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半夜惊变

秦岭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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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你不是信我个鬼吗?那就让我来看看你如何做鬼。”何叔一改刚才的惫懒形象,对着门后扬声道:“你两个别躲懒了,赶紧出来打扫战场。”

    娘子和三儿从门背后缓缓露出脸来,淡定道:“你那麻沸散能让人筋骨瘫软至少三个时辰,这才刚刚中招,让他在地上多躺一会儿有什么不好?看他刚才那凶神恶煞样,活该!”

    何叔拍着大腿,满脸痛心道:“可惜了我的核桃木桌子!他这次要是不赔,看我不收拾他满地找牙!”

    苍城地处大散关关口,乃是从西域去往中原的必经之路。西北民风向来强悍,经常有宵小之辈前来捣乱。何叔和家人早已驾轻就熟,合作默契:今晚这引君入瓮,下药绊倒一系列动作配合娴熟绝无差错,可谓手到擒来。

    娘子像模像样走上前去,就着手里油灯的微弱光芒,照了照那神秘人的脸,笑嘻嘻道:“我还真以为麻沸散有那么大的威力,能轻易放倒一个江湖高手,原来他中毒在前。麻沸散只不过是催促他毒早早发了。哎哟,这人的运气可真是不好,前面大江大浪都没事,偏偏在咱家这条小河沟翻了船。”

    三儿没有作声,正在翻来覆去的看着那半透明的绳索,笑道:“这可是个好东西,前街舞馆的刘拳师铁定喜欢,刚好可以充当我的拜师礼。”

    “人家人还没死透呢,你就惦记人家东西。”娘子不乐意道:“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你能不能有点长进啊?”

    “怎么可能没长进?自从上次吃了哑巴亏以后,我每次动手之前都要提前吃麻沸散的解药,娘,这不你看我啥事都没有。”三儿张开双臂在原地转了几个圈,笑道:“马不吃夜草不肥,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几个人说说笑笑间就把地上一动不动的神秘人绑成了粽子,丢到了后院的库房里。三儿反复打量手里的绳索,越看心里越喜欢。这一欢喜,连弟弟小六晚上几点回来的都没在意。

    小六回来简单梳洗后就准备休息,家里人各忙各的,没显露出任何异常。三儿心中欢喜,忍不住透了几句口风,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前街的刘师傅答应收他做徒弟,他已经早早预备好了见面礼,就等正式下帖子。

    何小六虽然天性淘气,可对这些打打杀杀之类从不感兴趣,吃了几牙何叔从水井里钓上来凉丝丝的西瓜就上床瘫去了。睡到半夜憋得尿急,屋子里又没放夜壶,爬起来急忙去后院找地方解决。堪堪一泡尿排空,只觉得浑身上下三万六千七百个毛孔无一不舒坦,才要回床上继续瘫着,突然听到后院好像有什么动静。

    别看小六年龄不大,胆子可不小。他开始以为院子里闹老鼠,才能想着要不要把书局的那只猫捉回来,才刚刚抬起脚,耳朵里面又灌进几丝似有似无的呻吟声。

    这下小六的好奇心更强了,他悄悄走近发出动静的地方,猛地迎风抖亮刚才顺手在窗台上摸到的火折子。

    些微亮光里,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直直看着小六,和他来个对视。

    火折子缓缓在指尖熄灭,小六像被魇住了一样,感受不到火苗的烫手,只管呆呆愣愣站在库房门口。

    “少年人,过来把我的绳子解开。”黑暗中响起了低沉的声音。

    何小六慢慢靠近那个人,仿佛能在黑暗中视物,灵巧地避开了库房里堆放的杂物,直接走到最里面的这个深处,静静的站在那个人的面前。

    “在我的双手背面有一个死结,你先把它打开,然后绕过我的左腋窝,还有一处疙瘩,我的双脚那里有个疙瘩,膝盖后面也有一个,总共四个我死结疙瘩,你把它们都解开。”

    何小六乖巧的蹲下身子就去解疙瘩,很快解开了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和第四个有些吃力,何小六全然不顾地上的泥土,匍匐在那人的脚下,眼睛和手都忙活不停。

    等到四个疙瘩都解完,那人继续命令:“把我搀起来,扶出去。”

    黑暗中看不来地上半躺着的那个人的身高,何小六到底是个孩子,又是抱,又是拖的半天拽不动。

    这时候同床睡的三儿感到有些不对,扬着嗓子喊道:“小六你拉完了没有?”

    何小六一声不吭,那人情急之下用力咳嗽两声。

    “都多大人了,还躲在茅坑玩不停,赶紧回来睡!”三儿的叫声惊醒了隔壁的爹娘,何叔也重重咳嗽几声。

    库房深处,的那个人停止了向上站立的动作,心里悄悄嘀咕一声:“这麻药劲儿散了还真够难受的。”随即拍了拍小六的肩膀。

    小六好像梦魇一样,慢吞吞的直起身子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趴在库房地上的人把蜷缩多时的身子舒展开来,五心朝天摆出奇怪的姿势。

    院子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咱家小六是不是有啥心事了?”何叔的娘子侧着耳朵听了一阵,趴在床头悄悄对何叔咬耳朵道:“三儿嘴快,把麻雀巷子着火的事情顺嘴说出来了。你没见小六年当时的脸色,哎哟我了个去!”何家娘子心有余悸道:“都说儿大不由娘,咱家三儿长这么大了倒没让我怎么操心。就这个小六,看着小小一点点,主意正得很!”

    “麻雀巷子本来没住几个人,那地方好大一片空地。着火的院子本来就是凶宅,就住了孤单单一户人家,平时也不见这家人和周围有啥来往。主人家住在城南,一年难得回来几次,里头能有个啥东西?那火烧得快灭得也快,等官府用牛车把水拉过去时,该烧的都烧差不多了。我是跟着牛车去的,也没见几个街坊邻居瞧热闹的。”

    “你说了半天,到底有没有伤到人命呀?”

    “你是用耳朵听话还是用脚趾头听话?没听我说着火的地方是空地上的小院子吗?那里本来就没住下几个人,连条狗都没有。官府来的衙役只是大概翻了翻,没见翻出个啥。你说的那个人命是从哪个地方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