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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茂公又是一怔,郝孝德?怎么最近总是听到这个名字?“那你是不是认识刘黑闼?”
“是认识。当初我们常一起做战,不过他和夏王是同乡兼故友,人家日子比我好过。”李文相苦笑。
刘黑闼自归窦建德后,被封为汉东公,对窦建德确是一心一意,每次做战都奋勇当先。
“对了!”李文相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在下在瓦岗时,用得是李商胡这个名字,徐军师对这个名字应该有印象吧?”他一脸希冀地看向徐茂公。
徐茂公只好点头:“是听说过。”大不了回去再问问郭孝恪。隋唐年间的名人太多了,他实在记不住啊。
一队巡逻的士兵从两人身边走过,听到帐篷内传来越来越大的呼噜声,摇摇头,走远了。
***
“李文相,李商胡?没错,这人是郝孝德的部下。”郭孝恪不愧是长史(相当于现在的秘书)出身,对这些人物关系门清得很。
“不是假的就行,这人对曹旦也十分不满。”徐茂公边剥桔子边说,桔子的解酒效果比茶水更好。
“我记得你早晨是不喝酒的。”郭孝恪挺好奇,“你和那个李商胡很投缘吗?”
“投缘谈不上,不过他一直谈到当年的瓦岗,让人有些感慨。”徐茂公淡淡说道。
“当年啊…”郭孝恪叹息,那时上瓦岗的人谁不把李密当真命天子看,如今…
“对了,那个李文相人怎么样,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吗?”徐茂公还是觉得眼前的问题比较重要。
“李文相...”郭孝恪查找脑海中的资料,“对了,你见过他母亲没有?”
“他母亲?”徐茂公当然知道李文相不可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但郭孝恪着意提到此人的母亲,必有原因。
“他的母亲霍氏夫人,可是了不起的女中豪杰,善骑射,自己能领军上阵,人称女将军,不过她自己喜欢称作霍总管。”说起来,郭孝恪之所以对李文相有这么深的印象,还全拜他母亲所赐呢。
“霍总管,他母亲是他的行军总管?”徐茂公觉得有意思,“那他外祖父是哪位名将?”这年代,女子习武的并不多,骑射熟练一般得从小练起,而普通人家是不会让女儿从小练这个的。
郭孝恪一愣:“这我还真不清楚。好像霍总管的丈夫和父亲确实都是武将,应该是在隋军待过,不过官肯定不大,唉,就算是人才,杨广也不懂得用。”如果大隋能唯才是举,自己又何必拼着父兄反对,也非要上瓦岗当“贼”。
“这样啊...”徐茂公沉吟。
“李文相手中只有五千人马,而曹旦有五万人...”郭孝恪算算,把李文相拉过来能给己方增添多少筹码。
“我又不是让他们火并。”徐茂公微笑,“不过李文相现在是我的兄长,他母亲我怎么样也该专门拜访一下。所以事先想了解了解,免得老人有什么忌讳。”
“李文相是你兄长?”郭孝恪不解,这是从哪算的?
“早上喝酒时,他说想和我结拜,我同意了。他比我大五岁,自然是兄长。”好像这年代的人把结拜看得很重,徐茂公不想扫人面子。
“结拜?这个李文相眼光倒不差。”郭孝恪笑着点评。
“说得也是。”徐茂公毫不谦虚,他用手巾擦擦手,然后起身,“既然知道人家母亲就在军中,我现在就过去拜访。”
......
霍总管玩赏手中的一块白玉佩,她是官宦之家出身,眼光还是有的。
“这是你和徐军师结义,他送你的?”她问儿子。
“是的,我把佩刀回赠给他了。”李文相老老实实回答。
“你的佩刀才值几个钱?”霍总管白了儿子一眼,“这块玉佩,要是在太平盛世,至少值十亩地的价钱,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十亩地?”李文相吓了一跳,他们家当初要有十亩地,足够吃饱穿暖,何必当山贼。
“大惊小怪什么!”霍总管嘴里呵斥儿子,心里却酸酸的。这孩子命不好,没长在太平年间,虽是将门之子,却自幼丧父,家道中落,别的孩子随随便便就能掏出件好东西,他却连认识都难。
大业七年,皇帝要求征兵去打高句丽,李文相是独子,本来可以不去的,但官府不同意。而且当兵还是自备干粮、武器、战马。那时她这做母亲的,为了儿子,挨门逐户借钱,把能借的都借了,等到出发的前几日,李文相恰巧又在生病,官府却认为他是装的,非让按时赶路。而这场战事,除了皇帝,谁又认为它会赢?
