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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玉芝居然主动找上自己,艾零的第一反应就是,宗玉芝估计八成是为孟岗的事情而来。该来的还是来了,艾零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如果不是为了顾忌到宗玉芝和冯家的面子,他岂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孟岗。
但即便如此,估计宗玉芝还是对自己心怀不满。而没准,她从孟岗那里得到的还是不利于自己的信息。这一点,艾零是心知肚明。
可艾零明知道宗玉芝来者不善,还是不得不去。
艾零在进冯家门之前,本来想给冯晓婷打一个电话说说,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跟冯晓婷说了非但于事无补,还要让她担心,就不打了。
艾零深吸了一口气,摁响了冯家别墅的门铃。
冯家的保姆阿姨来开门,看到艾零,脸色有点复杂。对于冯晓婷爱上的这个年轻男人,安化县的县委常委,冯家的保姆其实颇喜欢。她觉得艾零什么都不比那个孟岗差,家庭差一些算什么?现在艾零这么年轻都已经是县委常委了,再过几年,位置会更高,配冯晓婷是没有问题的。
关键是艾零从来都是文质彬彬、很有礼貌,保姆的印象非常好,不像那个孟岗,鼻孔眼冲天,骨子里的那股傲慢劲头就不用说了。对于保姆,孟岗很少正眼看她,保姆对孟岗印象很坏。
对宗玉芝对艾零的横挑鼻子竖挑眼,保姆心里也不以为然。只是她一个下人,怎么敢说什么呢?
“小艾书记……你来了。宗总在客厅等你呢。”保姆压低声音道:“我觉得她的情绪不是很好,你注意一点吧。”
宗玉芝是自家公司的财务总监,保姆自然称呼她为宗总。
保姆自然是一番好意和善意。
艾零微微一笑:“周姨,谢谢您提醒,我这就去。”
艾零走进冯家客厅,望去。只见宗玉芝神色阴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手机。艾零走过去恭谨一笑主动打招呼:“阿姨您好,您找我?”
宗玉芝脸色冷漠,抬头来望着艾零,竟然也不让座,傲然道:“知道我找你来干什么吗?”
艾零笑了笑:“不知道,阿姨如果有事直说就是。”
“那么,我有些话就直说了。关于你跟晓婷的事情,我过去、现在和以后都不会同意,这是我的态度。至于我为什么不同意,你心知肚明。你的条件也算是不错的了,但你和晓婷说白了并不合适,以你的条件能找到更适合你的理想婚配对象,而以晓婷的条件,也能找到更适合她的对象,这样你们两个都能找到更适合自己的幸福。如果你真喜欢晓婷,希望她过得好,那就应该尽快放手,给她自由。”宗玉芝淡淡道。
艾零笑了:“阿姨,晓婷从来都是自由的,如果晓婷认为她有更适合的人选,如果晓婷自己觉得我们俩不合适,那我会主动退出,我过去、现在和以后也永远不会纠缠于她,这一点还请阿姨你放心。”
宗玉芝撇撇嘴:“你嘴上说得好,但心里究竟怎么想,外人就不得而知了。你和晓婷的事情姑且不论,我来问你,你为什么因为我不同意你和晓婷的事情,就怀恨在心,把怨气往孟岗的身上撒?你凭什么利用职权压制孟岗?”
艾零心里一动,心道终于还是来了。
果然是因为孟岗。
艾零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跟宗玉芝闹翻,无论宗玉芝的态度多么恶劣,立场多么偏颇,他都不能跟冯晓婷的母亲翻脸。有些事情,一旦产生裂痕,就很难弥补了。
艾零神色不变,声音平和:“阿姨,您说得其实我没怎么听明白。首先,我没有什么怀恨在心,我一直认为,站在您的立场上,您的态度并没有错。而您肯定也是为了晓婷好,我心里有数。至于孟岗同志,我们刚在一起共事几天,根本谈不上压制,而且,我为什么要压制他呢?”
