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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银灰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在高速上疯狂的飞驰,该车速至少已经飙到了200km/h,多次急速的变换车道,在车流量不小的路上左右乱窜,光超速不说,在实线区也强行提速并道,数次与周围的车辆擦身而过,上演着一幕惊心动魄,险象环生。
“该死···”祁尊控制方向盘的同时,还要顾及身旁副驾驶座上不省人事的女人,盯着车前一眼望不到头的高速公路,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忍不住骨节作响。
男人的眼睛深暗,脸上转换着焦急、烦躁和愤怒的神色:小东西,以后再敢穿轮滑鞋,我剁了你的脚。
林沫冉陷入昏迷状态,巴掌大的小脸蛋一会儿潮红,一会儿发白,随着脸蛋上的颜色变换,皮肤一时凉一时热,呼吸又浅又急,脉搏跳动细速,这情况一看就是中暑的症状。
眼前的高速公路似乎蔓延到了天际,不管男人如何不要命的提速,永远都到不了尽头。
车窗外太阳西斜,从右边窗外透过来,全落在了她的脸上,苍白的容颜,紧皱的眉头,她很难受,看情况至少也是中度中暑,如果是重度中暑的话,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会死人的。
“冉冉!林沫冉?”男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车的前方,嘴里唤着她的名字,又一次提速超了前面的车,他咬牙道:“再不吭句话,信不信我立马带你去死?马上给我吭声!”
“毒瘾你都能扛过去,不就是个中暑吗?醒了没?说话!”
这女人该死的能折腾,倔脾气一来敢跟他各种对着干,每次都跟闹革命似的,大有一副:死了我一人还有后来人,跟他拼了的劲头。
可被他一收拾,她又会害怕,会变得安静、隐忍。
在他面前这小女人是习惯了退让的,再痛再伤也不会喊出声,觉得委屈但又无法反抗的时候,只不过垂下头把嘴抿的更紧了些,再仰起脸来的时候,就会摆出一副无所谓的灿烂笑颜来挑衅他,知道硬来不行,立马就换成了软的。
这些他都看在眼里,只是很厌恶她隐忍时的虚假笑容,让他总忍不住想要撕了她这层假面具。
明明年龄不大,到底在哪儿学的?
每次他都没怎么着,她就已经惨不忍睹了,而且,往往都是她自己作的。
过第三个红绿灯的时候,她就已经很累了,他没停车,被她那副展翅欲飞的骄傲样子刺激到了。心想:你不是想飞吗?看你能飞多远。
“小东西。”再次险险的躲过一辆货车,祁尊敛了一下情绪,陡然降低了声线:“我没兴致玩儿第二次车祸,不要逼我把你扔出去。”
“水···”林沫冉从嗓子眼儿冒出一个无比虚弱的字来,眉头皱的更紧了,轻轻颤动几次卷长的睫毛,终于睁开了眼帘,她是被渴醒的,喉咙干痛,干的嘴里连口水都分泌不出来了。
祁尊的神情陡然就是一松,轻轻浅浅的呼了几口气,把车速减到了140码,这才转过眼来看向她,伸过右手探她的额头,烫手,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片冰凉。
“忍一下,很快就有水喝了,不准再睡过去。”祁尊从来没有这么懊恼过,因为车上什么都没备。
这句话彻底把林沫冉给刺激清醒了。
对,走的时候她还以为只是在附近见个什么人,因为祁尊连行李都没收,更别说预备食物和水了。
突然发现个问题。
饶是小学生都知道出远门要收拾行囊,祁尊竟然不知道!
林沫冉虚弱的没了半点力气,还是忍不住小声发问了:“一千多公里,不是长途吗?”
“······”祁尊一张俊美的脸,纹丝不动,秒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从她额头上把手抽了回去,抿着唇继续开车,不说话。
口渴到极限的感觉,简直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于是林沫冉就没憋住脾气:“你怎么···不知道准备······’
没让她说全,只听一旁的尊大少忽然开了口:“林沫冉······我有必要说一下,收拾行李这种生活琐事,一直有人打理,不需要我分神。”
微顿了下,他边加快车速边附加了句,暗淡的语气:“博宇,没有人帮我扛得起。”
确实如他所说,霸了大半个东亚的博宇财团,不是谁都能驾驭得了的。
她还记得展凌以前说的那句非常感慨的话:祁尊这家伙幸好是个肉体凡胎,不然以他那脑子,能搞个世界末日出来玩儿玩儿。
从小家境优渥养尊处优的他,收拾行李这种事情,也轮不到他亲自动手。
作为祁家唯一的东宫少爷,他从小就背负着异于常人的压力,林沫冉翻过他的书架,为之一惊,尽是些艰深晦涩的知识,比如希腊语、埃及文、还是最古老原始的文字文化,还有各国的经济学书籍,总之就一个字‘杂’,她很难想象他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吸收掉的。
听他的言下之意,这次旅行是他突然决定的,所以秘书不知道,就导致了长途中连口水都没得喝。
不知为何,林沫冉只觉得心口一刺,有些疼。
这男人如此聪睿过人,生来却只被灌输了学哪些知识能赚钱,能肩负起祁家产业。而生活上离开别人帮忙打理,就不能自理。
很难想象他经历的是怎样的一个童年?
