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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日,徐容容都在肖府做客。
午饭过后,肖灵儿寻个空,将她拉到自己房中,唧唧呱呱问个不停。
她随着父母从西北过来,京城虽然繁华,但远远比不上西北的辽阔,十分想念旷野之上的风景。
因此对南郊围猎,颇感兴趣。
她撅着嘴:“我爹不仅刚升任四品,还是文官,像围猎这样的事,我怕是永远也去不了了,唉,真是难过。”
徐容容笑她:“等你及笄了,挑选一个武将订亲,不就好了?”
肖灵儿用脑袋拱她:“徐姐姐尽欺负人!”
徐朝前腿脚骨折的消息传来时,徐容容正与肖灵儿打闹。
她闻言一愣。
尽管她对徐朝前这个父亲,并没有什么感情。
对他骨折也并无半点担忧,但……样子还是要做的。
于是她辞别了肖灵儿,带着洛书上了回府的马车。
楚河如今的身份是徐容容的侍卫,因而今天陪她一同前来。
回府的路上,他在车驾旁跟随,始终低头不语。
透过窗子,徐容容只能看到他的侧影。
不知怎得,她总觉得这几日的楚河有些奇怪,似乎比先前更加冷清。
洛书在车中侍候,徐容容悄声问她:“楚云那里,如今可好?”
“小姐放心,郎中每日都来问诊,奴婢也时常过去,他每次见到我都‘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气色比之前好多了,只是他这病……郎中说还要慢慢靠养着。”
徐容容点点头,她不懂医术,但也知道肺痨想要治愈并非一朝一夕。
于是吩咐道:“既如此,你便好生照应着。让厨房给楚家兄弟准备的膳食,也更精细一些。”
“奴婢明白。”
楚河是大周数一数二的高手,车内的这番对话,他一清二楚。
心头升起一阵酸涩:她……为何会对自己这么好?
因为两家相距不远,转了两条街巷便到了。
徐容容在府门前下车时,隔壁的穆戎也“恰巧”赶来。
两人在大门前相遇,不等徐容容问话,穆戎便抢答:“听闻徐大人伤着了,我特意过来探望。”
他的双眸眼波流转,带着一丝喜色,似乎很满意这个借口。
的确,徐容容难以拒绝。
她咬着牙道:“多谢侯爷关怀。”
穆戎的脸上满是笑容,但这些笑意在看清徐容容身旁的护卫时,瞬时凝结。
“这位是?”他皱着眉,双眼盯着楚河,满是探究之色。
“这位是我府中的护卫楚河,也是上次在平民窟中救了我的少侠。”徐容容回答道。
穆戎目光渐冷:“楚……少侠,那日来的可真及时。”
楚河毫不畏惧,直视着他:“想来,是缘分使然吧。”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都在对方的神情中,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
还未进徐朝前的院子,便听到他哎呦哎呦的哀嚎:“哎呦,郎中怎么还不来?要疼死我了!”
在来的路上,徐容容已经从文摇那里了解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做的很好。”徐容容点点头。
听着院中的哀嚎,她眸色冰冷:“他活该!”
等到了徐朝前的房门前,徐容容深吸一口气,换上了一副心急焦灼的模样,冲进房中:
“父亲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徐朝前躺在床上,满头大汗。
正在一旁服侍的徐尧尧,回过身冷冷的瞥了一眼徐容容,答道:“长姐如今真是京中红人,成日里尽是走亲访友,忙得不亦乐乎,竟是连父亲也不顾了?”
徐容容一边擦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一边“委屈”的回答:“妹妹说的是,姐姐这也是第一次做县主,全靠皇后娘娘亲自教导,我只顾着听她的吩咐,与京中女眷多加来往,却没想到妹妹被困深闺不得出门……今后,姐姐定会与你一道,长守家中绝不外出!”
她的话说完,徐尧尧被噎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容姐儿别听她的!”徐朝前斥责徐尧尧:“你长姐那是有要事,你别在这里说嘴!”
徐尧尧心中愈加愤恨。
不知道徐容容近来究竟是怎么了,家里与她作对的,竟没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母亲不仅被夺了管家权,还被撵到了家庙里。
三妹徐敏敏更是在庄子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近来府里月钱减半,自己身旁几个粗使的婢女竟开始怠慢。
今日,自己不过说了她几句,父亲便来斥责……
她低着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一双干净的皂靴,由远及近缓缓走近她的视野。
她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水雾看过到的,竟是穆戎那张越来越清晰的脸。
他剑眉星眸,一脸英挺之气。
徐尧尧的面颊微微泛红,屈膝道:“见过威远侯。”
但穆戎仿佛恍若未闻,径直走到徐朝前的榻前。
徐朝前挣扎着要起来:“怎敢劳烦侯爷前来?”
穆戎笑道:“在下与徐大人即将成为一家人,得知大人抱恙岂能不来?”
一席话说得徐朝前心里舒坦。
没想到堂堂威远侯,还是很尊敬自己的。
徐容容当着徐朝前的面,她不好驳斥他,只是瞪了他一眼。
但就这一眼,就被徐尧尧敏锐的捕捉到。
她心念一动,故意说道:“怎么方才侯爷说错话了吗?长姐何故要瞪侯爷呢?”
徐容容:“……”
她见徐尧尧虽然是对着自己说话,但目光却牢牢锁定在穆戎身上,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不怒反笑:“妹妹真是关注我的一举一动呀,我与侯爷时常这样。”
说完,她又瞪了穆戎一眼。
穆戎知道她生气了,但这……真的与他无关啊!
都怪那个多嘴的人,穆戎头也不回,只是专注的看着徐容容:“是呀,本侯喜欢容容这样看我。”
徐尧尧:“……”
……
了解到徐朝前膝盖扭伤,穆戎便派了专治骨伤的人前来。
一通推骨、错骨、接骨的操作之后,徐朝前痛得哀嚎连连。
若非见穆戎方才对自己敬重有加。
徐朝前真的要怀疑他是来挟私报复的。
他只得口中咬着毛巾,忍得满身是汗……
……
一直折腾到了晚上,徐朝前的闷哼声才终于停下。
闹腾了半日的徐府也终于安静下来。
刚刚从正门离开的穆戎,转眼间又出现在徐府杂役房前。
他打量着这个布局简陋却干净的小院落。
轻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草药味。
院子的一角,楚河正蹲在水井边浆洗着兄弟俩的衣服。
知道院中来了陌生人,楚河神色未动。
而穆戎慢慢踱了过来:
“没想到,堂堂的楚将军在这种小事上,竟也如此亲历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