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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1】
天气转凉,秋收已经进入尾声,冀州今年怎出现战『乱』,田里的收成非常错,交完税后余下的粮食足够安安心心吃到明年秋收,甚至用担心青黄接饿肚子。
农户们忙完农活,县城里来来往往的商户也多了起来。
一场秋雨一场寒,过了农忙久天就会变冷,太冷的话出门,忙完秋收后的这些天是最适合出门的时候,各村各寨都派青壮去附近的城池采买过冬的东西,富庶的地方甚至有商贩带着货物亲自过去贩卖。
平坦宽敞的官道上,一辆起的马车缓缓出城,坐在马车里的中年人看着面排队进城的百姓,再一次感慨此处治理有方。
这些百姓大多穿着短褐麻衣,面朝黄土背朝天,『露』出来的皮肤粗糙黝黑,但是他们有填补饱肚子带来的面黄肌瘦,绝大部分人都里有光。
他从河东郡一路来到冀州,路上见多了衣蔽体食果腹的流民,董贼伏诛久,关中百姓处逃难,司隶七郡有从董贼的肆虐中缓过来,即便是府城,也破败的连寻常县城都如。
兵祸连绵,河东郡地势险要,夹在河北和关中角之间,关东势力要向西,只有拿下河东郡,才攻克函谷关翻越崤山,董卓老贼率兵前往洛阳,最先遭他劫掠的就是河东郡。
拿下河东,进可图关中,退可守关东,朝廷无力派兵,只郡县的私兵足以抵抗董贼肆虐,短短一年的时间,河东郡的百姓就少了七八成。
马上上坐着的人从河东郡来,此时从河东前来中山,是收到原焕邀请的河东卫氏之人。
原焕信上有提别的,只提了商路之事,以为过来的只是卫氏打理家业的族人,但是他忘了他的身份在天下世族看来究竟有多,河东卫氏来的是普通族人,是卫觊这个族长。
除了河东卫氏,其他几家收到邀请之后也都是族长亲自前来。
大汉世族以关东马首是瞻,汝南袁氏乃是关东世族门阀之首,袁氏族长亲自给他们写信,即便信上什朝政上的事情,他们也敢怠慢。
司隶周边战『乱』休,卫觊一路上遇到了几拨劫匪,直到进入中山境内才些,在他之前,其他几家的家主已经到了袁府。
原焕得知来的都是谁后,头一次感受到原主给他留下的身份有多厉害,从郿坞醒来直到现在,中间经历了多事情,他也只觉得世家子的身份做一些事情比普通百姓更方便,现在直面这个身份的另一面,才发现他之前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以前什袁绍袁术兄弟二人占据东汉大半江山靠的是汝南袁氏的名气,现在放到他身上,他身边的谋士武将最开始留的干脆利落,同样也是因为汝南袁氏这个招牌。
额,或许吕布要除。
总之管怎,在他凭本事把人留下之前,汝南袁氏这个招牌甚至比宗室刘姓都用,要什即便把人留下,人家满意了也会离开,在手下人跑光之前,手底下得有人才行。
门房进来汇报河东卫氏卫觊抵达之时,原焕在给张辽安排新的任务。
修路是项大工程,只安国一县就让张辽忙活了一整个夏天,这小子年轻,觉得带着士兵干这些事情有什妥,在他心里,修路修了准和蒙恬大将军一样青史留名。
蒙恬修长城,他张辽修路,区别嘛。
张辽已经做准备在冀州修上十年八年的路,只是小伙子想的简单,原焕放任他一个带兵打仗的将领当包工头,除了几条必要的官道之,他们现在必要将功夫放在修路上面。
即便是水泥路或柏油路,时间长了养护也会坑坑洼洼,他们现在只有土路,修缮的时候再怎用心,遇到雨雪天气也扛住。
今年是他们运气,有遇到天灾,拿下冀州也费多少功夫,除了剿匪除贼之什大的战事,等到明年可一定有的运气。
深冬天寒地冻,甚至可等到明年开春,战火就要烧到冀州。
修缮中山通往冀州其他几座大城的官道需要非得占住一个武将,冬天需要忙农活,官府出钱招百姓做工一样耽误事,还让百姓多一份收入。
张辽从热血上头的状态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他们周边的确算上安稳,冀州今年有受灾,周围豫州兖州幽州并州甚至关中都是灾祸断,逃到冀州境内的流民需要安置,落草为寇的贼匪需要清剿,还要防备着其他地方发兵来他们这抢粮食。
冀州富庶,在一圈穷到吃上饭的邻居里就是香气溢的大肥肉,有足够的兵力还真一定守得住。
话回来,他怎觉得事情有点对劲呢。
张辽若有所思的捏着下巴,狐疑的看着他们家主公的背影,感觉是府上要来新人,主公要把精力放在即将来府上长住的孙家小子身上,所以才提前和他多。
唉,喜新厌旧,人之常情,他们家主公这样的神仙人物也免俗。
也就是孙家小子年纪小办事牢靠,像他这样堪大任成熟稳重的将领,在他们家主公心里都是独当一面的。
张辽眨间想了一圈,自信很快回到身上,河东卫氏之人已经在客室候着,他们家主公要去见客,趁吕奉先在,他得赶紧跟上去护卫主公。
原焕缓步走在前面,走过一小段回廊发现张辽有跟来,转身有些疑『惑』的看过去,“文远?”
