吃,米饭不当饱!”
“歪理!”于清嗔叱。
下午时候,消息传的更远,前来求医问药的人络绎不绝,两人几乎没有空暇时间;一直,忙碌到直到华灯初上,送走最后一位患者后,于清才住手休息。
中间宋雅茹来过一次。没有打扰于清,远远地打了招呼后离开;董婉儿小偷也闻讯赶来,见于清忙碌,乖巧地留下来做个下手,帮了不少忙。
告别许德厚,从百泉堂走出来,范灿禁不住长长呼了口气。如此长时间坐在那里,费尽心思为人诊断,就算他有功夫在身,也感觉全身酸麻;对于清的敬佩再上一层!
董婉儿抱着于清的一只胳膊,不住地为她输送真气,于清虽然不需要,却笑受小姑娘的好意。
“董小妹,肚子饿坏了没?”
董婉儿不时看一眼背药箱的家伙,和他之间一直隔着于清,仿佛担心范灿使坏似的;闻听于清询问,小姑娘点了点头:
“姐姐,我们快去找吃的吧!喂,你带了多少银子?”
后面一句话却是对范灿说的,范灿微微一笑:
“在下身上有五两银子,姑娘拿去就是!”说着将几块碎银子抛给董婉儿,董婉儿顺手接过来,随便一摸,就知道了数量:
“五两三钱碎银子,还好!”小姑娘看了看范灿,丢给他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范灿毫不在意,虽说这小姑娘有些刁蛮,本质却是个善良的孩子,而且对于清极好,是行走江湖时的一大保护。
“姐姐,你真行!”董婉儿对于清佩服不已“竟然稳稳坐了一个下午,若是我的话,大概半个时辰就跑的无影无踪啦!”
于清微微一笑:
“若是让姐姐飞檐走壁,姐姐一样做不来。”
她说的是个人从事的活动不同,养成的习惯就不同;董婉儿颇以为然。
两个女孩子在前头说体己话儿,范灿一边欣赏燕京夜景。一边注意着周围的情况;正值夏天,傍晚时分,大街上比白天还要热闹,来往行人熙熙攘攘;若是此刻七星楼或者朱雀杀心不死,混在人群中前来偷袭,对范灿等人威胁极大。
幸好此事没有发生。
董婉儿指着前方一家叫宾香楼的酒楼,示意去那里吃些东西;于清和范灿都没意见。
“出去出去,你这邋遢和尚来这里干什么?”
三人快到门口的时候,店小二推推搡搡将一个和尚赶出来,那和尚破衲芒鞋,颇是邋遢,手里拿着一条鸡腿啃得正香,店小二将他推出来之后,他后脚又跟了进去,嘴里道:
“阿弥陀佛,我出家人走到哪吃到哪,今天到了你家,你怎么能将贫僧赶出去呢?阿弥陀佛,小施主你罪过了!”
那店小二见他又跟了过来,很不耐烦,一边再次驱赶他,一边挥手从楼上叫来两个体格健壮的汉子,示意他们看住这和尚,再敢来就将他打出去。
和尚见店小二推他,稍稍向旁边一让,店小二就推了个空,和尚赶紧走几步,到了大厅里,坐在一张空桌子上,左手一掂左腿,搁在长凳上,一股臭脚丫子味顿时向四周散去。
离他最近有两桌人,一个桌子上四个背刀代剑的大汉,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知是江湖上的好手;另一桌上是一锦衣公子带了一个老仆人。
两桌人正在吃饭,被这和尚一闹腾,顿时皱起了眉。
范灿看的清楚门口发生的事,并未在意,董婉儿却对于清道:
“姐姐,我看这和尚有些面熟,应该在那里见过。”
第一二九章 邋遢和尚
范灿于清本当那是个骗吃喝的和尚。并未在意,听董婉儿这么一说,多了几分好奇。
若是个一般的和尚,自然不会引起贵为古星移弟子的董婉儿注意,定然有古怪,于清问道:
“妹妹可知那大和尚来历?”
