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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连续下了好几天的,昨日傍晚停下来,雪后初晴,天清云淡日光寒,看上去天气晴的非常好,迈出房门后依旧冻得人直打哆嗦。
原焕裹紧厚实的斗篷,感觉裹得再严实也没办挡住无孔不入的寒气,冬天啊,简直是的一生之敌。
小皇帝住的离不远,这宅邸住的人不多,但是院落不少,平住在这里的有和袁璟,其就都是侍女仆从,不像隔壁孙家那多孩子,也不像隔壁曹家那多女人,随便挑出来一个院子就能给小皇帝暂落脚。
院落里的积雪洁白平整,下人打扫清理出供两人行的小道,回廊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既不耽误行走还好看,院子里景『色』好,在屋里做活儿心情也好。
一行人穿过回廊,已经有仆从进去通报,原焕脸『色』发白进屋,解下斗篷正要行礼,小皇帝就立刻过来搀扶,“袁卿家免礼。”
十几岁的小少年瘦瘦小小,长安宫城里没有条件给学习弓马骑『射』,王允是想不起来,卢植、杨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至宗□□的汉室宗亲,一个二个都在想着怎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真正在意小皇帝死活的没有几个。
刘协除了小候被董后抚养的候过了一段养尊处优的日子,之后就一直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也就是个勤奋好学的子,换成哥刘辩处在的位置,别说学习,能不自暴自弃都是有进步。
原焕扫了眼屋子里的摆设,没有发现有什不妥,顺着小皇帝的力道站起来,两个人走到书案旁边相继落座,刘协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桌上凌『乱』的书籍弄整齐,然后暗含紧张的看向旁边那位面容沉静让人不敢有丝毫轻薄之心的清隽青年。
刚府里的管事和说这人在吃『药』,冬日严寒,体弱之人得更仔细的养着行,不匆忙来见,是便让管事帮寻些闲书来看。
出来的急,行礼带了几件衣裳和干粮,竹简沉重不好拿,能忍痛留在宫里,袁卿家这里比长安安稳许多,初来乍到,不好意思要求多,让管事随便给找几卷竹简,没想到管事带来的不是竹简,而是轻便的书本。
知道和帝元兴年间,主管宫中各种器建造的尚方令蔡伦曾向皇帝献纸,那种纸树皮、破麻布、旧渔网容易得多数量还多的东来制作,轻薄柔韧,价格低廉,和帝诏令天下推广使,蔡伦也因被封为龙亭侯。
见过蔡侯纸,那纸的确柔韧又轻薄,但是不能来写字,不然朝廷各官署也不会至今扔在竹简和丝帛来写东,可是管事送来的这几本书触手柔软字迹清楚,看上面字体的结构比划,似乎还是印出来的。
这是袁卿家到冀州之后有的好东吗?
小皇帝毕竟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子,看见新鲜东也会感到好奇,刚把几本书翻的『乱』七八糟,这会儿正好被主人家看到,难免有些失礼。
原焕看到的动作轻笑一声,“陛下喜欢看书的话,府上有不少藏书,过些日子天气转暖,臣带陛下去藏书楼看看。”
刘协眼睛一亮,好在还记得自己是皇帝,不能表现的明显,“朕在长安曾听闻邺城新建了一座藏书阁,其中藏书卷数堪比昔年洛阳兰台,袁卿家有心了。”
洛阳城被董卓贼付之一炬,不知道有多少珍惜孤本葬火海,袁卿家在邺城建造藏书楼供天下士人阅览,胸怀之宽广实乃天下人楷模。
“藏书楼里的竹简不能带出去,陛下对哪些书有兴趣,可以告知边伺候的人,城里的造纸作坊小有所得,竹简不能往外带,印成书本还是可以的。”原焕温声说着,怕小皇帝担心,又补充道,“臣昨夜已经派人连夜去长安接杨尉来邺城,人家吉人自有天相,陛下不必过忧心。”
