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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灵儿微微一笑道:“让他进来。”转过头来拍了拍旁边趴在地上吐着舌头的大飞,自言自语道:“我倒想看看,这慕容世家是个什么玩意。”
不一会,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长着一张国字脸的中年大汉由王平领着走进了王灵儿所住的小院。
王灵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给客人看座上茶。”
王平、王安立马搬了张椅子和茶几摆到他面前,王东则很快端上了一杯解暑凉茶。
慕容博真是郁闷至极。昨晚就听说,自己的两个侄女到舞阳来玩跟人起了冲突,被人给绑了。连夜急匆匆从岭州赶来。本欲直接救人,但好在他虽是江湖中人,但做了多年生意,头脑也算清醒理智,才克制住了冲动,先打听一番事情的起末再做决定。
慕容博知道,自己的两个侄女武功在同辈中可算佼佼。不要说普通人了,就算一般的习武之人十个以下也难是他两人对手。他们两人虽生性骄傲,但也不会自不量力到去惹前辈高人,在这舞阳城里怎么能给人弄成这样?八成是得罪了地头蛇一类的人物了。
一问之下果然不错,居然是惹了一群舞阳城的纨绔子弟。
舞阳是省府,更是两省总督的治所,大人物多不胜数。这些世家权贵的子弟可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结果她两个倒好,一下把他们全得罪光了。更倒霉的是,那传说中的舞阳女霸王,总督府的小姐也是其中之一!
没办法,慕容世家虽号称四大世家之一,但那仅仅是江湖武林中而已。排到大华国的层面上,同王家等真正的权贵世家相比,那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说句难听点的话,人家稍稍掐掐指头,就能轻松把他们整个家族弄到万劫不复。
所以,干翻那几个看守救下两个侄女是简单,但以后的事情可就麻烦了。不能跟那群纨绔子弟们达成妥协,他们慕容世家今后恐怕休想过得安生了。
他们是以吃霸王餐、打架闹事的理由将两人抓起来。虽然都是借口,但这样一来,便是想到衙门告状也没有办法。更何况衙门里的人还不都是这些纨绔子弟的家里人?说不定,慕容博这下要是直接将两人救了下来,还得落个强抢疑犯的罪名。这些高官贵族要给慕容世家扣个罪名,还不都是张嘴一句话。
无奈下,慕容博便来到了王府想求见王总督,但王总督哪里肯见他啊。一听所为之事便让下人带他去见王灵儿。
现在,王灵儿就在他面前的太师椅上,半靠躺着半眯着眼睛,脸上似笑非笑。这样的表情若不是亲见,慕容博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竟是一个九岁的女孩能有的。王灵儿的旁边,是一个同样看起来高深莫测的中年人。另一侧则是一只大得吓人的黑色巨犬。
王灵儿等两人一犬在院中的树阴下,而慕容博虽然也有座有桌有茶,但却是在大太阳底下。这么看起来,就仿佛是要被王灵儿他们审问一般,让他坐得浑身别扭。
“在下慕容世家慕容博,见过大小姐。”在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孩子面前低声下气,这在重面子的江湖中可谓是让人颜面尽失的一件事了。慕容博现在为了两个侄女的小命和慕容世家的前途,只能是暂且放下自己身为武林高手的尊严了。
王灵儿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专心至致地剥着葡萄皮。剥完后,哧溜一声一口吞下再吐出籽来。如此这番慢吞吞地吃了半碟子葡萄后,坐在骄阳烈日下的慕容博虽内力深厚,但心中焦急下也已是满头大汗。一盏茶水亦是早已喝尽。
没有人说话,院中只有王灵儿时不时吃葡萄的哧溜声和远处的蝉鸣。这个院子虽空阔,但身处其中的慕容博却感觉,自己仿佛被关在牢笼中一般气氛压抑而沉闷。连空气都要凝滞了,胸中一口气憋得慌。几次想出言相询,但最后都忍了下来。
“你是为何而来?”终于,王灵儿吃爽了葡萄,擦了擦手,打破了院中的沉默。
慕容博顿觉空气开始流动了起来。头顶的日头也似乎不那么毒了。长长松了口气。他当然知道王灵儿问的是哪两人,忙点头道:“在下是为慕容姐妹俩而来.她们两个年少不懂事,还请小姐原谅则个。”在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面前,说自己两个十六岁的侄女“年少不懂事”,慕容博此时却是一点都不觉别扭。
“你是她俩什么人?”王灵儿的目光在慕容博身上扫动。
慕容博道:“在下是她们的叔叔。”
王灵儿淡淡道:“你那两个侄女很不错嘛很威风嘛,两个女侠呀。”
她这句话虽然仍带童音,但在慕容博听来,却仿佛二月寒风一般吹得心里一颤。
“大小姐,您大人大量,就饶过她们这一次吧。慕容家定会深感您的大恩。再说他们也得到应有的惩罚了。今后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不敢踏入舞阳半步。”慕容博起身一鞠到地求道。
王灵儿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这是在向我求情吗?”
