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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庸关,勋王府
夜色已深,重阳节晚上热闹的夜市已经收尽,只剩下漆黑冷清的街道,瞧着有些渗人。
这个时候街上已经一个人也看不到了,只能偶尔听见士兵巡夜走过的声音,远远看见他们手里亮起的火把。攫欝攫
进入宵禁时分,若是还在外面活动,被夜间巡逻的士兵发现是会出大问题的。
轻则罚款,重则进牢房。
当然,这条规矩明显不适用于燕修人这个勋王世子。
但也别太乐观,若是真的被巡夜的士兵发现,那肯定免不了他父王亲自下场的一顿“棒子炖肉”。
“跟上我,千万别被发现、千万千万别被发现。”
草垛里,燕修人压低声音,特意重复了两遍,光是想到被发现的后果,他的腿就在隐隐作痛。
前两天他老子说过什么来着?
好像是……再发现你夜不归宿,千万别让我发现,发现一次打断你一次腿!
当时他就特别想劝他爹别那么暴躁,但是话到嘴边怂了,改成保证自己绝不会夜不归宿。
结果今天这……脸好疼。
“我给你掉过链子吗?”李梦溪轻哼一声,提醒他,“刚才我们能顺利离开,还是我的功劳呢。”
燕修人摸摸鼻尖,“也是。”
李梦溪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本以为他会反驳,虽然最后她说的那番话起了很大作用,但如果燕修人不是勋王世子,估计罗家不会介意多杀一个碍事的人。
更何况罗擎宇会放过她,也是看在燕修人的面子上。
收到她的目光,燕修人苦笑,“哪里是我的功劳,全是我父王的面子。就连引为知己的挚友藏着这么大的秘密都丝毫没有察觉……”
今天他受到的冲击不小,白鑫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入耳,他自己相信父王的人品,却不代表回家之后不会询问。
先不说父王如何,罗擎宇的事却是实实在在的事实,他想反驳都没有理由。
“当时父王来居庸关上任前,罗家的分家便是这城里最大的势力,因此我与擎宇自幼便相识,小时候能玩到一起去,长大后又志趣相投,一直便将对方当做知己好友。”
“却是直到今天之前,我都从不知那处据点。”
“从前我自信我们心意相通,得挚友如此,人生无憾,但现在……”燕修人苦笑,“我都不确定在他心里我是否真的算得上好友。”
“不过你不必担心,擎宇行事向来落拓,他亲口说要放你一马,那便会言而有信。”
李梦溪起初还认真听着,后头越听,瞧着他的眼神越怪异,觉得好像就连草垛里的空气都泛着酸味。
源头就是对面那个正在抱怨的家伙。
“听你所说,我越听越觉得耳熟,最后我终于想明白为何耳熟。”她握拳抬手挡住嘴,假装轻咳两下隐藏笑意,看到燕修人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才绷住脸上的表情道,“这语气与内容我在京城时听过不少。”
“咳!比如——”她捏着嗓子掐出期期艾艾的音调,学道,“我与夫君自幼相识,两小无猜时便能玩在一起,长大后又顺利成婚,谁会想到夫君他竟然会为了一个青楼的狐媚子欲休弃我!”
“再比如——”
“我与哥哥青梅竹马,自小便倾心于他,我以为我们心意相通,他的所有事情我都了解,但我前两天竟发现哥哥早就已经不是我心目中的那般模样。”
“……”燕修人的脸色非常精彩,白了又青,青了又黑,顶着李梦溪像是要穿透他的直白目光。
在这样的注视下,他清晰的感觉到一口郁气积结在胸口,做了两个深呼吸,还是没忍住屈起手指,在李梦溪的脑袋上敲了两下以示警告。
你说风度?
瞅瞅脚下身边包围的干草再说这句话吧。
都已经干出这种躲在草垛里的事了,还讲究什么风度?
李梦溪捂住被敲的地方瞪他,嘴上还不依不饶:“本来就是!你说说你之前的语气和我学的像不像?难道不像吗?”
朱小晓牌胡搅蛮缠,李梦溪没学到那能气死人的十成十,却也有一两分功力。
“哪里都不像!”燕修人回答的斩钉截铁。
李梦溪目瞪口呆。
不为别的,只为这人斩钉截铁的声音有点大:)
“是是是,你不像,一点都不像。”李梦溪艰难的咽口口水,惨痛的教训教会了她关键时刻憨憨不能惹的道理,道理是学会了,就是有点晚。
“兰石,你还记得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草垛里吗?”巘戅goafoTo.coM戅
燕修人反应了一小会儿,迟疑:“为了躲巡夜的士兵?”厺厽goafoto.com厺厽
!!
“我们快离开这!”
李梦溪捂脸:“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头顶的草垛被人一把掀开,几柄长枪的尖就堵在被打开的出口处,周围被包围的严严实实,除非刀枪不入,否则怕是武神来了。面对这情况也回天乏术。
外面带队的是个熟人。
王府属官,也是负责城内戍卫的将军耿平。
三十来岁,不管是面容长相还是气质都非常清正,做事踏实可靠,且一心为公,居庸关内能有现在这样的安定,他所带领的戍卫军功不可没。
但上面那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人是绝对忠于他父王的。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今晚他在劫难逃了!
被耿平抓住和被父王抓住没有任何区别。
更可怕的是在这人面前耍滑通融的事情想都不要想,如果他敢找他打商量,那耿平就会把他打商量时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全汇报给他父王!
燕修人主动从草垛里站起来,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难看。
“世子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耿平公事公办的模样,此时也忍不住露出诧异的表情,低头再看看草垛里的另一个,竟是个美娇娘,他再抬头看向燕修人的表情十分怪异。
“……”我不是、我没有、给我住脑!
别说耿平一个了,就连周围那些士兵看过来的眼神个个都十分怪异。
他能看出来,李梦溪能看不出来吗?
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来稳定情绪,怀疑这就是她刚才胡乱调侃燕修人的报应。
最后怎么想怎么气,没忍住悄悄摸上燕修人腰后的一块软肉。
捏住一块,然后用力旋转,快准狠!
“嗷——!”一个音节没控制住,燕修人赶紧憋回去,表情还是很扭曲。
“世子?您这是?”
看着耿平那张担忧的脸,他强行扯动嘴角的肌肉,露出一个八颗牙虚假的从容微笑:“没、没事,我吊吊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