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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风和日丽,一早岳云洗漱停当就去给父亲问安。
看了岳云神色自然,脸上泛着淡然的微笑,似乎昨夜的不快都随一梦而去。
岳飞凝神望着云儿,心想儿子面上平和,不知道心里藏了多少怨气。随口说了句:“看来回去后要加紧把亲事给你办了,让你也收收心。”
岳云显然一愣,呆望了父亲片刻,嘴角一抹淡然的苦笑应了说:“孩儿听父亲的安排。”
岳云出门去备马准备去寒江阁赴宴,就听到身后母亲嗔怪的说:“一大早就惹孩子不高兴。”
“家中这些孩子就数云儿忤逆不堪教化!”父亲的声音不高,但岳云却听得心中一震。心想怕是父亲心里早对他不知道该如何厌烦。想到这里心灰意冷,快步向院外走去。
寒江阁上等高远眺,极目江山,不无感慨。远处云帆点点,楼上酒宴推杯换盏笑语喧盈。
女眷们早已在后堂另开一席。
诸位叔伯都拉了小岳云惊奇的打量赞叹:“原来传说中锤震金军神将金弹子的那位令郎就是眼前的贤侄,看不出,看不出,真是一表人才。”
“儒将风范,颇有岳相公的传承。”
众人的话虽然有着恭维,但却也是实话。市井中说书的嘴里那神威无比的天神下凡的小英雄岳云,却是如此秀美的少年,让众人委实惊叹。
“云儿,不必在这里伺候,你下去自己走走。”
岳云当然知道父亲为什么打发他避开,酒宴上免不了又是美姬侍酒,留了他在身边多没趣。想想昨天父亲教训自己的那两巴掌,眼前就一位美娇娘就坐在爹的身边劝酒,那女子如醉如痴的目光总停留在爹爹脸上,虽然爹爹没像在座其他叔伯一般倚红偎翠的逢场作戏,但眼前的场面怕也不该是他做晚辈的当看的。
鼓乐响起,一队宛如仙子般的绿衣女子众星捧月般簇拥一位淡粉衫衫的女子飘然而至,翩跹起舞。从岳云身边飘过时,岳云的脚无意踩在一位绿衣女子的飘带上,那女子回眸对他莞尔一笑,那眼神媚态百生却带了一似邪异。岳云抱歉的躬身作揖,低声道了声:“得罪。”
“贤侄,留步!”彭伯父赶上岳云拉了他的手劝阻:“入席去喝酒观歌舞吧。领舞的‘荷花仙子’可是新请来的漠北美人。”
彭伯父诡异的一笑说:“贤侄看看喜欢哪个,伯父点了来送给侄儿做见面礼。”
提起“见面礼”岳云气不打一处来,想到昨天的“见面礼”换了爹爹的两巴掌,心里就越烦这个老不正经的彭伯父。
一声巨响,宴席间顿时大乱。
那跳舞的一队女子长衫已脱,一人一身精干的短装,手持柔韧的薄剑向岳飞刺去。
岳飞没有佩戴兵刃,已经解下袍子四处抵挡。
就听一女子大喝:“闪开,剑上有剧毒,见血封喉,沾肤溃烂。”
慌得两旁的侍卫四下疯逃,在座的众人钻桌子逃跑丑态百出。
岳云头脑顿时空荡荡,但脚下却毫不迟疑的冲向父亲。
微服出游不想兴师动众,也不想摆元帅的架子,岳飞都没有让贴身的亲兵护卫上楼,随身也没佩戴兵器。
岳云健步如飞,跃到父亲面前,掏出赵构御赐的那柄“赛莫邪”短剑,挺剑刺去。
但刀剑无眼,兵刃短一分多一分危险,长一分占一分优势。岳云有意将剑拐个方向横披为首刺客—那位粉衫领舞的“荷花仙子”的长剑。
“嘡啷”一声,寒星四溅,二人各向后退了两步。
“好剑!”二人都脱口赞叹。岳云本以为自己的宝剑削铁如泥,却不想对方的剑也确实不逊于“赛莫邪”。
反是那女刺客一声惊叫赞叹时,岳云惊讶的发现,刺客不是女子,竟然是男人。
因为那人的声音,和扯落面纱后露出的喉结,明明是位姿容秀丽的男子。
忽听刺客一声呐喊,一队人训练有素的如一朵朵莲花般跃抓住屋梁上垂下的纱幔挺剑荡向岳飞。
岳云大惊,喊了声:“爹爹小心!”冲过去挡在父亲身前。
就在转瞬间,没有给任何人思索的时间。粉衫刺客挥剑而下,岳云推开父亲侧头躲避。
刺客长剑挑落岳云头巾,长发披散。长剑一拐直刺岳云的脖颈。
“云儿小心!”岳飞喊了一声,岳云已经一个鹞子翻身躲开长剑,几缕乌发却被削落在空中飘散。
岳云大惊,却急中生智将手中匕首刺向了粉衫刺客的小腹。
岳飞被几名绿衣刺客围攻,却担心儿子的安危,眼明手快踢飞一把椅子砸倒一位绿衣刺客,夺过一柄长剑,力战围攻的三名刺客,回头再看岳云,只听那粉衣刺客“啊!”的一声惨叫,已经被岳云刺中小腹。
楼下的朱大壮闻讯带了亲兵赶到,刺客一吹口哨慌忙从寒江阁的楼栏跳入江中逃命。
岳云将擒了的为首的粉衫刺客推给朱大壮去绑了,疾步去追那些要逃窜的刺客。
一把抓住一女子的衣襟,那女子忽然挥剑向岳云砍来。岳云侧身躲避,那剑却挑落岳云腰间的香囊,随了风荡悠悠的掉入江中。
那绿衣女子也趁机跳江逃走。
岳云怅惘的趴在楼栏向下呆看,那香囊已经如一瓣粉色花瓣般没入江水中。
怕是命中无缘,注定他要和巩姐姐擦肩而过有缘无分,也注定这香囊都要离他而且,不给他留一丝念想。怕这一切都是宿命,命中注定如此。
岳云心里一阵茫然,江风吹动他一头乱发,身后朱大壮他们大喊将刺客如何擒获,他一点也没留意。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损。一个香囊比头发都要紧吗?”
