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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过后我借格蕾丝的电脑搜索了过去一年的信息,在搜索框内输入自己的名字,跳出来的第一条新闻已经是去年发布的。
“蓝林上校于昨日晚九点参与部队演习,其驾驶的高破甲因系统故障导致爆炸,蓝林上校已送往医院救治……”这是主流媒体对于那日凰英爆炸的说词,发表时间就在凰英爆炸后的十分钟。
“蓝林上校目前已于脱离危险,由于身体原因将调离前线前往第七军区……”
对于我的报道已经没有后续,所有信息都点到为止得很好,此后已经找不到任何与我相关的消息。
按照官方说法,我目前还在第七军区,精英队的队长由罗尔锲夫暂代,而我依旧是上校军衔。被我杀死的艾什·斯诺和张温源对外称一个死于车祸,一个死于心梗,除了民众自发的哀悼外也并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
而去年最重要的换届,欧阳秦凭借欧阳家雄厚的实力依旧稳坐议长的宝座,两个副议长也依旧是精英派的李虞山和柔和派的希尔·巴塔罗,只不过李马克有了精英队的加持如虎添翼,权力的天平已经严重偏向了李虞山。蒙慎依旧是议员,并且白衣派和精英党已经站在了一起,和李家兄弟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我所料,没有家族底蕴的人终究还是撑不了太久。军事和财政联合在一起,权力一时竟能和欧阳秦持平。
唐尼·塔莫夫也依旧是议员,新晋的两位议员里有个很有趣的人——叶卡捷琳娜·依克洛夫蕾娜,这位上一届落选的铁娘子是位传奇人物。普通家族出来的姑娘,是金羲自由联众国综合大学的高材生。二十八岁离婚后从政,从政手段雷厉风行,果断狠厉,是为数不多走到领导层的女性。虽然不是大姓没有家族撑腰,但其个人的能力和人格魅力在政界一直为人所称道。如今年过五十终于爬道联国领导阶层的顶端。
这也是联国首次议会里出现两名非大姓的议员。
早在几年前李马克就向依克洛夫蕾娜抛出过橄榄枝,邀请她加入精英派,可这位女士对派系党争嗤之以鼻,对大姓也不报什么好态度,直截了当的公开拒绝,折了李马克的面子,所以她几乎没有获得大姓的票选,导致了上一届竞选议员失败。
这也难怪在格力格的生日宴上李马克会表示他也拒绝依克洛夫蕾娜进入议会。
但这也正是让我好奇的,依克洛夫蕾娜只是一个普通的政府官员,没有大姓的支持,在我和李马克的明面干扰下竟然还能进入议会,她背后一定有人在支持,究竟是谁呢?
虽说依克洛夫蕾娜自称不涉党争专心为国家做事,可她倡导人人平等削弱大姓权力的观点早已潜移默化的形成了一个新派别——理想主义派。
大姓在联国中毕竟是少数,普通人家才是主力军。在理想主义派眼中,我们这些大姓靠着祖上积累的财富掌握国家的舵盘,长时间霸占着联国的领导层,不给寒门学子活路,就该被削弱被推翻。
要成为大姓很难,必须需要三四代人兢兢业业的努力才有可能,而推翻一个大姓只要夺过他盘中的蛋糕即可。
这是联国近几十年来不断激化的矛盾,只要有阶层划分,就会有矛盾。
如今理想主义派的依克洛夫蕾娜上台,似乎意识着矛盾被推向了高潮。
孟庆依旧是督察局的局长,督察局表面上也依旧是中立。
这一年里国际局势并没有好转,随着军工业的发展,战争越来越偏向高科技化、智能化,现在与其说是在拼军备不如说是在拼人才,拼教育。
这一年内,以赤道为抽,南北纬三十度以内的和平地区都已经建设完毕,其他地区也在加紧建设。我看了一下,我留在莫凯迪亚大陆和平地区的人,大部分都被以各种理由调回了国内办事,我已经基本失去了莫凯迪亚和平地区的职权。
我揉揉刺痛的头,疲惫得闭上眼睛。
心中的仇恨似烈火一般,可我却感觉身体渐有力不从心的征兆。我怕我要是再等下去就没有报仇的机会可偏偏现在我能做的只有等。
我孤立无援,只能等待机会。
于是我便在格蕾丝的小诊所里住了下来。
格蕾丝是鄂尔托木这个偏远小镇上唯一的医生,所以诊所里经常有人。
我还是装作失去记忆,给自己随便取了个名字叫露西。
转眼进入了十二月,鄂尔托木越来越冷,我逐渐发现我身体的不对劲了。
我太虚弱了。
我的精神很好,但我的身体在抑制不住的消瘦,仅仅半个月我脸颊便已经有凹陷的痕迹,皮肤呈现不健康的苍白,腹部的肋骨隔着皮肤清晰可见。并且我还十分畏寒,微微吹一点风我都要抖上半天,根本离不开屋子。
幸而冬天穿得多,格蕾丝没有立刻发现我的消瘦。
我不知道是不是强化剂的作用还是我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没有人能在迅速消瘦的情况下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我只能装虚弱来打消格蕾丝的疑心。
格蕾丝的小诊所诊断不出我的病因,好几次她都要带我去市里的大医院检查都被我艰难的阻挡下来。
直到一个平静的午后,两个穿黑西装的人拿着我的照片出现在了格蕾丝的诊所里。
“见过这个人吗?”
