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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也就这么过着,方俞觉着像是什么都变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变。
家里还是那般模样,陈氏大多数时间都窝在她的院子里养老,有不顺心的事情也不敢朝他和乔鹤枝身上发,没事就爱训斥下人拿下人发脾气,最近快过年了倒是出门走动的次数多了些,至于乔鹤枝.......
他也没有刻意躲着自己,也是每日都会见到,两人还是说话,外人看来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方俞心里清楚,两人却是不似以往那般亲近了。
自从与之坦白以后,乔鹤枝总是会偷偷的打量着他,他进门出门要偷偷的看,路过祠堂要看,身上佩戴个什么物件儿也要看,前两日不知怎么的,还把之前陈氏请巫师到家里来时送的那个平安符也给收了回去。
那明明是之前他自己喜欢要给他系上的。
这些也就罢了,最离谱的还属昨日,他想要吃蒜香排骨就吩咐了厨子做,闲着无事他就想去看看做菜,下人要剥蒜,正取了一串蒜来,方俞想着去剥两颗,还没拿到蒜就被乔鹤枝凶巴巴的一把全部给拿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想让他在吃排骨还是什么让他不满意了。
如此种种,也不止一件两件.......今下做出这些事情,颇像是要跟他撇清什么一般,他心里自然有些不是滋味,但也于事无补,只能打碎了牙往嘴里咽。
方俞想,小乔应该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他,否则何至于此。想着有这么一种可能,他也不敢刻意上前去靠近他,去自讨没趣。
今日是小年,城里一派过年的喜庆,四处张灯结彩,红灯笼挂的遍地都是,街市上的人也多的攒来攒去,隔着几大堵墙也能听见街市上的喧闹声。
家里杂乱的很,都在大清理,大扫除,丫头仆役忙的脚底生烟。
“这些炮仗拿去退了,若是店家不肯换就存放在仓库里,过年不许放。还有这些门神像,今年都不贴了,全换成喜庆的对联就是了。”
“作何不放炮仗也不贴门神了?”
方俞今日要去书院里看成绩,还得领夫子的作业,正想着去跟乔鹤枝打声招呼,出门就见着人正在院子里训斥下人。
乔鹤枝瞧了方俞一眼,心想这人怎么这么不懂事,别人不明白不贴门神的原因,他自己心里还能不明白吗,还这么公然的问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自、自有不贴的道理。”
方俞不知道乔鹤枝的心思,以为他是不想和自己多说话,便道:“好吧,都依你。我准备去书院了,你.......”
他想问他想不想和自己一同前去,今日看成绩家属也是可以进学院的,但是见着他忙里忙外的,又与他疏离,想必是不情愿随他一起,他也不能把人逼的太紧了。
“嗯?”
“你在家里也别太辛苦了,有什么事就交给下人去做吧。”
乔鹤枝点了点头,见着人大步去了书院,像是有点不大高兴,想必是有些担心没有考好。
“丝雨,待会儿雪竹和主君回来你便去打听打听主君的成绩。”
“公子作何不直接问主君呢?”
“主君爱颜面,若是没有考好,我去问他不是触霉头吗?他怎么会愿意告诉我。”
“也是,奴婢记下了。”
书院今日比往常都要热闹,时间还早早的,院里院外都团满了人,年纪小的书生有父母兄弟跟着,不少年长的书生都带着自己的夫人夫郎来了,四处成双成对的比考卷上的分数都要多。
方俞瘪着气,丧着一张脸从人群中挤进去。
“方兄,恭喜啊!”
“没想到方兄竟然深藏不露,时下可给我们课室争了口气。”
方俞才进书院,好些书生就围了上来,有识得的,也有不识得的。
“何事?”
邱研起率先道:“方兄可是才来,还没有去看告示栏的小考榜吗?”
方俞也实诚道:“还没来得及去瞧。”
“方兄快去瞧瞧吧,此次方兄名列前十,文章也贴在最为显眼处,周围人可都议论开了。”邱研起笑道,言语中充满了羡慕:“就连张夫子也说此次方兄可长脸了。”
方俞迷迷糊糊的,心思还未全然在成绩上头就被一个课室里的扯着去了告示榜前。
“让一让,让一让,你们都看了多久了,还没瞧见自己的成绩嘛。我们课室的方俞也要看成绩。”
“方俞是你们课室的?”
“可不是,正主就在这儿。”
方俞干笑了一声,这些个同窗,他看个成绩他们倒是比自己还激动了,书院里人最多的放考栏前硬是让出了一条小道,他顺着进去举头望上去,密密麻麻的都是考生的名字和成绩。
“方兄,你只需从前看便是,无需看后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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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方俞笑了笑,可不是,左方先瞧,一眼便见着了他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三上:“瞧见了。”
“你再看看,你的文章贴在正中视野最好的位置上。”同窗小声道:“听说还是院长亲自贴的。因着那事儿,院长现在对戴夫子可没有什么好脸色。”
方俞听到这个消息确实有些惊讶,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同窗:“你如何知道的?”
