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君识初 (七悲剑)

不识伶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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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悲剑,乃七把剑的总称,均由一块唤作“陨铁”的石头冶成。此石出自一方村落,乃九天飞石,出现的蹊跷又突兀,村中几个略读过书的便取名“陨铁”。

    村民本不以其为意,然自它出现,接二连三染上怪病,病因不查,便将厄源归咎于它,称其阴气浓、戾气重,不详,应毁之。

    彼时村中仅有一青年幸免,一算八字,此乃阳时生人,阳气重,阴气不染。众人便欲将毁石重任与他。

    可巧,这位青年非是个普通农汉,实乃武器行家,年少便时常外出游历,见多识广,于兵器一道颇有研究,一见便知此乃锻造兵器的顶好材料,毁之,不免暴殄天物。

    且既是阴气重,若投于炼火锤凿敲打一番,会否消除一些,如此岂非两全其美。

    他将此设告知村民,全票反对。双方一番争执,村民让步,可不阻他对“陨铁”的处置,只一点,不允于村子周边施为,以防危害村民。

    青年得以保下“陨铁”本是大喜,却苦于无良匠托付冶剑。愁闷间,得一位村中耆宿点拨。

    这方村子,乃处一座唤“昆吾山”的山脚下,昆吾山上有一通凌峰,陡峭高耸,直达天际。峰上仅一户人家,复姓司空,世代以机械事业闻名天下。

    此一代的家主大名唤作司空无涯,更是此道斫轮老手,江湖很给面子地封与他“天下第一机械师”的称号。

    青年得了点拨,茅塞顿开,连夜背石上通凌峰寻司空无涯。司空无涯慧眼识石,赞之乃上上品锻造原料,当下应了。

    冶炼历时难确,有说百日,有说数月,更有说数年的,时久难考,只知七把剑同时入练,同时出炉。

    成后,司空无涯便将其中四把与了青年。

    “四把?为什么只给了他四把?”宁心忍不住提问,半晌又觉打断人很失礼,干笑致歉。

    洛浔阳未嗔,耐心解释道:“因司空无涯答应帮他冶陨铁为剑,分文未收,而是向他讨了三柄。那人不是个贪心的,这块石本就是天赐之物,他能得上四柄,已是白来,遂也立时应了。”

    宁心颔首表示明白,洛浔阳接道:“这七把剑分别唤为:陨逝、天刑、勋戈、戾染、虹贯、枭戮、和伶俜。青年人取走前四柄,后三柄留给了司空无涯。”

    故事到此,宁心大致了了,那所谓“陨铁”,十有八九便是陨石。至于说陨石自带阴气、戾气致人生怪病,许是落下不久尚有辐射,导致周边生物一些细胞变异。

    可陨石说早在秦朝已有载,何以三十年前人却不晓……许是村中人孤陋寡闻,未涉猎过此类书籍,目前也仅能这么解释了。

    宁心一面频频颔首表示在听,一面分神想这些。想通后,觉着仍有事不甚明了,“这个三十多年前的传说,六师兄你怎么这么清楚啊?你那时候还远远没出生吧?”

    洛浔阳张口欲答,却被抢了先,“这有何奇,小师妹莫非忘了,你六师兄可是有名的‘活剑鼎’。”

    一语惊醒,宁心顿时忆起洛浔阳此称。然,非是忆起前主人的记忆,而是日前季芙莜对他的介绍。

    话说宁心这六位师兄师姐,不仅性格上龙生九子各不同,兴趣特长亦各有偏好。如她二师兄邱桓宇,擅长医术;三师姐季芙莜,乐于料理,目前似还多了个医师助理职;而这位六师兄洛浔阳,正是对各式各样的剑有所偏爱。

    不错,非是对剑术剑招,而是对剑本身。盘古开天辟地至今,凡载于史书或传于众口,他可说无一不知无一不晓。一言以蔽之:天下有未出世之剑,却无问世而其不晓者。

    遂获“活剑鼎”这一亲切形象的佳称。

    如今见他只一瞥剑鞘,即将剑名信手拈来,连生勃勃兴致,“活剑鼎”一号名副其实。

    他致力研究形态各异、杀伤力各异、主人也各异的剑,但凡见到本尊,便会如数家珍般将其剑名、由来(何人锻造)、材质(何物炼制)、主人(此前几任及现任)、杀伤力等等等等悉数倒于旁人。

    每每滔滔不绝,诚不管旁人愿听否。

    此剑历史由来宁心已悉,既然当初为司空无涯所留者一,倘今确他所属,目下这少年,说不得便是司空家族传人也未可知。

    她深觉此论颇站得住脚,却被洛浔阳下一句彻底推翻,“枭戮剑自十五年前落入苍酆阁手中,便一直是酆弑部苍龙君的佩剑,且从不离身,如今突然出现在此...”望眼地上少年,“难道此人便是...”

    顿后自驳,“不会啊,据说苍龙君在消失那年已过而立,如今也该到了不惑之年,又怎会是个看着还不及弱冠的少年?”

    一旁邱桓宇不知为洛浔阳此疑亦或旁的事,正作若有所思状,片刻后接话道:“或许,他并非苍龙君本人。”

    洛浔阳将这话过遍脑,深以为然地颔首,“就算不是苍龙君,能拿到枭戮剑,十有八九也是苍酆阁的人。说不定,正是酆弑部派出的杀手。看来,苍酆阁果然复出了。”

    邱桓宇摇着扇子,不咸不淡道:“虽说这人和剑是从一处寻到,也不好武断说,他就是苍酆阁的人。”

    宁心听完这话,着实有些无语,好好一句话硬要掰作两半说。

    而综上所述,这把枭戮剑原该在司空无涯手中,后面不知为何、倒了几手流入苍酆阁,成了酆弑部首领“苍龙君”的佩剑,从此便是见物如见人。

    如同见了屠龙刀,一旁躺的必是谢逊;见了方天画戟,一旁定然躺个吕布。纵非本人,也是相关人士。

    只对此论果,邱桓宇尚抱观望态度,洛浔阳却武断确认了。

    “是啊。”久未发言的季芙莜忽然开口,打断宁心的走神,“不是说苍龙君从来剑不离手,一向不曾听闻他将佩剑交给过哪个手下。况苍酆阁消失这么多年,‘枭戮’或许早不在苍龙君手中,几经辗转流入江湖,亦非不可能。”

    洛浔阳又将这话过遍脑,深深以为然地颔首,“没错,说不定,这剑是他偷来的也未可知。”

    季芙莜无语,她话中似无此意,欲劝解下正往牛角尖钻的洛浔阳,对方却明显已刹不住车。“他身着夜行衣,必定不是什么好人,又随身带着‘枭戮’,即便不是苍酆阁的杀手也是个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