“报复泄愤呗。”宗玉芝撇着嘴:“我警告你啊,孟岗是我闺蜜的儿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人品怎么样、工作能力怎么样,我比谁都清楚,你要是敢再对孟岗怎么样,我饶不了你!”
宗玉芝的态度越来越差,而这话说得更是太过头了。
艾零再能忍,听了这种近乎羞辱的话还是按捺不住,怒火渐生。
如果不是为了晓婷,你有什么资格居高临下对我指手画脚?如果你不是冯晓婷的母亲,你又怎么敢对我如何如何?艾零心头怒意汹涌,脸色也就渐渐冷漠了下来:“阿姨,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您说的这种情况,我也希望我能跟孟岗同志友好相处,毕竟我们在一起共事。”
“孟岗煞费苦心给你们乡里招商引资,你因为个人情绪就对此大加压制,到底是何居心?孟岗从省里下放到你们乡里,你控制乡里连基本的办公设施都不给他配备,你到底是何居心?”宗玉芝的言辞却慢慢变得更加尖刻,声色俱厉。
冯元海从书房里走出来,凝望着这边,脸色凝重。但老头没有介入进来,这是儿媳妇和艾零之间的交锋和博弈,他掺和进来或许能压制宗玉芝,但长远来看,还是没有解决问题。老头一向认为,要想解决宗玉芝,还是得艾零自己想办法,别人都帮不上忙,包括冯晓婷在内。艾零必须要自己争取到宗玉芝的同意才成。
儿媳妇的强词夺理和蛮不讲理,甚至干扰艾零的工作,冯元海也有点生气。但他还是想看看,艾零究竟会如何处理和应变。
“阿姨,您知道孟岗招商引资的具体情况吗?您如果不知道,我觉得您就没有发言权。”艾零的声音也有些冷淡起来:“他要招商进来的是一个大型水泥项目,这是高污染高耗能项目,或许适合别处,但不适合我们乡里,因为我们乡是全市重要的水源地之一,供应市里的青山水库就在边上,一旦水源地被污染,全市人民的供水就会出问题。所以我们乡严禁上高污染项目,这不但是县里的要求,还是市里的要求,这是一条红线,我当然不会同意。况且,即便是我同意了,县里和市里也不能审批通过。”
宗玉芝呆了呆,她的确是不知道真正情况。但她心里向着孟岗,气势汹汹,嘴上还是不饶人:“水泥项目不能上?你们这样的穷乡镇,不上工业项目什么时候才能发展起来?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我看你是担心孟岗招商上项目成功,出了政绩,压过你的风头吧?”
艾零忍不住不怒反笑:“阿姨,这个东西我无法跟您辩论。而且,您说的这话我也不认可。孟岗是乡长,我才是乡里的一把手,即便孟岗出了成绩,也是乡里的工作成绩,我有什么好压制的?”
“至于您说的办公条件的事,我也可以解释一下。我们乡是一个穷乡镇,包括我在内,乡里所有干部的办公条件都是一样的,但是孟岗同志一来,就提出要配专车、配苹果电脑,考虑到他从省里下来,没有基层工作经验,我把我的车让给他来使用。而他要求的苹果电脑,也正在走购置程序。实际上,不要说我们这样一个穷乡镇,就是整个安化县,所有党政机关,包括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在内,都没有一个人配备苹果电脑的,阿姨你可以了解一下!”
艾零侃侃而谈,声音沉凝:“所以我说,您其实并不真正了解孟岗,他的工作能力怎么样,暂时还无法评价,但他的工作作风,是并不适合在基层工作的。说实话,如果不是市里的要求,如果不是因为有您这层关系在,我早就给县里打报告,把他调离了。”
宗玉芝还要反驳,冯元海终于还是忍不住,大步走过来,大喝道:“好了,够了!玉芝,你今天过分了!”
冯元海颇为生气:“你是一个外人,你怎么对人家乡里的工作指手画脚?你就是听了孟岗和他母亲的一面之词,先入为主地认为小艾如何如何,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孟岗是小艾的下属,他真要压制他,还用得着表现出来吗?”
