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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斯音心里一阵一阵被刺痛:“没有感情,怎么会有责任?我在外面这些年也是牵挂你的。”
杨子羲说:“付出感情是有温度的,责任就是义务,就像人要履行法律义务一样,冷冰冰的,你老了,我也在十一和过年的时候来看你,平时就给你点钱,你愿意吗,这是一样的道理。”
谢月见父子俩越说越疆,急忙从厨房走出来说:“子羲,你不能这么说你爸,为了这一家人,他真的很辛苦,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工作压力那么大,他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有个头疼脑热,身边连个人都没有,他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吗,他也是没办法啊,你应该理解,不是一味指责过去的缺失,天下哪个父母不希望陪在孩子身边看他长大,可是也要有人去守护这个家,没有钱,我们拿什么去抵御风险?你要上学,奶奶年岁大了,总是这样那样的毛病要治,这都得花钱,你也是男子汉,以后也会成家立业,也需要你在外面拼搏,你爸爸现在做的就是不想你以后像他这么辛苦,他还是为了你,你要理解支持他,而不是求全责备。”
杨子羲眼神不再像刚才那样凌厉,看了一眼杨斯音,还是转身上了楼,杨斯音低着头,只觉眼睛有些朦胧,鼻子有点酸,谢月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没事,他那么大了,会明白的。”
杨斯音紧紧抓着腰上的那只手,点了点头。
也许是一番诉苦的话让杨子羲对杨斯音的认知发生改变,虽然他还是冷淡,却还是能感受到他有些微弱的变化,不再像以前那么僵硬,杨斯音已经深感欣慰。
利用假期时间杨斯音带着一家人秋游,在乡下住民宿,吃烤全羊,看表演,很久没有这么放松,整个假期过得有声有色,杨子羲的态度也在往好的地方转变。
放假结束后,杨子羲返回学习,杨斯音上班开会,每年的会议流程都是先由各个省区负责人汇报辖区项目情况,再由四个大区汇报分公司业绩及进一步工作部署,最后总结陈词,杨斯音的区域连续两年排名第一,今年还是第一个汇报,汇报工作顺序按业绩排名顺序。主持人依然是人事部经理武骏,开场白结束后,武骏说:“请南大区负责人杨斯音经理做前三季度工作汇报。”
杨斯音拿着PPT遥控笔讲自己辖区今年的实际情况,预估销量,每个省区手里项目进程,下一步规划,PPT是他花了几个晚上做的,有一定的专业含量,详细拿出几个销售成功案例作为干货分享,比对竞争对手优略势进行分析,用了四十分钟讲完,从台上领导的脸色来看,他们很满意。
以前在他上任之初,想看他笑话的同事,通过他这两年的努力,那群人也早已经闭嘴,杨斯音在公司有几个要好的同事,每次都会趁开会的时机私下聚聚,互通一下小道消息。
杨斯音是个内心没有安全感的人,关系再好的同事,也有所保留,他始终相信同事之间是不能成为真正的朋友的,毕竟存在竞争,利益相关,多一份准备就多一份胜算。
余青峰片区自从杨斯音走后,业绩从原来的第二名下滑至第三名,余青峰这从回来精神状态也不及去年,头发白了很多,看来为业绩没少操心。
杨斯音感念上次余青峰送他那么多礼品,他知道大区的经费是有限的,十八万是他东大区一个季度的费用,这样就拱手给了他,怎么说也是要当面道谢的。
开会中场休息时,杨斯音找到余青峰:“峰哥,感谢你上次给我的物资,这么大笔的费用支出肯定很影响你那里的正常运转吧。”
余青峰淡淡的说:“不影响,我都做过规划,你这两年做的不错,不要有点成绩就骄傲,始终排第一的人被别人赶超,后续压力会很大,但我不建议你始终一枝独秀,也要给其他同事一点机会,不然他们抱团对你是不利的,虽然都是为公司创收,说到底也都是打工的,都是为了自己,这些你心里要有数。”一句话说完,余青峰就走了。
杨斯音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始终没有看清楚过这位老领导,脑海里回忆着这番话,好像他意有所指,又好像他什么也没有说,职场就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办公司政治他也清楚,高处不胜寒的道理他也懂,他知道自己必须谨慎走好每一步,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会议从八号一直开到二十号,杨斯音到重要的领导家里都拜访一遍,又在家里陪母亲几天,一个月就这样过去,十一月初,杨斯音带上几个员工,又从公司出发,返回南市。
在家里这一个月,他和蓝齐儿借着猫咪互动火热,蓝齐儿时不时给他发个小猫咪的视频,隔着屏幕,杨斯音觉得他们的关系近了一步,一个月不见,他很想蓝齐儿。
回南市又开了三天会,贯彻公司新的战略部署,工作结束后,杨斯音再也忍不住要见蓝齐儿的念头,开着车就到公寓楼下,敲门没开,杨斯音又打电话,才知道蓝齐儿在超市,让他在门口等一下,她马上就回去。
杨斯音守在电梯门口,蓝齐儿从电梯走出来的时候,他上前轻轻拥抱住她,鼻腔马上传来她颈间的清香,蓝齐儿后退一步,杨斯音马上松开胳膊,尽管他舍不得放手,可是也不想勉强她。
在蓝齐儿家和她说了会话,杨斯音见时间不早,便起身告辞。
转眼就入冬,杨斯音的区域划分是南大区,可也不是真正的南方,南市的冬天格外湿冷,也不供暖,室外取暖靠多穿,室内取暖靠空调,第一年到这里过冬天,他怎么都适应不了,山东的冬天也冷,可是和南市的冷又不一样,一个干冷,一个阴冷,他虽然是北方大汉,却也一点都不抗冻,导致整个冬天他都在感冒。