刘协听到原焕提到杨彪,神『色』不自觉的暗淡下来,“尉年迈,朕离开长安给送了封信,其什都没有说,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原焕凝神看向神『色』低落的小皇帝,抿了抿唇说道,“关中哀殍遍野,百姓反抗官府情有可原,陛下,臣说句不好听的,王司徒的做有些过了。”
刘协低低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对王允的政令是一知半解,朝廷大事由王允一手把持,根本『插』不上手,甚至连过问几句都不行,不然王允就会泪纵横说什人了顾不住朝政了要还政天子自己告还乡。
这个候告还乡,朝廷那些和亲善的大臣不服管教,长安必『乱』不可。
王允已经这威胁,即便是皇帝也做不得什,关中百姓怒而造反有的错,能让王允实实个勤政爱民的司徒,关中的百姓也不会被『逼』到这种地步。
事已至,自责也没有,希望关中那边的『乱』象尽快平定下来,冬天本就难熬,百姓再生事造反,今冬冻饿而死的人又要增多。
长安城里没有多粮食,就算们冲进府库把里面的东全抢了也没有多大处,整个长安城最穷的是百姓,第二穷的就是朝廷。
原焕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暖手,看小皇帝不说话,自顾自将这两日从关中传来的消息告诉。
雪天路滑难走,小皇帝带了几个亲随上路,速度自然快不到哪儿去,们在路上的这段间,足够快马加鞭的传令兵来回好几趟。
虽然小皇帝是从长安过来的,但是提长安城的现状却是比较清楚。
关中是京畿重地,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关中四塞东函谷关、大散关、南武关、北萧关,居其四关之中方称关中,又有长安这个都城坐落,地位之高可想而知。
皇甫嵩将军统兵驻扎在边警惕凉州入侵,是这次的危机并非来自凉,而是关中内部,以及被灵帝派去治理州郡的刘姓宗亲。
刘表看上去没什野心,真到了有机会争权夺利的候,的动作不比任何人慢,荆州离长安可没有汉中离长安近,却和张鲁前后脚抵达,脚丫子想都知道们一直在盯着关中。
至为什看到关中百姓作『乱』没有派兵帮朝廷镇压,而是愤怒的百姓冲入长安城中烧杀抢掠不慌不忙的赶过来平『乱』,能陛下自己去想。
这种事情能描述发生了什,其的不好多说,毕竟对方和一样也是一州牧守,不管是刘表还是刘焉,都得陛下自己去揣摩。
刘协能平安长那大自然不是傻子,听完原焕的话后沉默了许久,好一会儿眼眶红红哑着嗓子开口,“朝廷无力平定关中,袁卿家能派兵去关中平定『乱』象吗?”
原焕看了眼快哭出来的小少年,低叹一声应道,“陛下吩咐,莫敢不从。”
刘协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儿又说道,“关中今年收成不好,百姓家中没有余粮,几乎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袁卿家派兵平『乱』,可否带些粮食去那边赈济百姓?”
原焕挑了挑眉,“陛下,冀州今夏刚刚平定黑山贼,官府的粮食足够冀州百姓安稳过冬,却分不出多去救济关中,不令关中效仿兖州,既能让百姓有事情做,又能让们有粮食吃。”
“袁卿家做主便是。”刘协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想要效仿兖州屯田,首先要做的是让关中平定下来,现在关中还『乱』着,屯不屯田们说了不算,“袁卿家,朕还有一事不解,冀州无分出粮食赈济灾民,何能让关中百姓安心屯田?”
“自然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原焕唇角微扬,温温柔柔显得更加平易近人,“长安乃是大汉都城,陛下亲自下旨发往各州官署,并州、幽州那穷苦混『乱』之地无力相帮情有可原,兖州、豫州、荆州、益州地总能帮衬少许,这边凑凑那边凑凑,过冬的粮食就有了。”
刘协愣愣的看着谪仙一般温润平和的青年,想不到还能有这样的子,“这样真的可以?”
以前从来都是朝廷出钱出粮给地方赈灾,给地方要钱要粮有失体面,下诏给一个地方已经让朝廷蒙羞,一下子给那多州郡下诏,祖宗会不会从地底下爬出来骂丢人?