董婉儿瞥了撇小嘴,略带些不屑:
“姐姐不要误会,这只是个邋遢无赖和尚而已,哪有什么来历?指不定是那个破庙里香火不旺,饿得里面和尚散伙了,这就是其中的一个!”
“噗嗤!”于清被董婉儿逗笑了“妹妹是不是吃过这和尚的亏?”
董婉儿俏脸微红,辩解道:
“哪有?这和尚若是敢惹我,我就将他捆起来丢少林寺去!让那班子和尚管教他戒律,整天吃素念佛,敢沾一点的肉腥就得念一万遍湖里哗啦经!”
小姑娘怕于清不信,又补了一句:
“上次这秃子自大,遇上了师父,被师父整的灰溜溜滚蛋!”
她说的轻巧,范灿于清微讶,董婉儿的师父是谁?那位可是闻名天下的妙手空空神偷。这和尚竟敢惹上他,虽然讨了个狼狈,但指着份胆子就少有;当然,不排除这和尚倒霉。
“古前辈没给他点警告?”范灿上前,追问了一句。
董婉儿嘴上说不屑,其实对那和尚有几分戒心,紧着上前看看和尚又在惹什么事,随口答道:
“酒肉和尚一个,过耳就忘,老头子懒得理会他!”
说完拉着于清向前走去,范灿赶忙跟上。
三人进屋时,酒楼大堂的目光已经全被那和尚吸引过去;酒楼的两名护卫已经到了那和尚近前,试图将他丢出门外。
三人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坐下,董婉儿微微皱眉,低声骂道:
“可恶的秃驴,竟然脱脚丫子!”
范灿微微挥了挥袖子,将异味驱走,从药箱里取出瓷瓶,到了几滴水液,一股若有若无的清新传出,众人才好受了些。
另一边。
“秃驴该死!”
和尚嚣张,实在不服管教,两个大汉捋胳膊挽袖子向他抓去,江湖上最基本也是最彪悍的“黑虎掏心”两人一左一右,加上桌子,几乎那和尚所有的退路封死。旁边的四名大汉和主仆二人均是微微皱眉,这和尚毕竟惹人烦。
和尚面不改色,兀自抠脚丫子,等两只拳头打到衣服边上,打了个哈哈,跐溜一缩脖子,睡到了长凳上,正巧躲过二人的攻击;伸手指头朝左边一人肋下一点,那人立刻不由自主跌跌撞撞朝旁边的锦衣少年撞去;另外一人更惨,被和尚抬脚丫子蹬在了屁股上,朝四名大汉的桌子倒去。
这和尚看似不经意的一招,化解了两边的攻势,让两名大汉狼狈不堪。锦衣少年微微皱眉,脸上露出几分嫌恶;不待那汉子到跟前,旁边的仆人老者伸手一扶,将那汉子扶住,左右微微用力,将他提了起来,手腕一抖,将偌大个身躯丢了出去,直直地砸向悠哉悠哉的和尚。这老者一守一攻见现出了极为高明的手法。在场有识货之人,微微变色。
倒向四名大汉的那护卫就没那么幸运了,最近的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腾的起身,一巴掌将犹自头晕脑胀的店小二打了出去,破口骂了一句:
“两个撮鸟!洒家吃玩酒也不得安生!兀那和尚,你到底要干什么?”
和尚不答,见那仆人借人发招,不慌不忙,左脚朝附近的凳子头一磕,那长凳立刻立了起来,正迎上飞来的店小二;一人一凳砰一声撞在一起,店小二最后同和尚一般,睡在了凳子上,只不过一个睡的稳稳当当,另一个睡上去之后,头晕脑胀,很快就摔了下去,半天没有爬起来。
这个时候,和尚才慢慢悠悠地回答那大汉的话: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贫僧只是讨口饭吃!”