今年的冬天他又犯愁了,担心跟去年一样,为了防患于未然,趁没降温之前就把羽绒袄,感冒药备好了,万事俱备,就等下雪。
上天没有辜负他做的准备,鹅毛大雪一下就是三天,从窗外看出去,密集的雪片漫天飞舞,到处白茫茫一片,这样恶劣的天气,员工也不能出去工作,都在办公室的格子间里待着,难得清闲下来,大家情绪高涨,杨斯音隔着办公室的厚实木门,都能听见他们的说笑声,其中就数陶猛的声音最大。
杨斯音开门走到陶猛身后,他还在兴高采烈的跟隔壁的仝川聊上次见到的美女,仝川看见杨斯音,赶紧低头整理自己办公桌上的文件,不说话了,陶猛还在意犹未尽滔滔不绝,见仝川不再搭腔,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肘:“装什么正经啊,也没少见你跟我说漂亮妞。”
仝川神色尴尬的看了一眼杨斯音,又低头整理手里的文件,陶猛顺着他的眼神回头一看,吓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用手摸摸心脏位置埋怨说:“领导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出声。”
“你说那个女孩媚眼如丝,差点把你魂勾走的时候我就来了。”
“来了也不打招呼,吓我一跳。”
“你魂都被勾走了,还会被吓着。”
陶猛是个活宝,大家的开心果,只要有他在的场合,都热闹的很,虽然一直被杨斯音宠着,倒也不恃宠而骄,话该说到什么程度,他都把握的很好,这也是杨斯音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看你们都这么闲,那就从下午起开会学习专业知识,培训销售话术,每个业务经理分享两个成功案例让大家学习,丁云记录,我也参加。”
众人拿眼睛瞪着陶猛,杨斯音见状:“你们不用怪陶猛,专业知识培训对你们每个销售有很大益处,我们这个行业,除了拼品牌技术,还要拼专业,你比别家的销售专业知识过硬,你的胜算就要高出一筹,这是为你们好。”
陶猛见领导给他撑腰,神气的站起来说:“就是啊,客户一问你这个螺丝钉卯在什么地方,你说你不知道,这是施工方面的领域,这么回答肯定是不合适啊。”
杨斯音看看手表:“现在还早,都开始做准备,尤其是你们几个业务主管,要让我看到你们的水平,明年公司有新的人事任命,下属的几个省区有调动,新上任的省区经理,我希望是从这个办公室走出去的,机会给你们了,能不能抓住全凭自己的实力。”
陶猛一听,两眼放光,咽了一口口水:“领导,我也有机会吗?”
“有,都有,你要是能把专业知识学透,我给你投推荐票。”
“那我还是在领导身边待着挺好的,我不喜欢当领导。”
一听杨斯音的话,陶猛立马焉了,他是很聪明,人也灵活,可就是不喜欢学习专业知识,几年了专业术语还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回答客户提问,全靠他机智每次蒙混过关,杨斯音多少次说他,他就是不愿意下功夫。
杨斯音叫上丁云,走进自己办公室:“小丁,现在手里的项目哪些是马上要招标的?”
丁云翻开手里的文件:“年前会招标的大项目是盛源地产,看进度,时间在十二月下旬,几个小项目,陶经理他们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已经到最终报价环节。”
“今年业绩完成情况?”
“截至上一个合同签订,南大区今年超出任务目标百分之二十。”
“把盛源地产的项目归纳到明年的任务,财务支出情况如何?”
“我们自己结余有十二万,但是整个大区是超支的,截至十一月,超支三十万。”
“怎么会超出这么多?哪个省区超的最多?”
丁云看着杨斯音没有说话,他马上明白过来,底下有个省区经理是大老板的侄子,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吃喝玩乐花钱无度,自己不掏一分钱,都是拿发票找财务做账,业绩做的最差,钱花的最多,拖整个大区的后腿,碍于老板的面子,他也不好说什么,杨斯音的前一任大区就是因为没有管控好费用,业绩和开销不成正比,最后被公司裁撤,杨斯音不想步他的后尘,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才行。
他挥挥手让丁云出去,自己在办公室走来走去,半天还是不得头绪,想到给大老板开车的徐飞,他能不能帮帮忙,想到这里拨出徐飞的电话,他和徐飞算是最好的朋友,对方也知道他没事不会打电话,没有寒暄铺垫直接问他有什么事,杨斯音说出自己的困境。
徐飞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说:“这个事怕是不好办啊,几个大区现在人员都是满的,省区位置都有人,把他往哪调动都塞不进去。”
杨斯音说:“你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不知道这里天气有多恶劣,大雪一下就是一个星期,又湿又冷,老板看见肯定心疼他侄子,把他调去海南广东那边,两地领导可以调换,让他们过来受冻。”
徐飞说:“那我找个机会跟老板提提,就算老板同意调动,也不会是今年,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坚持一下吧,你也别抱多大希望。”
杨斯音笑着说:“你跟老板提一下就行,这边的工作我来做。”
挂了电话,杨斯音在门口喊:“小陶,丁云,过来一下。”
陶猛闻声应道:“来了领导。”
两人进来后,杨斯音关上办公室门:“陶猛,交给你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