小皇帝一边觉得不好意思,一边又蠢蠢欲动,虽然这样的确有点丢人,但是那多州郡送来的粮食钱财放在一起,就算一州送一点,加起来也不少了。
“朝廷有难,为何不能?”原焕表情不变,姿挺拔松柏般经霜不败、凌寒不凋,“陛下,和关中百姓的命相比,颜面没那重要。”
兖州、豫州肯定不会对天子的诏书视若无睹,有曹『操』和钟繇在前面,刘表和刘焉再不情愿也不能真的一『毛』不拔,尤其是刘焉,这家伙到了益州之后立刻派张鲁镇守汉中,堵住益州和外面来往的道路,不管外面有什事情都以收不到消息为由在旁边看热闹,可是这一次,张鲁已经带兵进入长安,再说收不到消息就说不过去了。
张鲁以镇压反叛护卫京师为由进入关中,刘焉是汉室宗亲,明面上总要表明自己和朝廷是站在一方的,天子亲自下令要粮,要是不给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冀州的粮食的确可以赈济关中百姓,但是给粮这种事情一次两次可以,次数多了会让人变本加厉,就算知道小皇帝的出发点是好的,也不会继续做冤大头。
要给粮就一起给,没道理刘焉刘表那边经营的红红火火,遇到需要出血的事情却让们冀州出头。
这次就算让兖州和豫州稍微暴『露』些底子,也一定得把那俩人拉下水。
刘协以前从来没干过这种事情,以前给冀州要粮的候都是王允怎说怎做,一次写一份,这次一下子写五六七八张,还真有点小激动。
小皇帝有些迫不及待,喊了外面候着的小黄门笔墨伺候,找出来写诏书的绢布,不别人润『色』很快写完一篇催人泪下的乞粮诏。
别的诏书不着,有这东能让自己写,以前写过很多遍,话术什的都记下来了,熟练的很,名称一改就是一份新的诏书,反正这东也凑不到一起,言辞句式一模一样完全不会被发现。
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原焕看着笑的眉眼弯弯的小少年,不知道想到了哪儿,看到诏书写完后盖上去的是私印而不是玉玺,后知后觉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隐约记得,乌程侯年进入洛阳,似乎从宫里的枯井里打捞出来了什东。
的记忆没有错『乱』的话,那玩意儿是传国玉玺没错吧。
所以问题来了,传国玉玺这会儿在什地方?又被乌程侯扔回井里了吗?
原板摩挲着指尖,将热气儿散的差不多了的水杯放下,耐心的着小皇帝把诏书写完盖上大印,装好之后派人去各州传旨,又和心情很是不错的小皇帝说了会儿话,这起回书房。
得写信问问乌程侯传国玉玺跑哪儿去了,以前小皇帝在长安也就罢了,现在小皇帝在邺城,传国玉玺还在乌程侯手里,被有心人注意到肯定会被泼脏水。
天子入邺城之日,便是奉天子以讨不臣的开始,们要征讨不臣之人,不能打着打着打到自己人上。
日头正好,屋檐下的冰溜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冷风呼啸而过,下雪的候可以卷起无数雪花,到雪花落地成了积雪,再经过一晚上的冰冻,再大的风也吹不动积雪。
能吹“冻”的有人。
原焕加快脚步来到书房,在炉子旁边烤了好一会儿缓过来,方在小皇帝那里不好往炉子旁边凑,虽然房间里比外面暖和的多,但是小皇帝一直待在屋里没有出去,刚从外面进屋,恨不得自己边围了一圈的炉子。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就算门窗都关着看不见人,也知道来的是郭嘉郭奉孝。
除了那家伙,其人不会弄出那大动静,纵然是吕布那样的大块头,走起路来脚步声也不会『乱』成这个样子。
不其然,原焕刚刚抬头,门口厚厚的帘子就被推开,郭奉孝脸『色』发青冲到炉子旁边,也不管自己上带来的凉气儿会不会冻到们家主公,吸吸鼻子哀叹一声,然后满脸幽怨的看向这非但见死不救,甚至还狠心把推入火坑的“蛇蝎美人”。
那吕奉先不知道发什疯,非说嘲笑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冤枉啊,主公可以作证,在场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是说马腾和韩遂两个人有勇无谋不足为惧,什候提到吕奉先了?
自个儿心虚会觉得所有人都在讽刺,这是别人的问题吗,不是,分明是自己胡思『乱』想折腾人。
想郭奉孝英明一世,从来都是欺负别人,自从来了冀州,这吕奉先就不一次仗着蛮力和过不去,这是什,这就是有勇无谋!
本来没说过那家伙是莽夫,最多就是在心里嘟囔几句,可是那吕奉先欺人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左右已经被按上嘲笑人的罪名,不真的嘲笑过去岂不是对不起吕大傻子那生气?
骂人是吧?郭奉孝年纵横颍川书院,铁齿铜牙从来没输过骂战!
郭奉孝咬牙切齿的打着腹稿,一定要把昨天的仇给报了,吕奉先那个狗东,大冷天的竟然拉着围着院子跑步,美名曰文人体弱,比武欺负,所以比跑步就行,们俩那好的关系,较量之后然要开宴畅饮通宵达旦够意思,不把酒窖里的酒喝完不能罢休。
听听听听,这是人话吗?