格蕾丝接过照片端详片刻道:“没有。”
“最近镇上有陌生人来吗?”
“我们这是海岸小镇,每天都有人偷渡过来,陌生人实在太多了。”
我躲在门外盯着客厅里面的三人,袖中握着小刀的手微微颤抖。我放轻了呼吸的频率,浑身肌肉都紧绷着,随时准备着击杀客厅里的三人。
“诊所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还有我的一个朋友。”
“朋友?”其中一人问道,“在哪,叫出来我们看看。”
“她身体不太好,在房间休息。”
我听见此话,立刻轻步走向自己的房间。几乎就是在我盖上被子的一瞬间,门被从外打开了。
我装作被开门声吵醒,半垂着眼皮,缓缓的看向门口,压低了声音道:“格蕾丝,怎么了?”
“这两位先生是来找人的。”格蕾丝让位给那两人进来。
我撑起身子坐在床上,被子耷拉在腰间,剪短的头发贴在脸上,嘴唇被我咬得发白,一眼看上去的确是个病人模样。
两人走到我面前,其中一人从手提箱子里拿出一个小型的指纹采集器道:“左手大拇指按一下。”
我伸出已经瘦得皮包骨的手,大大方方的按上去,采集器闪了闪,亮起了绿灯。
“抬头,把左边肩膀露出来。”
我扯了扯宽松家居服的衣领,毫不避讳的仰起头,大大方方的露出脸上,脖子上和肩膀上的疤痕。
那两人歪头看了看,甚至伸出手来确定了伤痕的真实性。
“怎么伤的?”
“火灾。”我压低了嗓音道。
“生什么病?”
“先生,”格蕾丝插话道,“我们正打算去市里的医院看看呢。”
那两人又看了我一会,一人先低声对同伴道:“虽然有点像,但可能性很低。”
他的同伴又看了看指纹采集器,又看了看我道:“既然指纹不一样,那就不是了。”
我将头往下垂了垂,避开了和他们直视。
“走吧,”两人转身离去,对格蕾丝微微点头道,“打扰了。”
格蕾丝微笑着送两人出房间,我拉了拉被子打算重新躺回床上,谁料即将被关起的房门再次被推开,刚刚出去的两人再次杀了回来。
我稳住心神,保持着拉被子的动作问道:“两位还有什么事吗?”
一人走到床前,再次拿出指纹采集器道:“麻烦右手大拇指。”
“有什么问题吗?”格蕾丝在后面问道。
我看着眼前的指纹采集器,掌心紧张到微微出汗,被子下的左手悄悄握住了藏在身体下的小刀。
“女士,请配合我们的工作。”旁边的人催促道。
我轻轻深吸一口气,将右手大拇指按了上去。采集器很快便亮了,依旧是绿灯。
两人同时看向指纹采集器,沉默不语。
“走吧。”其中一人收起指纹采集器,和同伴一起离开。
格蕾丝笑着送他们出门,离开前给我打了个好好休息的表情。
我躺回床上拉上被子,将左手大拇指放入嘴中。肤蜡在唇舌间慢慢化开,连带着上面格蕾丝的指纹。
当最后一点肤蜡在嘴中化开,我知道了我不能再待在海科利了。
我不确认刚刚那两人是为谁效力,无论是谁对我肯定都不怀好意。
虽然有些不舍,但我的确该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