“方兄可是指最后一日考试作弊的事?”邱研起道:“这件事在书院里传的沸沸扬扬,大伙儿今日都想去看赵荦的笑话,那可是戴夫子手底下的得意门生,素日里戴夫子对其多有夸耀,可是很不把其余夫子放在眼里。今下出了这种事情,诸人都在想戴夫子课室里的学生屡出好成绩,也不知是不是戴夫子包庇的,眼下赵荦躲在课室里都不敢出门来。”
“时下咱们课室时下也出了个前三,张夫子今日瞧着面色都比往常红润些。”
方俞笑了笑,谦虚道:“小考而已,做不得什么,我也不过是这次运气好了些,正巧碰见擅长的题目罢了,乡试成绩出彩,那才是真的有些本领。”
“你能这么想便很好了。”
方俞话音刚落,就见着张夫子捋着胡须走过来,百年绷着脸的老夫子,今日难得露出了个笑容来。
诸人都恭敬的喊了一声夫子,方俞也不例外,众人见夫子今日心情好,便都开始大着胆子没大没小起来:“夫子,你瞧这次方俞考得这么好,这年假的作业是不是也可以稍稍宽松一些呢?”
“一个个倒是想得美,那是方俞考的出彩,你再瞧瞧你们自己考的什么样,还想着年假时懈怠。”
张夫子负着手,昂首挺胸走去了前头:“方俞的可以宽松些,其余人自己看着成绩办。”
诸人叫苦不迭,却又都笑哈哈的跟着夫子回了课室。
人群中的梁闵胥瞧了方俞一眼,正好也被方俞看到,四目相对,梁闵胥灰溜溜的低下了头,赶紧钻进了人堆里。
方俞也回了课室,接着便更后世差不多的程序,念成绩,发奖赏,布置年假作业,然后是安全宣传警示........方俞这回考了第三,是他们课室的第一名,一下子从倒数蹿到前列,收获了诸多羡慕和赞扬,自然实打实收到的奖赏也是最多的。
得了一枝紫毫笔,笔尖是野兔毛做的,笔杆是紫檀木,诸同窗看的十分眼馋,不单是馋笔名贵好用,更是羡慕是院长奖赏的。除此之外,方俞还得了张夫子奖赏的一方集锦墨,于寻常书生来说也是难得一见上好的东西。
方俞今日里子面子都算是赚够了,这回又在书院里大出了一回风头,简直是许多书生做梦也梦不着的,但是他却并不多高兴,反倒是更羡慕课室里有家属在门口默默等着的同窗。
他情愿用这回的奖品和名次去换小乔在课室门口等他的机会。
昔时不知其中好,今下却已物是人非。
张夫子这头结束了,今年到书院读书的日子也到了尽头,年假算是正是开始了,加上今日到过年的六天,年后一直到十五元宵,这些日子都是放假的,满打满算足足有二十余日,诸人走出课室都神采奕奕,商量着是去小馆子还是做些别的活动。
方俞出了风头,好些本课室的,其余课室的都想邀请他去吃酒做诗会,但他没什么心情去,一一都给推脱了。
出了书院,他将东西都拿给了雪竹:“去把我的马牵来,不如到城郊去骑两圈马好了。”
马儿买回家以后一直都喂养着,他还不曾正式骑过,左右时辰都还早,回去也不多高兴,左右那人也不关心他。
城郊有专门赛马的马场,进去是要收钱的,价格也高,一人一马一个时辰五十文钱,至于仆从一类的进去不骑马是不收钱的,素日里供有钱人家的少爷公子哥儿骑马溜弯子耍乐,有时候也整租借给权势人户举办什么蹴鞠马球会之类的,总之是供有钱有势之人玩乐的场所。
方俞多给了一两百钱,要了个私密性强些的地方,和后世包间一个道理。今日成绩出了,上马场玩乐的人多,场子上全是灰土,他倒不是嫌脏,主要是一个不会骑马的在外头折腾多少有些丢人现眼,还是多花点钱买个清净的地方好好练习马术最好。
他翻身上马,勒着缰绳,马儿慢腾腾的走在马场上,除了有些颠簸之外,方俞觉得倒是还不错。
“雪竹,你且放开马,不必牵着,我试着骑骑看。”
于是他慢慢加快了马速,马儿也像是在马厩里被关闷的久了,一下子能撒开蹄子在大场子上奔跑,颇有脱缰的意味在里头。
方俞觉着马儿身上的肚带似是松了一松,他还未来得及勒停马,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马发出了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