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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与香墨一早就去了书房里,做一些整理打扫的工作,事情还没有做完了,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九阿哥带了两个小太监冷冷地走了进来。
看到他此时的表情,想及他昨日那种眼神,我隐隐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了。
果然不假,他一进来就使人关了门,香墨脸色苍白,扑嗵一声就跪了下去,我只呆呆的站立着,看着九阿哥跨过香墨朝我奔来,待到觉察不妙时,已经被两个小太监紧紧按住了。
一时恐慌害怕无比,我瞅着那张绝不是三岁左右小孩的脸,叫道:“你想干什么?”
那孩子突然笑了,还是那种天真无邪的笑,笑意越盛间,却反手从背后拿出一把五寸多长的剪刀来,过来一把抓了我的头发,咔嚓一声清脆响,我眼前自己的秀发如雪花飘落。
这——
这孩子怎么这么可恶!我一边惊慌尖叫一边奋力挣扎,无奈那两个小太监着实用劲,我根本挣脱不开,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头发一把一把从眼前飘落。
正绝望了,门口传来了拍门声,苏墨儿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来,“九阿哥!九阿哥!快开门!是我!娘娘也来了!”
那孩子这才停了笑,给了小太监一个眼神,放开了我,脸上恢复了平时的沉闷状,门也开了,却不见庄妃,门口只剩了苏墨儿与汪全福以及二个常随在他身边的太监。苏墨儿进来了,看见满屋子的头发,也是一惊,抱了九阿哥,说:“九阿哥,您这又是做什么?”
福临不说话,看着我,表情却有隐藏不住的高兴。
“好了!汪总管,您带了九阿哥出去吧,这边我来料理。”苏墨儿说。
汪福全带着九阿哥出去。苏墨儿叹了一口气,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对香墨说:“香墨,起来吧,快过来帮忙把珊瑚的头发扎扎吧。”
香墨依言过来帮我扎头发,可哪里还扎的起来?一把下去,竟抓不到几根全的,想当初我的头发是留到齐腰的,发质又好,这下好了,全没了。看着镜子里自己满头的杂毛,活似个刺猬,我欲哭无泪。
“好了,扎不起来就算了。”苏墨儿又说道,“过几天自会长起来的。香墨,你去汪总管要顶小太监常戴的帽子吧。”
支开了香墨,苏墨儿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慢悠悠地说:“珊瑚,我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九阿哥他也是一时玩性起了,断是没有恶意的。我们做奴才的,凡事要多替主子想点,万莫冲动了,否则这吃了亏就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了。其实这进了宫来的,就不再是一个人了。眼边事情要多往远处想,想明白了再说话,万事莫多嘴。你明白吗?”
我咬了唇,低着头,回答说:“姑姑,珊瑚明白。珊瑚这头发是今早上自个绞的,因为打小没有绞过,所以没有经验,才绞的乱七八糟的。”
“嗯。”苏墨儿含了笑说,“珊瑚,你的头发也确实没有绞好,不过也不打紧,过不了多久,这头发自会长出来的。这几天你就不用呆在书房里伺候九阿哥了,先养两天吧,等头发养的顺些,再过来。”
“是。”我低头回答。
“对了,珊瑚,你以前和汪总管认识吗?”苏墨儿又问。
我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来此一问,于是老老实实的答道:“不认识。珊瑚进宫以前从未曾见过汪总管。”
“哦,那,真是有些奇怪了——”苏墨儿又一个人喃喃自语道,察觉到我在一边,又刹住了话,对我说:“好了,珊瑚,你回去吧。这些天也不用来书房里伺候了,娘娘那边,我会知会一声的。”
我听了话一走出门去,压抑的情绪一下子全释放了出来,心里明明一个劲对自己说,没事了,没事了,头发会长出来的,可一出了门,视线还是模糊了,心里突然无比的想恋董鄂学堂,想恋小哥哥桑宁,想恋岳乐,济度,馨竹和董鄂学堂里的一切。
在这里再没有人在我说错了话,亦或者做错了事之后,只是瞪我一眼,或是无奈得说:“你呀,可真是拿你没有法子。”
再没有人了。
忆及那日篝火边寂寞的人,心又生生的疼。
我做得这一切,可否有人知道?
接下的日子,我与香墨没再上书房了,我们住的小院附近种了不少花,既然不用上书房了,苏墨儿便让我们暂时帮忙料理那园里的花。
花自然比人好侍候,过了几天,被剪去头发的不痛快慢慢的消散了,与香墨慢慢地相处下来,也渐渐地了解了她。其实她并不是个沉闷的女孩,这些在摆弄花草的时间里,她就是个爱笑爱说的寻常女孩子。
一日,我们收集完了清晨花瓣里的露水,正要回院子,穿过长廊时,远远就看见一堆的人边说边笑的朝我们这里走来,香墨一扯我衣袖,小声说:“皇后娘娘来了!”我一惊,立刻随她退让到一边,待到人近了遂跪下呼:“皇后娘娘吉祥。”
那群人停了脚步,其中一人笑了说:“哟,这不是九阿哥身边的香墨吗?怎么一大早上这园子里来了?你家主子呢?”
香墨恭敬地回答说:“回娘娘,奴婢在园子里收晨露。九阿哥那边今日还不曾过去。”
那和煦的声音又笑了说:“好,都起来吧。”
我和香墨站起来,我抬头看了领头的宫装女子一眼。她约莫三十六七岁的样子,模样端庄雍华,虽然已过了最好的年华,可那眉眼依旧是十分的美丽,想必她就是皇太极的皇后哲哲了。
她的目光也落到我的身上,“嗯?这是那个宫的小太监?”
“回娘娘,她是董鄂·珊瑚,是九阿哥的伴读。”香墨说。
“九阿哥的伴读?”皇后哲哲惊讶地说,“原来就是她呀!怎么这番打扮?我还以为是哪个宫的小太监呢?难怪眉眼瞧着这般齐整,原来她就是那个会说故事的珊瑚啊。过来我瞧瞧。”
我依言上前,细看哲哲,三十多岁的女人,皮肤依然细腻,通身都透着端雅。她拉近我,也细看了一番,笑着说:“这孩子长得还真是齐整,若再大些,定是少见的美人。”
她这么一说,她身边的人便笑着附和说:“皇后娘娘若是喜欢这丫头,干脆就别放了她出宫。”
哲哲笑了笑,又看了我一眼,说:“这头发是怎么回事?怎么绞的乱糟糟的?”
我低头回答:“珊瑚嫌每天要收拾麻烦之极,所以才自己绞的,谁知竟绞成了这样。”
哲哲又笑着说:“你又看不见头上,怎么能自己绞?下次可别乱来了,要绞也得让香墨帮忙啊。”香墨应了一声。
说笑了一番,哲哲带了那一堆人离开了。走远了,香墨叹了一口气。
“怎么呢?香墨。”我问。
“我们,要回书房了。”她说。
“怎么这么快?”我惊讶地说,“苏墨儿姑姑不是说,等我把头发留顺了再回去吗?”
香墨脸上有一丝苦笑说:“不可能的。珊瑚,你不知道吗?蒙古科尔沁的王爷要过大寿了,信使都来了。咱们娘娘那是一定要回去的,九阿哥还小,又有功课在身,断是去不成的。娘娘要回科尔沁去,这永福宫的人就剩不了几个了,别的宫的人都是抽不动的,你我哪里还能悠闲得起来?自然得回去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的头皮就开始发麻了,心情顿时坠入了谷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