大堂众人纷纷暗骂,这是哪门子讨饭?分明就是来找茬的!不过众人大都看出这和尚不凡,而且他惹上的那六人均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干脆报了一副看热闹的态度。
此刻店掌柜已经带人赶来,身后七八名貌似武林高手的人;店掌柜阴沉着脸,冷冷对那和尚道:
“和尚,某家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在某家这里撒泼?”
这店掌柜竟是个武林中人,众人大都认识。低声议论起来。
董婉儿低声向于清介绍道:
“姐姐,这是宾香楼的掌柜‘阴魂手’孙冷横,在江湖上也有一号,不属于龙门镖局,也不属于燕家;仗着这酒楼,在燕京城有一号。”
于清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没什么兴趣;范灿追问一句:
“姑娘可知锦衣公子和四位大汉是何方神圣?”
董婉儿微微摇头,答道:
“我对关西道上的武林人物不太熟悉;这老者出手灵巧迅捷,倒有几分本领,好像是金蛇缠丝手,这门功夫江湖上有数人精通,均在江湖上有些名;但是从未听说过哪位做了别人的奴仆!”
听董婉儿不认识这几人,范灿微微有些失望;不过他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低声对于清二姝道:
“董姑娘,师妹,这边不安生,咱们换个地方吃饭吧!”
于清正要点头起身,董婉儿赶忙拉住他道:
“姐姐,待会再走也不迟,这和尚可恶而麻烦,咱们看看孙冷横如何对付他!”
说话间,小姑娘瞪范灿一眼,责怪他出点馊主意。
范灿微微一笑。不再答话,却未再起身;于清不愿拂董婉儿意思,点头答应。
锦衣公子主仆和四名关西大汉见店掌柜来到,不再答话,看孙冷横对付和尚。
和尚闻听孙冷横喝问,躺在凳子上懒洋洋答道:
“孙施主,贫僧前来化缘,何来撒泼一说?”
说着顺手从怀里又摸出一条鸡腿,咔嚓一口咬了一半,嚼的不亦乐乎,完全没注意自己是在和人搭话。
孙冷横冷哼一声。对锦衣公子和关西大汉拱手道:
“这位公子,四位大侠,孙某要要好好招待一下这位大和尚,还请六位暂时移步;今日扰了几位雅兴,孙某抱歉,今日酒水全免,算是给诸位陪个不是!”说着吩咐店小二在别处找两张空桌子,并且上来一模一样的酒菜;锦衣公子和关西汉子各自谢过;宾香楼效率很快,吩咐下去,很快就安排好,无巧不巧,两张桌子均在范灿他们不远处,不过众人并未注意到这三位。
孙冷横能在燕京城三大势力的夹缝中争得一席之地,自然不会被一个邋遢和尚的无赖手段唬住,更不会好好招待和尚来结善缘;若是这般,明日里燕京城大庙小庙的和尚悉数赶来,用一般的理由,宾香楼只怕就要关门大吉了。
“和尚,孙某对你一忍再忍,你当真要和孙某过不去?仗着手底下有几分功夫,就看不起在座群豪么?”孙冷横说着,随他来的五名劲装汉子散开将和尚团团围住。
和尚眼里闪出几分精光,脸上依旧不以为意,三下五除二啃完,噗的一声将鸡骨头吐在桌子上,口水四溅,顿时打消了太多人的食欲。
孙冷横勃然大怒,高声喝道:
“你这野和尚,敬酒不吃吃罚酒,欺人太甚!诸位都看清楚了,不是孙某不义,是这厮无赖,孙某不得已出手拿住他!”