“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霍氏一咬牙,从此满山土匪中又多了一对母子。
“就是不认识,才问娘啊。”李文相不知母亲徒生感慨,仍然笑着回话。
“不管是李家,霍家,都不能占人便宜,回头你再补上一份重礼,给人家送去。”霍总管叮嘱儿子。
“行。”李文相满口答应。母亲从小就教他恩怨分明,不能欠人情。他记在心里,也体会过这样做的好处。
自从在绿林站稳脚跟后,母亲就念叨着当初借人家的钱,想着要找时间归还。正巧听到家乡闹饥荒,于是他们带着队伍,带着粮食回去报恩。谁知那些乡里乡亲添饱肚子后再也不肯散去,非要和他们母子一块上山当土匪。照他们的原话是,当土匪也比饿死强!所以李文相现在的队伍,有近一半都是他的同乡,其力量和作用不可小视。
“禀将军,总管,徐将军来了。”亲兵进来禀报。
李文相母子互相看看,同声道:“快请!”
......
用长辈的眼光看,霍总管挑不出徐茂公的毛病,想到眼前这个玉树临风,举止优雅的年青人是自己的干儿子,就更加高兴。
“我听相儿说,茂公你为了他,不惜得罪曹将军,这叫我们母子如何过得去?”霍总管说得诚恳,夏王迟迟不渡河,就是因为曹后要生孩子了,若真的生下太子,到时曹后母凭子贵,曹氏一家鸡犬升天,得罪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干娘太客气了。曹将军近日在这边做了什么,茂公不是不清楚,文相兄仗义执言,茂公甚是敬佩,至于得不得罪曹将军,”徐茂公长叹一声,“我早就得罪他了,也不在差这一回。”
“怎么会?”霍氏母子感到奇怪,徐茂公不是那种不知进退的人,怎么会和曹旦对上,不过曹旦这人倒是无事生非的典型,这样想想也就不奇怪了。
“我也不瞒干娘和文相兄,曹将军一直就对我们这些降将看不顺眼,我在洺州时就领教了。”徐茂公摇摇头,苦笑。
联想到自己儿子在曹旦那边受的气,霍总管同仇敌忾:“我听说夏王对曹旦的所作所为,向来采取放任的态度,别的将军都是敢怒不敢言。”
“如果不是家父还在夏王手中,茂公早就一走了之,哪用受这份闲气。”徐茂公也是无可奈何,用着这样的亲戚,就难怪窦建德争天下争不过别人了。
霍总管也听说过徐茂公是为了父亲才归降窦建德的,对这年青人的孝行,她是十分欣赏的。“难道我们就这样忍气吞声?曹旦可是一天比一天嚣张啊!”霍总管用手帕擦擦眼角,叹息道。
“干娘,这件事情急不得。”徐茂公见状安慰她,“夏王现在对我还有疑心,但只要这次我能打败孟海公,夏王应该就不会再怀疑我了。只要我父亲能放出来,到时海阔天空,咱们去哪不行。”
霍总管点点头:“那我们再忍忍吧。”
......
徐茂公走后,霍总管左思右想仍不放心,她叫来儿子:“相儿,你说你们今天得罪了曹旦,他酒醒后会不会报复?”
李文相犹豫着开口:“难说,现在我们准备和孟海公开战,没打起来就处罚自己人,于军心不利,所以应该不会吧?不过曹旦是个小人,小人会怎么做,很难说。”
霍总管眉头紧锁:“我还是不放心,如果曹旦醒后要杀人或让你交出兵权,你怎么办?”
交出兵权和要他命有什么两样?李文相握拳,发狠道:“那我就和他拼了!”
“五千对五万,你有胜算?”霍总管反问。
“那我们怎么办?”李文相不解,拼又不成,又不能坐以待毙,那还能怎么样?
“硬拼不成就智取啊?”霍总管笑得有几分得意,“你把曹旦的心腹都请来饮酒,就说你得罪了曹将军,希望他们能帮你说合。等到他们喝得醉醺醺的时候,正好下手。”
李文相大喜:“还是母亲智高一筹。那我去通知茂公。”他转身往外走。
“回来!”霍总管叫住儿子,“你着什么急,等事成后我们再通知他也不迟。”
“为什么?”李文相不解,多个帮手有什么不好?
“我看这个年青人,什么都好,就是优柔寡断了些,你看当初在瓦岗,他要是争大当家的位子,会白白便宜了李密?”霍总管也是熟知那段历史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