岳云怅然的回头,父亲手里握着几丝散落在地的他的乌发立在他身后,一切都逃不过爹爹的眼睛。
“没伤着吧?”岳飞打量着云儿,抚弄岳云的头发,却见岳云的面颊上起了片片红癣般的斑点。
“这是什么?”岳飞正在疑惑,忽然觉得自己抚弄云儿头发的手一阵酸痒。
忙大喊了声:“朱大壮,快去请郎中,让人打盆清水来,拿硝黄和黄酒来解毒,剑上淬了毒!”
“云儿闭眼!”岳飞吩咐。
扯下快袍襟包上岳云的眼。
刺客的剑挑飞了岳云的头发,断发间沾了毒,擦磨了岳云的面颊起了毒,难免会触及眼睛。
岳飞紧张的为儿子清洗着眼睛,岳云已经觉出眼睛的肿痛灼热,只是忍了不说。
“云儿,说实话,眼睛痛吗?”岳飞焦急的追问,不知从何时起,儿子的痛苦总是掩藏在笑容下,轻易不让人知道。
“云儿,你哭几声,落几滴泪,眼睛里的毒就逼出来了。”
岳云听得想笑,哭?他哪里哭得出来。
朱大壮也急得直跺脚,忽然凑在岳云耳边吓唬说:“小官人,快哭出来呀,不然毒进了眼睛就瞎了。你不哭,老爷急了眼可打你了。”
岳飞附和道:“也对,刚生出来的时候说是不会哭,是个小哑巴。我一急就倒提了云儿的两只小脚,照了产婆的吩咐在屁股上打了两巴掌,哭得声都哑了。”
非但没把岳云吓出眼泪,反是逗得四周亲兵都笑翻了。
见哄吓都不成,朱大壮自己反大声哭出来:“六爷,姚舅爷,你们在哪里,快让小官人哭出来吧!这眼睛呀,黄黄,黄黄你阴间有灵也叫两声。”
听到这里,岳飞噗嗤笑出来,再看岳云,已经抽噎的不成声。
岳飞敛住笑,拍哄着云儿问:“想你六叔和舅公了?”
岳云摇摇头,抽噎着说了句:“黄黄~~”
“毕竟是父子,昨天这么打骂云儿,今天元帅有难小官人拼了命去护。”朱大壮感叹说。
郎中用了草药为岳云清洗,又用药酒化开丸药给岳云洗了眼睛。嘱咐他闭目修养,三天不许见光。
追查之后,查出刺客竟然是伪齐太子刘麟的宠娈,是潜入大宋来刺杀岳飞的。
岳云心里暗骂,这伪齐皇帝刘豫果然龌龊,战场上打不过岳家军,只会用这些不入流的伎俩来对付父帅。”
岳云坐在床沿,任凭父亲摆弄着他凌乱得头发。
几缕头发被削落后参差不齐,爹爹用短剑为他修整着头发。
“相公,用剪刀吧。不然妾身为云儿来修理。”
“剪刀是女人家用的东西,男人用刀剑就能修理好。”岳飞坚持说。
“母亲,不妨,让爹爹慢慢修理,大不了云儿就剃个秃子当和尚罢了。”岳云打趣的说。父亲显然是刀功不济,左削削,右割割,似乎总也修整不齐。岳云眼上蒙着黑布,都觉出来父亲的笨拙,难怪母亲看不过眼。
“再贫嘴就真让你做和尚去。”父亲嗔骂一句。
李娃埋怨说:“不要说这不吉利的话,都怪我路上多嘴说什么眼皮跳,现在想来后悔。今天若是云儿真有个闪烁,让我这当娘的可怎么向老太太交待。”
“云儿,他命大不会有事。”岳飞说,“云儿生出来就是脚踏祥云的,不然怎么叫云儿。”
“祥云?什么祥云?”李娃好奇的问。
“等下给云儿洗脚你就看到,他左脚脚心有块红色的祥云模样的胎记。”
“爹爹~~”岳云嗔怪道。
彭玉来探望岳云,带来些新鲜的瓜果,又试探了问岳飞:“不知道贤侄可曾有了婚配,愚兄有一侄女,生得手不上是闭月羞花,也算是端正秀丽。”
岳飞忙摆手笑了说:“云儿哪里有这福分,他已经定亲了。”
岳云心里一震,阴云又压上面颊。
“啊?不知是谁家千金有此福分。”
岳云心想,福分?我爹给我娶个村妇都觉得是我高攀了。
“千金算不上,是巩家庄庄主的女儿,不过人家未必能看上云儿这浪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