张辽加快脚步,笑的『露』出大白牙,“主公,辽今后定会让主公失望。”
老成持重、宠辱惊、泰山崩于前『色』变,他也行!
原焕:???
“怎了?”原焕停下来,看着这忽然精神起来的年轻小将,斟酌着言辞温声问道,“最近天气转凉,可是身体适?”
张辽摇头摇的像是拨浪鼓,“辽身强体壮,立刻上阵与人大战八百回合都在话下。”
原焕听他这回答有点纳闷,也委婉了,索『性』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他发现他现在越来越搞懂这些年轻小将的想法,与其自己猜来猜去猜准,如直接问清楚。
“主公莫要担心,辽向来宽宏大度善解人意,孙家小子来了也会和他争低,无需主公忧心。”张辽『摸』『摸』脑袋,难得有些脸红的回道。
肯定是他前些天和吕奉先之间的“勾心斗角”太明显让主公发现了,回头和人,以后在主公面前表现明显,他们是带兵打仗的将领,要成熟稳重靠得住,和奉孝先生样豪放羁。
原焕哭笑得的听他完,知道该怎反应才,他给这人安排新任务和前几天的“勾心斗角”完全有关系,让人看出来的“勾心斗角”算什勾心斗角,真要这,璟奕个小娃娃都比他们心思深。
马上就到客室,待会要见客,等见了河东卫氏这位家主,再来和这小子道道。
卫觊在客室等了一会,待到主人公出现立刻起身行礼。
“伯觎远道来,必多礼。”原焕着痕迹的将人打量一番,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这才脚步轻缓走到主位坐下。
卫氏原籍在代郡,明帝时卫氏先祖卫暠接受朝廷征召,拖家带前往洛阳就任,只是走到河东的时候,卫暠年迈一病亡,明帝下令让卫氏族人就地安葬,这一大家子也就在河东落户了。
河东卫氏、河内司马氏、弘农杨氏这些都是司隶数得上名号的名门望族,后世对卫氏了解最多的是卫氏出书法大家,称之为“卫门书派”,这个时代名传后世的大家,除了钟繇之,也这有这位卫觊卫伯觎了。
——钟派盛于南,卫派盛于北。后世之书,皆此二派,只可称为钟、卫。【2】
在这相当讲究门当户对的年代,卫伯觎之弟卫仲道娶名士蔡邕之女为妻,足见河东卫氏的名望在蔡氏之下,然蔡邕也会把女嫁过去。
过原焕请卫氏的人过来是因为他们的名望,是他们的财力,以及河东郡的盐和铁。
——河东土地平易,有盐铁之饶,本唐尧所居,诗风唐、魏之国也。【3】
冀州位于黄河以北,河东郡位于河北和关中之间,盐铁储量相当可观,卫觊此人虽然少年早成,以才见称,但是经商的手段也非同一般,如今河东乃至整个关中的盐铁命脉,几乎被卫氏掌控在手中。
粗盐提纯的法子给苏双、张世平这样经手过大宗食盐生意的马商,他们做的也只是从中原买粗盐然后再运去北地胡人部落,以他们二人的本事,想买盐湖或晒出盐的海边盐场难度低。
冀州富庶,但是面积和其他几州相比着实有点小,晒盐的地方只有渤海,想要把生意做大,怎也绕开这些掌握了盐湖盐场的豪族。
其实离冀州最近的盐场在幽州,但是幽州公孙瓒太相处,刘虞是汉室宗亲,他也太乐意和边打交道。
原焕打量卫觊的时候,卫觊也在打量着这位死里逃生的袁氏族长,他曾在洛阳为官,和这位闻名遐迩的年轻族长有过几面之缘,时袁氏的风头尽在袁隗身上,只觉得这人温文儒雅容貌出众,却也多在意。
现在看来,怕是在藏拙。
汝南袁氏世三公,族中在朝为官人数众多,他虽为族长,在官位上却落了时为三公的袁隗一等,之前机缘巧合见到时也看出他是争强胜的『性』子,会暂避锋芒也是常。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即便是汝南袁氏这等显赫世家也例。