说完之后,孙冷横一挥手,两名劲装汉子欺身而今,如刚才那二人一般动作朝和尚抓去,只是这二人的功夫不知要高出多少。都有武林二流的本领,其中一人出身淮南鹰爪门,手上功夫碎石裂碑,不可小觑。
面对劲风呼啸的捉拿,和尚依旧是阿弥陀佛乱喊,并不出手抵挡;众人见这和尚托大,甚至不在意鹰爪功夫,有的暗暗惊叹,有的暗暗嘲笑;要知鹰爪门在江湖上独树一帜,靠的就是大力鹰爪;眼前这名鹰爪门弟子虽然只是二流身手,但是若无顶尖的外家硬功,谁也不敢硬抗这一招。
和尚似乎就敢;当众人以为和尚就要血溅当场时,这和尚突然对着那二人哈哈一笑。
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攻势猛烈的二人突然呆立原地,似乎受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遭遇,惊骇地看着犹在悠闲的和尚。
酒楼一楼大堂里霎时间鸦雀无声,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不只是孙冷横,锦衣公子主仆和四个关西大汉个个身形一震,身上的气势激增,似乎要给自己壮胆子,抗衡这和尚带给自己的巨大压力。
这些人眼界非凡,明白这并非什么妖术,而是以声音打穴,刚才和尚那一笑就是以声音点了两人的穴道;若非有登峰造极的内力,绝不可能施展出这种传说中的功夫!
于清只若未睹,甚至有些无聊;范灿见识心思与于清不同,眼里闪过几分异彩,对这和尚又添了几分好奇;董婉儿长大小嘴,同样未料到这和尚如此强势;这份工夫,只怕古星移也远不能及。
孙冷横瞳孔连连收缩,虽然不愿示弱,语气明显弱了五分:
“你,到底是什么人?孙某与阁下无冤无仇”
“阿弥陀佛!”和尚一声佛号,打断孙冷横的话。
在场众人直觉的一声狮吼般的高喝传入耳边,脑中一片空白之后,突然前所未有的清醒,甚至生出神清气爽的感觉,如沐春风。
“少林金刚狮子大悲吼!”有人惊呼道“这位是少林派的高僧!”
锦衣公子主仆和关西汉子均是识货之人,再不敢托大,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和尚身上,眼里甚至多出几分尊敬。
孙冷横呆立当场;大和尚站起身来,整个人气势大变,如同罗汉在世,高声道:
“孙施主和贫僧无冤无仇,但是京西陈家村陈发财施主一家五口人对贫僧有施舍之恩!施主此时可知贫僧来此的目的了么?”
在坐众人不解,那孙冷横听到陈家村时身子微微一颤,面不改色,冷声喝道:
“什么陈家村?孙某怎知?”
和尚暂不理他,对周围疑惑不解的人群道:
“诸位施主,贫僧月前从京西陈家村路过,得陈发财施主施舍,感激不尽;数日前路过旧地,本欲一拜,但贫僧去时,物是人非,阿弥陀佛,陈施主一家五口人在两个时辰前遭人残忍杀害,死状惨不忍睹;据贫僧检查得知,陈施主是被人拿来练习一门邪恶的武功,活活抽筋断骨而死!阿弥陀佛!”
和尚说到此,已经有人受不了了,高声询问:
“大师,这功法以活人为引,丧尽天良,敢问大师是什么邪恶功夫?大师可曾找出那幕后之人?”
此刻范灿、于清和董婉儿知道此事蹊跷,分出几分注意力。
锦衣公子和四名关西大汉不再对和尚有嫌恶之色,静等他说下去。
孙冷横见很多人望向自己,满是警惕和质疑,不由冷哼道:
“你这和尚来我店里作祟,不会以为孙某是你所说的杀人凶手吧?但和尚只怕要是失望了,孙某近日一直在城里,本店诸人和几位常客可以作证!”
众人微微一愣,敌意去了几分,他们本是局外人,对内情毫不知晓,只能听两人争执;此刻不远处一个打扮讲究的五十多岁老者壮着胆子大声道:
“在下郑瑞国,就住在附近,可以为孙掌柜作证,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店里!”
孙冷横对那人拱了拱手表示感谢,对众人高声道:
“诸位可曾听到?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去左邻右舍打听!”