狗东还知道文人子弱不能瞎折腾,也就是这两天在主公的严防死守下体强健许多,不然大冬天出来闹腾一场,第二天就得病的下不来床。
呵,郭奉孝是听到“开怀畅饮”几个字就能服软的人吗?
是的,是。
郭嘉为了酒也是豁出去了,反正平也会被拎出去跟着新兵训练,虽说训练间比不得正儿八经的兵,但是体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别的不说,戏志现在站在面前,有自信可以一个打三个。
可是怎也没想到,吕奉先那狗东竟然和耍小心思,堂堂温侯,府里酒窖一共就一坛子酒,这话说出去谁敢信?
自己府上就不一坛、咳咳、这话不能往外说,容易被主公教训。
总之就是,吕奉先那狗东耍着玩,郭奉孝活了那多年,头一次被人耍着玩,耍的还是个没脑子的莽夫粗人二愣子,深受打击,必须主公亲自补偿能安抚碎成渣渣的小心肝。
主公!你就说这事儿怎办吧!
原焕:……
奉先出息了,真是不容易啊。
原板一脸欣慰的看着紧随其后的吕大将军,好像自家孩子从考试不及格进步到优秀的家长,就差抹着眼泪上台演讲为了孩子的成绩能够提升是何呕心沥血费尽心机。
郭嘉气哼哼的直接坐在地上,两眼一闭假装自己已经死了,这污浊的世界,配不上这纯洁无瑕的人。
原焕笑『吟』『吟』摇摇头,示意吕布随去里面,任郭嘉自个儿在外面瞎胡闹,要没有人搭理,不出一刻钟,自己就会爬起来。
吕布咧嘴笑的开心,“主公,我有记得郭祭酒的禁酒令,给喝了三樽,多了一口也没有,卡的死死的一点儿也没让多喝。”
“奉先有心了。”原焕笑着夸了一句,来到书案后面坐下,然后继续说道,“关中正『乱』,陛下方已经写好诏书送去各州,让各州提供粮草来供关中度过难关,不过今刘表和张鲁皆在长安,任其发展,想要打进关中的人肯定越来越多,奉先是亲自带兵走一趟,还是让高览高将军前去?”
吕布挠挠头,说实话的确有点心动,不过们家主公让自己选,指不定还有更好的活儿着,“主公,布去关中会怎样,不去关中又会怎样?”
先打听清楚,然后再决定去还是不去,反正和高览放在一起肯定是更被主公信任,要不怎会让先选。
“奉先去关中,自然是平定关中叛『乱』,奉先若是不去关中,需要走的地方就有点远了。”原焕似笑非笑看了一眼知道问问题的吕大将军,心道多读书是真的有,这不,连们吕大将军都知道开动脑筋了,这要是放在以前,肯定二话不说先领命。
吕布捏捏下巴上扎手的胡子渣,声音中略有些兴奋,“远?有多远?难道是去凉?”
原焕点点头,“正是凉。”
吕布即支棱了起来,立刻抱拳领命,“布愿带兵前去凉为主公解忧。”
马腾韩遂那些人整天说什“凉大马,横行天下”,听这话不顺耳很长间了,这回让带兵过去和那俩家伙一决高下,让天下人看看究竟谁是真正的横行天下。
不就是占了那边的马场吗,要打下来成了们的,将来想办让主公把凉州并入并州,嘿,天底下就没有凉州大马了。
脑袋瓜这好使,不愧是吕奉先。
原焕轻轻扣了下桌子,让吕大将军先别急着兴奋,“凉州今在马腾和韩遂的掌控之下,奉先贸然带兵前往,怕会让对方以为我们是挑衅,这次让你过去,不带多兵,而是跟河东卫氏的商队一起过去。”
“啊,不带兵?”吕布小声嘟囔了一句,激动的心情立刻消下去大半,“我还以为主公想打凉了呢。”
“凉偏远,与中原又有天险相隔,打下来作甚?出粮出钱去养那些不知道会不会和主公一条心的人?”郭嘉游魂似的从后面飘过来,走到惯坐的位置坐下,抱着手臂开始对吕大将军冷嘲热讽,把吕布说的敢怒不敢言,然后扭过头继续说,“主公昨日提到马腾韩遂边有个诡计多端的谋士,奉先将军过去怕是不妥,不让嘉前往。”
这种需要动脑子的活儿,让吕大傻子过去肯定坏事儿,不让去。
反正现在强体壮力能扛鼎,让去北边丁零都没问题,区区凉更是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