卫觊是个聪明人,知道拿以前的印象来揣摩现在的人,袁氏在董卓手上吃了大亏,这人策反董卓麾下大将吕布,且让吕温侯死心塌地留在冀州,已经可以证明他是看上去这般温润无害。
袁氏族长可被养成谙世事的天真『性』子,要是真的谙世事,也会干脆利落的把袁绍发落到并州等穷山恶水的地方。
卫觊心思百转,面上却是丝毫显,简单的客套几句,后紧慢切入题,“觊自河东来到中山,路上所见冀州百姓皆安居乐业,大人治理有方,实在令人佩服,只是大人信上提到贩盐之事,在下尚有几分解。”
“伯觎稍等。”原焕展颜一笑,宛如天边月华倾泻,映得满室光辉,“此事重大,只你我二人还够。”
着,门便传来脚步声,其他几人结伴来到客室。
糜竺在陶谦手下任别驾从事,一州别家轻易离开,这次来的是他的弟弟糜芳糜子方,糜氏由糜竺当家做主,糜芳『性』情似其兄,糜竺派他前来中山,着实让原焕有些惊讶。
和雍容大方敦厚文雅的糜竺相比,糜芳这个弟弟走的是武将的路子,难为糜竺放心将人派来。
剩下三位,便是意料之中了。
陈留卫氏来的是卫兹,个给曹『操』拉扯了五千兵马的富商卫兹,临淮鲁氏来的是鲁肃,就是位单刀赴会的鲁肃鲁子敬,中山甄氏来的是甄俨,一个刚接任甄氏家主之位足五年,如今也过刚刚及冠的年轻人。
苏双和张世平可以是腰缠万贯,但是和这些虽然经商,但是族中有少族人在州郡当官的豪族相比,实在有些够看。
个人行完礼后识相的坐在靠门的位子处,即便府上位郭先生已经给他们出了主意,看到客室中坐了多人,也忍住心生瑟缩。
张辽脊背挺直端坐在他们家主公右下的位子,神情严肃目光凛凛,神在糜芳和鲁肃身上多停留了一会,确定这个人加起来都打过他,这才收回视线安心当摆设。
待所有人都坐定,原焕这才放下茶盏,疾徐缓缓开,“自黄巾之『乱』后,大汉战『乱』断盗匪横行,尤其是青徐二州以及关中,百姓流亡知凡几,自战『乱』开始,盐铁等物便有人管理,发放散『乱』价格飞涨,诸位觉得,『乱』象长久持续下去,天下会变成什模样?”
在座几人听到“盐铁”二字脸『色』一变,他们都是傻子,自然听出主位温温文尔雅的青年话里话透出的意思。
朝廷自顾暇,对盐铁等物疏于管理,若想像从前样设专人监管,需得有人牵头,他们这些人在一州之地享有名望,但是想牵头像朝廷一样制定规矩还远远够格。
汝南袁氏的名望足够,但是如今兵荒马『乱』,即便他们几家都同意,也还有荆州、益州、扬州等地顾及到。
更何况,他们控制盐价,别的地方盐价降,亏钱暂且,若因价格低廉惹得别处商贾争相采购,转手又价卖出去,最后非但百姓无法受益,他们自己的利益也保证了。
几人相互交换了神,中恭维断,却有一个提及要怎做。
原焕早猜到他们的反应,看他们面回答也生气,拍拍手唤来候在面的侍女,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小袋干净雪白的细盐。
苏双打开袋子,看到里面装着的东西,猜到这可是盐,又敢相信世上有这般干净的细盐。
张世平捏了一点放在舌尖上,发现这盐光看,味道更是纯粹,有任何苦味涩味土腥味,仿佛被仙人施了法术一般,怎看都挑出『毛』病。
个人面面相觑,以为他们出身低微见过东西,世家大族规矩多,他们俩走南闯北经商,见识到的大多是民间还有草原胡人部落,对经的门大户还真怎了解。
过看到前面几个人和他们俩一样震惊,收袋子后心情又平静了下来,这些人也有见过的东西,这种有任何异味的细盐应该只有袁氏才制出来。
看来和汝南袁氏相比,其他豪族都要逊『色』少,既然大家来袁府后都见识,他们俩的见识就显出来了。
还还,他们俩身份虽然低了点,但是在大人这里,所有人应该都是一视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