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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天之下
元适安用锉刀,目不转睛的锉着原本挂在大厅进门直面墙上的刀。这刀光亮耀眼,刀身子若大雪洗过,寒冽逼人,好像锋利无匹。但实际上这刀就是装个样式。说到底还是让更多人进来多看看罢了。
元适安这锉刀的手,就没抖过。——也不能这么说,真要较真,还是抖过一次的。
元适安仔细的样子,反倒透露出几分安逸与悠闲。
元适安的儿子元檀正在打理二楼。
元家往上数,也是参与过反肖家的商人联盟的。幸运的是没有被钱家吞并。更幸运的是跟随的百里家虽然最后分到的利益不是很大,但好歹也没亏待元家。
现在北商街最大的商家,就是他元家。
几代人打理着这家店,几代人住在这北商街,可以说这栋房屋,既藏过元适安儿时的蝉,又曾被元檀凿漏过,甚至还有元适安父亲留下过的痕迹。
这个房子,就是他们的根。
百里家投靠肖家的时候,元家父子也曾慌乱过,不过索性最后这商家还是元家的。对元家父子来说,只要不被肖家弟子没收自己的商铺,投靠谁都无所谓。只要这商铺还是他们父子的,怎样都可以。
然而今天的元适安,那仔细中反而参杂着慌乱与不安。
锉刀的手竟第二次抖了起来。
第一次,就是百里家投靠肖家。而这第二次,全都要怨一个叫顾文月的男人。
这个男人要成为北商街的街主,或许会撼动元家店铺,甚至会没收钱家的店铺…
这是元适安不能容忍的。
元适安想起昨天冒着寒风,拍碎满夜寂静的男人对自己说的话,于是又开始挫起刀来。
这时元檀从二楼小跑着下来,口中惊呼“不好了,不好了,爹!那个顾文月好像要来了!”
元适安一瞪眼,呵斥道“慌慌张张!有什么好慌张的!”停下略显颤抖的锉刀,元适安甩了甩手,让自己冷静下来,对着元檀说道“昨天百里家的长老要我们不要去迎那顾文月,给顾文月一个下马威。北商街的商家,没有会去迎他的。没什么好担心的。”
元檀依旧担忧,元适安宽慰道“我们背后是百里家,百里家不会坐视北商街从手中被人夺走。”
元檀看着被放下的锉刀,知道自己的父亲终究是紧张了。元檀拿起元适安放下的刀,接着挫起来,心里想的却算是昨日白天两名肖家弟子谈话的内容。
北商街元家最大,能做这最大,不单单是傍着百里家这株大树,更是元家父子自身便有些察言观色的本领。
元檀自六岁参与商铺经营,至今已有近三十年了。
百里家最早跟随者钱家,而今依附于肖家,因此元檀在这近三十年里见惯了各种人。这些钱家弟子或肖家弟子,往往会辱骂着另一方,甚至以此为乐。元檀早已习以为常了。
或者说元檀因为百里家朝秦暮楚的行径而意外的察觉到了钱家与肖家分解的状态,反倒获得了常人不具的清醒。
只可惜元檀只是个商人,对于元檀来说,觉察了这种情景的他却又做不了什么,也便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人来人往,赔上一个笑脸罢了。
可昨日肖家弟子前来置备丹药之时,交谈的内容却是元檀从未听到的。
元
檀像往常一样为肖家弟子取出一瓶丹药,递给其中一人,那人拿过丹药大量大量点点头便又交还给元檀“拿着,我们再挑些东西。”
因为商铺也没多少客人,元檀干脆那些丹药瓶跟了上去。
元檀在后面轻踩着,不打扰前面的肖家弟子。正观察着周围,便听其中一人摩挲着一件平常法宝“你听说了吗?顾文月可能要来这北街了!”
另一人略感惊讶,甚至有些窃喜“是吗?也是,毕竟为商街大比做了那么多。”
元檀听到这里,以为顾文月是哪位肖家弟子。未等元檀开口,便听摩挲着法宝的弟子接着赞叹道“铁黎山,铁师兄听闻顾文月要来北街,可是高兴坏了。”
另一人点头“顾文月若是我们肖家弟子该多好啊!”
对面弟子拿起法宝“到时候,我们就要喊顾师兄喽!”
“哈哈哈,是啊!真是可惜!钱家真是幸运!”
