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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陆斯年隔壁的那一桌坐着两个彪形大汉,模样凶恶,露着膀子吃东西喝酒,我之前瞅过几眼,但是忙着跟陆斯年说话,也就没怎么注意。
那两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起了争执,其中一个大汉抄起一个啤酒瓶砸在桌子上,随着砰地一声,玻璃碎片四处飞溅,两个男人便开始拳脚相向。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们这只是小本买卖,赔不起啊,你们不要打了。”老板娘在一旁急的想要跳脚,可是那两人凶神恶煞的,就连五大三粗的老板都不敢随意靠近。
陆斯年看着发生的一切,蹙紧了眉心,冷声道,“走。”
我连忙点头,随着他的动作刚要起身,一旁相互缠斗的两个大汉竟然朝着我们的方向撞过来,重重的撞在塑料桌子的另一边,力量之大,桌面像是跷跷板一样开始倾斜,原先放在我面前的砂锅也随着突如其来的力量飞了起来。
深黑而沉重的底锅,热气腾腾的汁液,朝着我的脸扑了过来——
那一瞬间里,我想起了砂锅之前还沸腾的样子,高烫的温度接近一百度,如果泼在脸上,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我光是想象就觉得胆寒。
可是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我惊恐的怔愣在原地,就连闪躲都来不及反应。
“小心!”
陆斯年的低吼炸开在我耳边,明明很近,却又很远,耳朵里除了他的声音之外,还有嗡嗡嗡的响声。
脸对一个女人的重要程度非比寻常,毁容甚至比死亡更可怕。
我恍惚的只能接受这样的飞来横祸,随着眼前一黑,我的脸颊上感觉到一阵温热和坚-硬,像是撞在一堵肉墙上一样。
我手脚发寒的颤了颤,难道这就是疼痛的感觉?
在一阵挣扎之后,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陆斯年的白色衬衫,而我正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毫发无损的紧挨着他的胸口。
“陆、陆斯年,你……你……?”惊恐犹存,我连说话都是颤抖的。
陆斯年浓眉紧蹙,俊朗的脸上有一阵怪异的扭曲,他低头对我怒吼,“江一月,你的脑袋难道只是摆设吗?竟然连闪开都不会!你……你TM的是找死!”
这一回陆斯年真的生气了,气到连脏话也骂了出来?
我还靠在他的身前,也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陆斯年竟然用后背替我挡去了所有的危险,那些原本应该泼在我脸上的滚烫液体,如今全在他身上了。
我惊慌的往他身后看,白色的衬衫上印着黑色擦痕,还有一大片黄-色,顺着后背往下流,消失在黑色的西装裤上。
“陆斯年,你怎么样?”我伸着手想帮他把衬衫抽出来,但是又怕衬衫已经跟他的皮肉黏在一起,不敢轻举妄动。
最后还是老板娘眼明手快,用毛巾裹了冰冻海鲜的冰块塞我手里,“快给他敷上。”
我连忙抓住,连句谢谢都来不及说,拿着冰块要往陆斯年后背上贴,可是他却一转身,目光冷峻的朝着打架的那两人走过去。
“是谁派你们来的?”面对身形比他更粗犷的两人,陆斯年用强大的气场碾压着。
彪形大汉见情况不对,耍狠地说道,“谁让你多管闲事的,我们的目标是那个女人!”
陆斯年目光清冷而嘲讽,眉梢一扬,轻蔑道,“回去告诉派你们来的人,江一月现在是我的女人,要是敢碰她,要先问我答不答应。”
我隔着一段距离看着这一幕,黑夜下,陆斯年峻拔的身姿像是一幅画一样烙在我的心底,那俊朗的眉眼仿佛散发着万盏光芒,愈加的夺人眼球。
等两个彪形大汉滚蛋之后,陆斯年缓缓地转过来,轻轻瞄了我一眼说,“还不走?”
那声音清清淡淡的,是他惯有的戏谑语气,但是他的脸上,有豆大的汗水正顺着刚毅的下颚往下滑。
“你还好吗?先忍忍,我把冰块给你敷上。”我靠近到陆斯年身边,举着手想把冰块贴上他后背,可是再一次的被他挡开。
陆斯年低哑说,“上车再敷。”
他掏出钱包跟老板娘结了账,除了我们点的食物,连同被砸坏的桌椅板凳一起赔偿了,然后才转身上车。
期间我默默地看着,手里的冰块几乎要冻麻了我的双手,却还是紧抓着。
上车后,我不给陆斯年再一次逞强的机会,立刻把冰块贴上他的后背上,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暗哑的吸气声,低沉的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
我仿佛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疼痛,立刻对司机老张说,“老张,马上去医院。”
老张马上发动引擎,而陆斯年却阻止道,“不去医院,去药店买点药,回去擦。”
“陆斯年,你是后背整个烫伤,不是简单起个水泡,挑破皮就没事了!”我声音不大,却分外坚持,又对老张说了一遍,“去医院,必须去医院!”
陆斯年深寒的眸子瞅了我一眼,然后闭起了眼睛没在吭声,算是默认了我说的话。
随着车子在夜色下飞速的前进,沉沉压抑在我心里的恐惧也一点一点的溢出来。
我偷偷地红了眼睛,小心翼翼移动着冰块的位置,问陆斯年说,“你怎么知道那两个男的是冲着我们来的?”更准确的说,是冲着我来的。
“我们从出会所离开起,他们跟了一路了。”陆斯年闭着眼睛回答。
“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回去,还……还……”我说着话,酸涩的情绪突然涌了上来,眼眶湿润的同时连声音也哽咽着,“谢谢……陆斯年,谢谢你。”
在那一刻,我一手拿着冰块,一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衬衫下摆,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滴落,砸在手背上,像是连在心坎上也砸了一个洞,隐隐的带着痛。
陆斯年的眼皮动了动,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我垂泪的样子,又重新合上了眼睛,像是什么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