慕容博点点头:“是在下请小姐放过我的两个侄女。”
“听说你们慕容世家号称四大世家之一?”王灵儿又拿起一个葡萄剥起了皮。
慕容博看到她这个动作,心里咯噔了一下,忙道:“那都是江湖上的朋友抬举,慕容家哪敢在小姐面前妄称四大。”在平日里,慕容家中的人都是很以自己为四大家族之一而深感自豪的,但现在,慕容博却不得不说慕容世家是家小业薄,不敢称四大。而且跟王家比起来,他们也确实没有那个资格。
“算了,你们是四大世家还是三大家族也没我的事。不过……你在慕容世家里是个什么身份啊?”
慕容博一愣想了想后答道:“在下是当代家主的胞弟,现负责家族在舞阳府的产业。”
“你不是家主呀?哦,那你还没资格来求情,回去找你们家主来。”
“这……”慕容博也算闯荡江湖多年,还是有些血性的。听得此言心下怒极,你一个小丫头,居然敢看轻老子?居然要家主来求你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这要是真来了,那慕容世家也就不用再混了。从此从江湖上除名好了!
怒气催动下,慕容博心里竟是腾起一股杀机。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王灵儿旁边的獒犬大飞和李席宽却都立马感觉到了。
“吼!——”大飞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威风凛凛地抖了抖一身的黑毛,露出一嘴骇人的尖牙,冲着慕容博低声嘶吼起来。
旁边的李席宽也是微微直起了身,眼神凌厉地锁住慕容博,气势瞬间变得不同。
被大飞这么一吼,慕容博登时如被一泼凉水当头淋下,清醒了不少。忙收敛气势不管做丝毫反抗。那只巨犬不知是何方异兽,他清楚地感到犬目逼出的森森寒光,像刀刃般在自己的身上扫动。而另一股锁住自己的气机,显然是自那王灵儿身旁的中年人。凭直觉,他就知道,这个神秘莫测的家伙,武功比起自己也只高不低。
感到慕容博身上的杀意和气势消失后,大飞又从新趴了下,来耸拉着脑袋仿佛无精打采的样子。但慕容博却相信,只要自己一有异动,第一个扑上来的肯定是这条巨犬。
那个中年人的气势却仍旧牢牢地将慕容博锁住,看来是对他起了警惕之心。慕容博也只能是夹起尾巴做人,低声下气道:“请小姐见谅,家主年事已高,身体不好,不宜远足。在下替那两个不肖侄女向小姐赔罪了。”说着又是一鞠到地。
“不敢不敢,慕容先生刚刚威风得紧嘛。本小姐怕得很呢,哪敢让您赔罪啊。”王灵儿脸上始终都是那淡淡的、似有似无的笑容,让慕容博摸不到底。大感这个小孩的心比那些七八十岁的老人精还难捉摸。
刚刚那一气势的对峙仅是一瞬间而已。慕容博本以为,这个看起来并不会武功的王家小姐应该没感觉到。却没想到竟给看了,出来忙再恭身道:“小人不敢,小人诚心诚意向小姐赔罪,万望小姐开恩。”这回连自称都换成“小人”了。
王灵儿心里暗暗一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躺在靠椅上似乎在闭目养神一般。左手轻轻地抚着大飞的脑袋,右手在靠椅扶手上,不缓不疾地轻敲着过了一会儿,才悠悠道:“放过她们两个嘛,也很简单。你们家主年老体病不能来也可以。”
慕容博闻言一喜忙躬身道:“谢大小姐,小姐之恩小人与两个侄女及慕容世家皆感铭记。日后若有事差遣必尽力以效。”
王灵儿笑了起来:“你别谢得那么早。我可不是什么好人。要放他们两个可以,但是有条件。你得先看看你谢不谢得起。”
慕容博被笑得心里直毛,一咬牙道:“只要大小姐能放过两个侄女,小人愿为小姐效犬马之劳,为奴为仆!”他在岭州时就听闻过这个王家小姐的大名,知道得罪了这个女霸王定不好相与。现在无奈下只得把自己给卖了,希望他能放过两个侄女和慕容世家。
“我要你做什么?”王灵儿脸上笑意不变,慢条斯理地道:“不过你说得不错,我还真是想要你慕容家一个人来做我的奴仆。”
慕容博一愣小心翼翼地问:“不知小姐……想要何人?”
王灵儿一直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开眼眸,亮得好像北极之星,连这烈日之光也难以掩盖她的光芒。慕容博收敛气势的情况下竟是不敢与其对视低下了头去。
王灵儿盯着慕容博一字一顿地道:“慕、容、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