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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心事,他看上去心不在焉,黄鸿祺没有注意到他情绪的转变,只在哄身边的女子,正好柳真给杨斯音打电话,他借机出去,他现在和柳真偶尔一起吃个饭互动一下,柳真也不再像以前那么粘着他,听说她不开茶叶店,和罗曼一起去做美容养生,想来是忙着拓展业务,没有闲暇再和他纠缠。
电话里简单聊了几句,柳真说:“你早就说来看看,什么时候过来?”
“最近是没有时间了,下个月要开会,等会议结束了,我打电话给你。”
“你总是有事。”柳真抱怨着挂了电话。
杨斯音倚靠在五楼护栏上吸烟,见林鹏从四楼一个包厢里走出来,身后跟出个人送他,被门挡住,看不到是谁,林鹏回身打招呼,看样子是准备上来了,杨斯音就近走到洗手间,一支烟抽完,他才回到黄鸿祺办公室,听见林鹏说:“就是他们几个,别的没说。”
黄鸿祺挥挥手,让他不用再说了。
服务员开始给他们上菜,林鹏和杨斯音闲聊几句,待菜上齐,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下,黄鸿祺一直无话,吃了两口就到沙发上喝茶去了,也不管他们。
杨斯音低声问林鹏:“大哥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林鹏说:“大哥最近心情不好。”
杨斯音没有在追问,他知道就算是问,林鹏可能也不会告诉他,只觉得今晚这顿饭吃的很没意思,他当下决定,以后不再刻意和黄鸿祺拉关系,他虽然没有黄鸿祺的身份地位,但大大小小也还算是个人物,高攀人家算怎么回事,他蓦然想起秦静思,那个思想很通透的女人,不知道她遇到这样的事,会怎么处理,说起来自从上次撞见那件事,中间秦静思给他发过一次信息,他没有回,信息就是一个表情,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意思,从那以后就没有再联系,真是个洒脱的女人,杨斯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她,大概是秦静思的为人处世,对他也产生过影响,如果不是有层男女关系,他真想再听听她对人性的见解。
匆匆吃完后离开闽南风味,一看时间不到八点,想着明天就要回山东,一个月见不到蓝齐儿,不知不觉间车就走到雍和花园小区,他坐在车里,仰头看着蓝齐儿住的那栋公寓,给她发了一条信息,蓝齐儿回复:等我一下,马上下来。
整晚被黄鸿祺的态度弄的心情乱糟糟,直到见到蓝齐儿,她就像是一剂强心针,看到她,杨斯音的烦恼都烟消云散。
“大叔你明天就要回去了吗?”
“是的,要回去一个月。”
“那你要去看看念念吗?”
杨斯音大喜过望,却一本正经的说:“八点多了,去小女孩家不合适的,还是算了吧,回来我再来接它。”
蓝齐儿大方的说:“没关系啊,我一个人住,不要紧的。”
杨斯音不再推脱跟着蓝齐儿走进公寓,电梯一直上到最顶层才停下,三十三楼是单独一室,蓝齐儿打开大门请杨斯音进去,六十多平米的复式公寓,上下两层,蓝齐儿不愧是做设计的,室内风格简单带点复古,一整个大落地窗能将锦园的夜景尽收眼底,霓虹灯点亮城市夜晚,街道蜿蜒的车灯,载着每个人的回家梦,真是一处好处所,一楼客厅,厨房,洗手间,二楼卧室,电脑房,地上铺着地毯,只能赤脚踩在上面。
“这一层就住你一家吗?”
“是的,楼下一层是十二室,这层因为旁边有天台,就只有单独一室。”
小猫咪在沙发上跑来跑去,才几天时间就和蓝齐儿很亲近,不时在她脚边喵喵的撒娇,杨斯音过去抚摸它,听见它呼噜噜的声音,在看看一旁的蓝齐儿,杨斯音产生这里就是家的错觉,家庭的美好,他在这一刻才有所体验。
见时间不早,杨斯音起身告辞,临走时拿出一个信封给蓝齐儿:“给你留点经费,吃的不够,还要麻烦你去买点。”
蓝齐儿推辞说:“不用,我可以给它买。”
杨斯音坚持:“不能请你帮忙照顾它还要自己花钱,那我要过意不去了。”
“那我就先收着,要是没用,回来再还给你。”
“好,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
十月一号凌晨四点,杨斯音带上丁云,陶猛还有山东来的业务,一车五个人从南市出发回青岛,一千四百多公里路程,路上要走十几个小时。
所幸几个人都会开车,五个人轮番上阵,终于在晚上七点到达公司,杨斯音自己开车回家,其他人坐公司厂车回去。
车刚驶进门前院子,就看到母亲从门口的凳子上站起来,想来是一直在等他,杨斯音下车快步上前抱着母亲:“妈,我回来了,你怎么坐在外面,晚上露重会着凉的。”
老太太声音发颤说:“我在这里等你。”
谢月从屋里走出来:“回来了,路上还顺利吗?”