冯元海脸色深沉,扭头望着艾零:“他要配专车?配苹果电脑?他竟然敢提这种过分的要求?科级干部,屁大的一点位置,才转入仕途没两天,就如此嚣张,玉芝,这就是你欣赏的年轻人?你的眼光实在是有问题!”
“艾零的车是县委常委的配车,这是符合规定的待遇。他作为副职,占用一把手和县委常委的配车,这种态度你还觉得正常?”
宗玉芝涨红了脸:“爸爸,您也不能相信他的一面之词!我根本就不信小孟会这样……”
艾零一言不发,立即掏出手机来打开免提拨通了孟岗的手机。
电话通了,艾零道:“孟乡长,我是艾零。”
电话那头传来孟岗骄矜的声音:“什么事?”
单是这样的态度和回复,就已经让冯元海脸色大变了。作为乡长,与乡里一把手通话没有基本的礼貌,这本身就说明孟岗的姿态和心态有问题。
“孟乡长,你要求的买车和配置苹果电脑的事,县里两位主要领导并不同意,审批没有通过,我跟你解释一下,咱们先临时克服一下困难,以后慢慢再想办法吧。”艾零的声音平和,不疾不徐。
孟岗冷笑:“艾书记,我觉得我的要求不过分。第一,其他乡镇都有车,基本上都是书记乡镇长的专车,我作为青石乡的乡长,理应有自己的公务用车。至于电脑,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们的观念也忒落后,一万块的电脑这是基本办公用品,还需要县里审批?你这不是故意拖着不办吧?”
“车辆的问题,我给你解释过了。其他乡镇有,但是我们乡财政困难,一直没有资金购车,这是现实困难。至于我的车,是县委办管理的车辆,临时调拨我使用罢了。电脑是正常的办公用品,但我们乡里的财政捉襟见肘,乡里人员的工资有时候都要拖欠,哪有钱买价格昂贵的电脑?个人建议,你作为乡长,还是要带头体谅一下乡里的难处。”
孟岗的声音明显有点不耐烦:“真是搞不懂,竟然会有连电脑都配不起的一级政府!既然连正常的办公条件都不具备,还说什么?!反正我最近要招商引资,你的车我临时先借用吧。”
话到了这个份上,还需要再说什么吗?艾零扣了电话,面色从容,静静地望着神色涨红的宗玉芝。
宗玉芝确实有点意外,她没想到孟岗的态度其实是有点问题的,这哪里是被艾零压制,而是他对艾零缺乏基本的尊重。
宗玉芝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冯元海怒了:“我在政府工作几十年,从乡镇办事员干到市委书记,还真没见过像孟岗这样骄矜跋扈的干部!讲排场,不讲规矩!一把手的车,他说占用就占用?乡里有困难,作为乡长不带头与大家共渡难关,反而说三道四,这种心胸和作风,根本就不适合干一级政府的主官!他不配!我本来不想插手,但看这种情况,让这小子留在青石乡,就是一根搅屎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马上给蒋雪峰同志打电话,把他调走!而且我认为这种人不适合留在公务员队伍里,我会给组织部门提出我的建议!”
冯元海跺了跺脚:“好了,小艾,你先回吧,去忙你的,不要顾忌家里。记住我的话,公事公办,不要因为他是什么人就给他开绿灯!”
艾零知道自己留下,宗玉芝会更难堪。
艾零笑了笑:“爷爷,阿姨,那我先走了!”
艾零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冯家,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艾零走后,冯元海神色阴沉,声音冷漠:“玉芝,我本来不想说什么,你对艾零有偏见不要紧,你不同意他们俩处对象也不要紧,因为毕竟他们还没有真正谈婚论嫁。但是,你因为个人情绪,就偏听偏信,对人家的工作指手画脚,这会让人背后说我们冯家的人骄傲跋扈不讲规矩!”
“孟岗是什么人,你并不了解。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插手这件事。”
冯元海说完,拂袖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