应该很孤独吧。
所以才造就了这样一个冷情的他,狠起来摧古拉朽,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只要能达到目的,根本不会在意旁人的眼光,他只做他想做的事,不管对错,无法无天。
林沫冉闭上嘴,突然就不敢埋怨了,虚弱的扭头看向他。
男人抿着唇,唇角微微向下弯,侧脸线条紧绷着,这副冷漠隐忍而又不自知的表情就闯进了她的眼里。
心口又是一刺。
作为祁尊的法定妻子,她竟然才知道,生活上原来他需要如此细致的照顾,他经常出差,满世界飞,她从来没帮他收过行囊,这些都是他的秘书在做吧,又或者是那个女人在默默的为他打理吧。
突然想起以前逸凡说的一句话:认识一个人的唯一方法,就是不抱希望地去爱那个人。
林沫冉垂下眼眸,不禁扪心自问着:对一个一点都不了解的人,我真的认识过他吗?如果连认识都谈不上,那这种痛苦的感觉,真的算是爱吗?
可是,祁尊真的太难了解了,他的思维方式和行事作风,让她实在看不透全貌,他全副武装把自己包裹的那么严实,是存心不让所有人看清他,就连从小跟他一起长大那三个男人都时常揣摩不透他,更何况是她呢。
于是,一开始她就放弃了要去了解他,但又被他诱惑着。
此时无意中看见了他的另一面,林沫冉有些措手不及,在心里怎么都抹不去。
她的意识又开始有些模糊了,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醒着,意识里只有他那张冷漠隐忍的俊脸。
耳边突然响起他的呼唤声,又急又冷的命令语气:“林沫冉!我警告你,不准再睡过去,你要敢睡过去,就别想喝水了。”
她动了动眼皮,费力的应了个字:“嗯。”
“一个小时,就有水喝了。”他的语气缓和了些。
五分钟后。
“林沫冉!不准睡!你要敢睡过去,我就从窗口把你扔出去。”
她再次费力的应了声:“嗯。”
“坚持半小时,很快就下高速了。”
***
“嘶······”
右手背上很疼,像是谁在用针扎她,一会儿又转移到了胳膊上扎,胳膊停止刺痛感了,左手背又开始疼了。
病床上的人儿,表情痛苦的皱紧了眉头,昏迷中都被痛的发出了轻不可闻的呻吟:“唔······”
病床前围了一圈儿医务人员,负责输液区的护士长远远的站在一旁,左手轻轻揉着发红的右手,眼里的泪花还没干。
病床上这位中度中暑的女患者,血管实在是太纤细了,真的很难找准,几个小护士实在没办法下针,就叫了经验颇为丰富的护士长来扎。
结果她连扎了三针下去都没找准血管,病人白嫩嫩的小手看着就浮肿起来了。
在她准备硬着头皮扎第四针的时候,病床前的这位异常养眼的男家属彻底来火了,忽然一把捏住了她拿针头的右手,力度大的手顿时就痛麻了。
男人用力的挥开了她,掏出钱夹来,拿了里面所有的现金,一大叠,随手就扔给她,开口冷得让人发颤的语气:“滚去把你们这儿医术最好的医生叫过来,给她打针。”
这男人的气势太凌厉了,举手投足间尽显高雅清贵,一看就不是平凡人,在她们这种不太发达的小城区,谁见过像这种随便一扔就是一大挪钱的人?
他捏护士长那一下不轻,但也没多大问题,这钱显然是丢给她堵嘴的,一旁的几个小护士盯着那叠红票子,眼睛都直了,只是被捏痛了手就得了这么大笔补偿费,谁不想要?
果然谁都抵抗不了。
护士长只微微挣扎了一下,就拿了钱,憋着泪花子,跟没事儿人似的,还给人家一个劲儿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技术不到家,我马上去给您叫医生过来。”
病房里充斥着强烈的压迫感。
即便是有了几十年医疗经验的老医生,拿着林沫冉的小手都犯难了,放下她的手,顶着病人家属巨大的视线感,医生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说:“打脚上吧。”
一旁的护士立马帮忙把病人的右脚背露出来,垫了个枕头在下面。
脚上的血管也同样纤细的不像话,医生一针下去没回血,轻轻挪动针头去拨血管,病人又细微的发出了一声呻吟:“嗯······”
“该死。”男人低咒一声,忍不住冲医生开口:“轻点,她很痛。”
五十多岁的老医生,停了停手里的动作。
作为医生他也着急病人的情况啊,中暑昏迷将近两个小时才送医院来抢救,只怕是再来晚一点,神仙都救不了这女娃了。
老医生瞟了眼祁尊,边继续低头找血管,边长者的语气说道:“年轻人,女朋友得好好照顾啊,你看看现在多麻烦?”
祁尊僵了下,竟然反驳不了人家。
好在总算是拨到血管扎好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