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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闷的鼓声方才落下,军中大帐,稀稀拉拉的数个将士三五成群围坐一块,互相吹牛打屁,插科打诨。
一点军帐的肃穆之感都没有。
方昊天坐在高位,双目紧闭,神色平淡,一言不发。
整个军帐就任由他们如此吵闹。
咚咚咚。
当最后的鼓声落下,已然三通鼓过。
方昊天还是没有开始说话,但其他人却没有几个沉住气的,纷纷嚷嚷着自己的战功,以及以往的杀敌个数,好像故意在方昊天面前炫耀曾经的勇武一般。
如此笑谈炫耀之言,传入方昊天耳中,却显得有点干。
这一些将军面对的都是大炎王朝的部分精锐,真正的精锐,其实大炎王朝一直都控制在第二道防线之中。
十余年前,当今人皇率众北伐,一度进逼环城,虽然攻破了大炎王朝的第一道防线,可是第二道防线下却败的惨烈,损兵折将,耗费甚多。
而当时生存下来的人,如今都是一方大将。
眼下有人斜睨方昊天一眼,挑衅道:“听闻方镇北实力绝伦,用兵如神,当初随先帝北伐,虽然负责右线,却横扫千里疆土,收摄重城数座,引为门户。不知是真是假?”
北伐的事情,方昊天没有记忆,谁让他穿越自此时,对方并没有给自己留下曾经的记忆。
所以方昊天对北伐,可以说很是陌生。
面对这样的疑问,他笑道“真假又能如何?本将军接掌军务,为的就是北伐。”
“曾经未曾完成的壮举,依然需要诸公一同勠力同心,合力北上,挣他个天大功勋,方才有用。”
方昊天所言,句句都是按理来说,可对于此地不少世家子来讲,这根本就是个笑话。
上阵杀敌?那是莽夫的事情,他们只要操训大军,培养冲锋就足够了,多余的事情还不需要他们掺和。
而且,他们也懒得上。
望着一个个面露不屑的世家子,方昊天神情淡然,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这一些家伙,从来都是眼高手低,目中无人。
如此,北伐大军难怪只能戍守,而无力北上。
方昊天心中暗暗鄙夷,正欲开口勉励,虚委与蛇时,门外却传来几声笑骂以及稀稀拉拉的脚步声。
几个甲衣凌乱,醉态朦胧,脚步虚浮的年轻将领打着酒嗝,互相吹嘘,一步步走进了帐中。
如此做派,有意轻慢。
他们进来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他们以及方昊天身上,这一些世家子都想看清楚,方昊天到底要怎么处理眼前的棘手事情。
甚至有几个,嘴角缓缓勾起,双手抱臂,置于胸前,大有一副看戏的姿态。
方昊天面不改色,手指在身前桌案上轻轻敲了几下,一言不发。
他在看,他要弄清楚如今整个镇北军大帐中,到底有多少渣滓,多少垃圾。
如果太多了,也是时候该清理了。
“哈哈……许迁!”一个醉酒的世家子提着酒葫芦,对着方昊天身前最近的桌案走去,完全无视了方昊天。
但方昊天不恼怒,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世家子表演。
这个世家子也没有让方昊天失望,直接无视方昊天,揽着那个叫做许迁的将军肩膀,张狂大笑道:“我说你还真是差劲啊!上次睡了那个云江楼的花魁没?”
“不过没关系,我可是帮你了!滋味不错,还是个淸倌儿!在身下叫得真是一个酥,听得我舒坦啊!”
此人说话颠三倒四,一看就是醉的不清,可越是这样,更让人不悦。
许迁闻言脸颊抽搐,眼角颤抖,仿佛有一丝火焰在颤动。
如此神情变化,让方昊天心下一笑。
他如何不能明白这个许迁如何了,显然是瞧中了人家花魁,甚至有放言必纳之,可如今被人捷足先登,头上绿油油的,心中火气渐起,几乎炸裂一样。
“别板着一张脸哈!上次你求入幕不成,如今我帮你出了一口恶气,你还是要谢谢我的。”
听到了这个世家子的话,许迁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挥手推开这个世家子,脸色难看:“张端,大将军座前,容不得你放肆!”