二人简短的对话,却令元檀久久不得平息。
元檀送走两名肖家弟子,便喃喃自语的记下顾文月这一名字。
元檀活的不久,也就三十多岁,在修士中简直年轻得很。可这三十年来,元檀还是第一次听到肖家弟子满是惋惜的感慨钱家弟子。
元檀在那时候,就觉得顾文月必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
锉刀的声音被门板拦下,听不得丝毫声响,安静的好像整个元家店铺没人一样。
北商街的其他商铺被元家拦下,顾玉成带着南寻、荀葵与常山,根本看不到任何人迹,就好像此地不是商街一样。
顾玉成缓缓走在街道上,常山紧跟着顾玉成,愤愤说道“这就是在给顾师兄下马威!顾师兄,这种事情…”
顾玉成摆摆手,笑道“这种事情都是意料之中的,比起这个,我们先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番吧。”
常山依旧不忿。顾玉成拍拍常山肩膀,指着前方正中央的元家店铺“走,去休息休息吧。”
常山垂头丧气的点点头,跟了上去。
还未到元家店铺,便有一名弟子趾高气昂的撞向顾玉成。
顾玉成一个侧身轻松躲了过去。
那名弟子回头,玩味的一笑,转身便欲走。常山见状想要上前理论,却被顾玉成拽了下来。
常山疑惑不解的看向顾玉成,顾玉成于是解释道“我既然不认识他,又何必在意他。”
常山愈发不理解“确实不认识,可这人如此无礼,差点撞到顾师兄你,就这么放过他?”
顾玉成不以为意“不然呢?一个不认识的人,不过是擦肩之客,有什么好在意的。”
常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顾玉成却知道常山根本没懂。
此时荀葵走了上来,来到顾玉成身后,便是那撞向顾玉成的男子离开的地方。“那名弟子,好像掉了什么东西。”
荀葵说着便弯腰,捡起一个锦囊。
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块通灵玉。
荀葵惊讶的看着手中的通灵玉,来回翻看,却也未看出什么蹊跷来。
顾玉成也好奇的凑上去,不知为何,当顾玉成一靠近,便见那通灵玉缓缓闪亮起来。
顾玉成很是
惊奇的将通灵玉拿过手中,这时通灵玉上猛然出现信息。
“顾文月,你确实是一个奇人。”
顾玉成握着通灵玉“你?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本向调你跟着我走,没曾想面对我的无礼,你竟然毫不在意。实在不简单——你未跟上来,我也只好将通灵玉留给你了。”
顾玉成眉头紧皱,不明白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是什么意思。正当顾玉成不得其解时,信息再一次发来“百里家是不会放任你得到商街的。我现在能帮你的,也只有让你熟悉这北商街了。”
顾玉成还想问些什么,信息便又来了“北商街,大小商铺十七家。其中最大的商铺为元适安父子的元家店铺。其余商铺并无太大差别,分别是北商街尽头张政家商铺,临近的王婧家商铺,赵杰家商铺……”
顾玉成看着这一家家商铺的介绍,陷入沉默。
常山与荀葵在一旁观望着,反倒有些好奇
……
钱阳风放下通灵玉,落下一枚象棋——马。
与钱开顺喜爱围棋不同,钱阳风的父亲钱荣华偏爱象棋。
钱荣华推上一个兵“马有千里之疾,然而挡住了马腿,便无法前进。想想看,和这顾文月,但是有一定相似。”
钱阳风点点头“我已经派人与顾文月接触了。顾文月没有被引走,不过还是顺利将北商街的情况告诉了顾文月。”
钱荣华以手指扣扣棋盘“钱开顺没有后人,这家主也只能你和钱阳臻来争取,而钱阳臻又是一女子,你怕什么?”
钱阳风盯着棋盘上的楚河汉街许久,开口道“钱开顺并没有奖赏钱阳臻。这是很可怕的一点。如果钱阳臻再收服了顾文月,到时候钱开顺一次性越级提拔钱阳臻,我们日后恐怕就很难压制钱阳臻了…”
“所以这次,一定不能让钱阳臻成功收服顾文月。”钱阳风下定决心说道。
钱荣华却摆了摆手“错了,这件事情,最重要的点,不在于顾文月会不会被收服。在于钱阳臻她本人。”
钱阳风愣住,不解的看向自己的父亲“父亲您的意思是……?”
钱荣华拉出后方的炮,移上前,将了一记钱阳风“我们派人去与顾文月联系,却不好明着帮顾文月,毕竟是大伯钱开顺下的命令,因此我们只要将北商街的情况介绍给顾文月即可。”
钱阳风依旧不明白钱荣华的想法。
钱荣华只能开门见山的说道“说到底,这场棋,你现在被我逼入防守的境地,还是你的眼光没有打开。——你一直想的都是收服顾玉成来阻止钱阳臻获得权利。”
“实际上根本不用阻止。我们只用提供信息,让顾文月与百里家消耗就可以。他们之间的消耗持续的越久,钱阳臻打压的事情就越明显,到最后钱阳臻只有两条路,要么去帮顾文月,要么陷入钱家弟子的愤怒中。顾文月现在在钱家弟子的心中,可是英雄。哪怕是钱阳臻,若是让钱家弟子知道无缘由的苛待顾文月,也势必对她有不小的影响。”
钱荣华接着说道“无论顾文月能否坚持下来,能否得到这北商街,都对我们有利。成了,顾文月必定忘不了那为他提供信息之人。输了,我们还可以通过顾文月,制造不利于钱阳臻的消息。——我们的注意力,要放在钱阳臻身上,而不是顾文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