众人听闻已经信了八分,不由把目光转向和尚,看他有何说辞。
和尚面不改色,喧声佛号道:
“南无阿弥陀佛!孙施主,贫僧何曾说过你便是凶手?”
“这”孙冷横和诸人均一楞,未料到和尚会如是说,孙冷横到底深沉,冷笑道“既然如此,大和尚为何要来孙某店里撒泼?是要戏耍孙某吗?”
孙冷横被人证明清白,向前紧逼一步,虽然知道这和尚深不可测,但他不相信众目睽睽之下这和尚会向自己动手。
和尚不慌不忙,道:
“贫僧前来,自然是向施主化缘!孙施主可否等贫僧把话说完再赶贫僧?”
众人对和尚刚才提到的事十分好奇,纷纷要求这和尚把话说完,孙冷横见自己稳住了场子,微微放心,不再阻拦:
“大和尚说吧!但孙某希望你说完之后,对今天这事给出一个解释!”
“阿弥陀佛,施主别忙,贫僧理会得!”和尚坐回桌子上,对被点穴的二人挥了挥破僧衣,两人身子一震,经脉通畅,只是差点摔倒在地;他们虽然不能动弹,眼脑耳无碍,将刚才的事听得明白,赶忙一歪一斜退到一边。
“大和尚快说!到底是什么人干的?”有人喊道。
“据贫僧探查,陈施主中的是‘搜魂掌’,诸位对此不陌生吧?”和尚显然是对江湖人所说。
关西大汉四人微微变色,其中一个灰衣汉子沉声道:
“搜魂掌要以活人练功,将生者抽筋拔骨,利用死者的恐惧练就掌法的阴辣;此掌法乃当年的魔教长老搜魂老鬼所创,极端的阴险毒辣!若中此掌,不出半日,即会全身腐烂而死!当年此人以此横行江湖,掌下亡魂不计其数;然天理昭昭,报应自在,这厮在伏牛山作恶时遇到了狂云刀客,被斩于刀下!”
众人闻听,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但江湖传闻,搜魂老鬼死后,此掌法失传;”灰衣汉子接着道“不知大和尚可否确认见到的真是搜魂掌?”
此刻众人的注意力大都放在了和尚身上,和尚点了点头:
“贫僧可以确认,施主不必多疑!”
灰衣汉子不再说话,孙冷横眼里闪过几分狠辣,嘴上却道:
“大和尚可知那是何人?可曾追上那人?”
邋遢和尚道:
“贫僧托人安葬了陈施主之后,即四处打探凶手的下落,与昨日终于发现了些蛛丝马迹!”
未等孙冷横说话,和尚追问道:
“孙施主号称‘阴魂手’,想必对‘搜魂掌’这同类功夫不陌生吧?”
孙冷横冷哼一声:
“那又如何?难不成你以为是孙某修炼了那邪门功夫杀人害命了么?”
“贫僧再问一句,施主对‘孙冷纵’这个名字不陌生吧?”
孙冷横闻听,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家兄名讳孙冷纵,不知大和尚说的可是家兄?不过,孙某提醒一句,家兄五年以前已经过世!”
众人见这二人一问一答,莫名其妙。
和尚并不着急,只是摇了摇头:
“孙施主,你可知今日贫僧来向你所化何缘么?”
“说!”
“希望孙施主能将令兄交出来,废掉那惨绝人寰的功夫,不要再滥杀无辜!”
哗,大堂里一片哗然,众人大致明白了什么事;和尚以为是孙冷横之兄孙冷纵修习了搜魂掌,故而前来要人;而孙冷横则说其兄已经于五年前故去。
“放肆!”孙冷横厉喝,指着和尚骂道“你这贼秃,明知家兄已逝多年,还满嘴诬蔑!别以为你有几分功夫,就可以肆意侮辱我;八家将何在?随我将这贼秃拿下,以祭家兄在天之灵!”
说完之后,不待和尚答话,孙冷横摆出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架势,晃双掌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