许迁话音刚落,让一边看戏的方昊天嘴角轻微上扬,手指虚敲桌面,一言不发。
但他的心中,却觉得这个叫做许迁的将领也有点手段,知道自己前来击鼓聚将,十有八九就是来立威的。
祸水东引,将眼下无法解决的事情,转到自己的身上,并且让人看起来好像是在帮忙维护的模样。
如果不是自己一生经历许多,指不定就这样信了。
但,这个人也就可以发展。
至少,投桃报李,知恩图报,乃是人之常情。
“大将军?”这个叫做张端的人不屑冷笑道:“大将军什么锤子?那个方昊天不过就是庶出的杂种,就算有皇家血统有能如何?我们张家乃是整个北地八姓之首,就连罗家,都要礼让三分。他一个杂种,有什么地位敢在我面前放肆!”
张端不屑冷笑一声,并悄然转身,倚靠在桌上,面对方昊天,手里忽然出现一个葫芦,推开塞子,顿时酒香四溢,让这个大帐更加乌烟瘴气。
“哈哈!小子!那来的?赶紧下来,我上去坐坐!”张端饮了一口酒,脸颊上泛着一丝酣红,面色朦胧醉意,纨绔之相毕露。
方昊天皱眉,还未开口,四周的世家子都纷纷嘲笑起来,更有甚至上前撸起袖子,凶神恶煞。
他们道:“赶紧滚下来,让张端兄上去耍耍!”
许迁等人在一边,面色犹疑。
据他们所知,方昊天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一身实力令人恐惧不说,举手投足间能够撕碎虚空,贯穿皇城,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出手?
为何?
“给我下来!”张端持着酒葫芦,竖起一根食指,指着方昊天,朗声道:“这里你还不够资格坐!”
他的声音刚落,几个狗腿子忽然跳上去抓着方昊天的肩膀,手臂,双腿,一个个酒气袭人,令方昊天十分不舒服。
“下去吧!”说话间,几个同时将方昊天抬起来,重重甩出去。
在众人的目光下,方昊天没有反抗的飞出了大帐。
“哈哈!”张端端着酒,张狂大笑着,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迎着每一个人意外的视线,他不屑的趔趄脚步,大笑道:“你们看看哈!这个什么武亲王,算是什么垃圾!皇帝派他下来,有什么用处?还不是被丢出去了?”
“告诉你们!我张端,才是未来的镇北大将军!”
“你们,都是我的手下!”
张端狂妄的笑着,笑累了,就喝了一口酒。
只是琼浆入喉,还未饮完,一道轰响震天动地,下一秒,大帐被掀翻,众人在风沙中,只看到了一个人影,以及一地的头颅……
头颅!
许迁惊得站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的视线极佳,目光也是锐利,就在这一瞬间,他看清了方昊天手中提着的那一串是何物。
那是……整个张家,从老祖到北地每一个县的张氏主要人物,还有张端这一系,三代内所有有实力的子弟。
上至老祖,下至子孙。
无一人幸免。
咕噜。
张端艰难的咽下最后的酒,腿仿佛灌入了数万斤的铅,沉重道无法移动分毫。
方昊天淡漠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无人敢与之对视分毫。
“很好玩吗?”
方昊天说道,随手将手中的硕大头颅抛在地上,嘴唇轻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是很好玩。所以,北地世家张氏?本王亲自灭了,一个不剩,不过之后一个永恒不灭的垃圾,就嚣张成这样?”
他一步步走了过去,缓缓抬脚踩在地上的头颅上,让那一张老脸被每一个人看清楚。
“说说,你们的感想,军营好玩吗?”
方昊天话音落下,现场已然沉默,无人敢开口。
等了一阵,除了沉默,还是沉默,这让方昊天很不耐烦,于是他拍拍手,淡然说道:“你们谁来说说?”
方昊天的话才落下,站在了帅位的张端,颤抖着,磕碰着牙齿,艰难开口道:“这……这不可能!你……你一定是骗人!不可能!老祖怎么可能死了?这不可能!”
听到张端的话,方昊天嘴角扯出一道冷意,将这个人头踢了起来,并踹到了张端的脸上。
带着血水重重印在张端脸上,那一双不曾瞑目的双眸中带着不甘,就如同梦魇一般,紧紧缠绕在他的心神上。
“啊!”
尖叫声传来不久,张端已然气绝,轰然倒在地上,双目中映照的都是那一张老祖的脸。
惊恐,慌乱,也随之弥漫开了。
不安,写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方昊天斜睨众人一下,展开了笑颜:“军法,有意慢军者,斩。”
“本王不想废话,给你们机会自裁,否则,牵扯家人,那就别怪本王了。”
“方才灭了张家战力,他们立刻就被欺负了一辈子的人们反噬了,全族上下,无一人活着,你们也想试试吗?”
笑容灿烂的疯子!令人胆寒的变态!
许迁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个想法,一个令他都要颤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