“还好,杨子羲什么时候回来?”
“他说明天早上到,让我去接他。”
扶着母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灯光下,一张爬满皱纹的脸,每一道褶都在诉说着岁月,母亲比他过年后,走的时候又老了一些,也才九个月没见而已,杨斯音心如刀割,紧紧搂着母亲的肩膀,愧疚难当,谢月已经把饭菜准备好,只等他回来吃饭。
母亲晚上吃的少,喝了几口汤就要去休息,杨斯音打盆开水进房间给她擦脸洗脚,只要他在家,这些事情一向都是他来做的,人老了就孤独,爱回忆,喜欢絮絮叨叨的说一些陈年往事,他认真的听着母亲说的每句话,都是杨斯音小时候的趣事,过去那么多年,母亲却还记在心里,杨斯音只有在此时心里能安静下来,这也许就是人们说的安全感。
伺候母亲睡着以后,杨斯音回到客厅,坐到谢月身边,拥抱着她说:“辛苦你了。”
谢月把头埋在他胸前:“都是一家人,说啥客气话,要说辛苦你比我辛苦。”
“我是男人应该的。”拿出给谢月买的金项链戴在她脖子上。
谢月心花怒放又用埋怨的语气说:“花这钱干什么呀,都老了,戴这么粗的项链,咱又不是暴发户。”
“你喜欢就好,管别人说什么。”
一别九个月,谢月对他有说不完的话,收拾停当,躺在床上一番亲热后,又开始拉家常,孩子舅舅家长里短,隔壁哪些热闹事,谢月一件件讲给杨斯音听,直至凌晨三点多才睡。
早上杨斯音还在睡觉,谢月就开车出门,十点多回来的时候,车上下来一个男孩,没进门就喊:“奶奶奶奶,我回来了。”
老太太从屋后面走过来,笑的合不拢嘴:“我的大孙子回来了。”
杨子羲一下扑进奶奶怀里,杨斯音从厨房出来:“杨子羲回来了。”
杨子羲松开奶奶,看都没看他一眼,冷淡的喊了声:“爸。”便上了二楼。
谢月从外面提着菜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对杨斯音说:“孩子才回来,坐一夜车也累了,先做饭吃,休息两天我们一家出去玩。”
杨子羲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差,这让杨斯音心痛不已,谢月去厨房做饭,杨斯音陪着母亲在前院给菜除草,母亲看他心不在焉的,开解他说:“子羲还小他不知道你的辛苦,过几年他会明白的。”
杨斯音苦笑着摇摇头:“妈,子羲十岁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长大就好了,他现在二十岁了还没长大?他是从心底排斥我这个父亲。”
杨斯音决定不等了,今天一定要跟杨子羲好好谈谈,听厨房传来说话声,他也走进厨房,杨子羲见他进去,转身就要走,杨斯音叫住他:“子羲,听你妈说你想要笔记本电脑,我给你买了,看看你喜欢不喜欢。”
杨子羲没有表露出一丝喜悦,简单说了句谢谢,就准备离开,杨斯音在后面大声问:“杨子羲,你到底在恨我什么?除了对你少了陪伴,我还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你的学费生活费,哪次不是你妈一说,我马上就给你打过去,我是一点都没有尽父亲的责任吗?我这么辛苦是为什么,不是为了你?不是为了能让你上的起好学校?不是为了你以后不要像我一样,也被自己的孩子鄙视?我是为了我自己吗?你脚上穿的这双一千多的球鞋,身上穿的这一千多的衣服,哪一样不是我在外面陪客户一杯酒一杯酒喝来的?不是我一家单位一家单位跑出来的?你说你不想上公立学校,我送你去上私立,一年费用比公立贵几倍,我说过一个字没有,只要是你想要的,我拒绝过你吗?难道我不想守在你身边陪你长大,那你这些要求谁来满足?那是不是到时候又是另外一种恨我的理由?我在单位要讨好领导,我在工作中要讨好客户,没有业绩没有工资你们饭都吃不上,你想过这些没有?”
杨子羲回过身:“我的成长过程中,没有你的身影,你没有对我付出过情感,你说的这些物质只是你尽的责任,你没有保护过我,我十一岁的时候,被高年纪的同学按在地上打,我反抗时把他的眼睛抓伤,第二天他爸爸到学校去找老师,我也被他打的身上青紫,额头打破还出了血,可是我没有爸爸为我出头,最后是老师把我的衣服解开给那个家长看,对方才没有继续追究,别的小孩放学回家有爸爸牵着,我没有,这样的事有很多,我不想回忆,会造成二次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