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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帝的人生中,刺杀这种事并不稀奇。
毕竟,想他死的人还是挺多了。
前几年御驾到九成宫避暑,就有突厥人埋伏夜袭。其它小的刺杀事件,更是懒得记载。
但这一回,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有一个皇子、一个皇孙重伤了。
七郎刚回到自己的帐篷,就有李象身边的内侍来宣他:小皇孙醒了,哭着喊耶娘,又喊着要见您。大夫说,请您过去给小皇孙压压惊。
七郎又跟着内侍去李象的营帐。
李象要见耶娘,自然是见不到的了。大概是记得七郎勇武,有他在身边比较有安全感。
七郎想人生处处有惊喜,他也有做门神的这一天~~
李象的营帐里点着蜡烛和油灯,很是明亮。
七郎进来时,李象正呜呜哭着。
他连忙小步急趋上前,站在李象的榻边,温和地说:小殿下,我是赵全。我守着你,不要害怕。
李象的哭声一停,拉着七郎的手问:我要去看皇祖父,他们不允许。
殿下受了伤,要好好养伤。七郎安慰,等你的伤好了,就能去见圣上了。
李象委屈地说:那皇祖父为什么不来看象儿?
七郎答道:因为圣上要查今日的事,小殿下是很懂事的,不会打扰圣上的,对不对?
李象泪汪汪地说:我要乖乖的。赵全,你守在这里,不许走!坏人来了,你就打死!
好。
有黑熊来了,你也打死!
好。
赵全,我疼。
殿下,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七郎放缓了声音,讲起了《山海经》里的故事,李象听着听着,终于在药物的作用下,迷迷糊糊地睡去。
但这一晚,注定是不让人安睡的。
别的地方七郎不知道,他只知道连李象的营帐都有人进来搜查,所有的箱笼一一被打开,而李象身边的侍从也逐一也被带去问话。
七郎心道他留在营帐中的行李大约也被人翻遍了,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他绣着熊猫的亵衣亵裤?
幸好更隐私的东西,他都藏在空间里~~
从皇子皇孙查起,是一个信号。重点是在随驾的勋贵、朝臣和世家那里。
负责这一次狩猎安全的是左屯卫将军苏烈,除了配合滕王等人查案外,还得防止潜藏的刺客夜袭。
七郎伏在李象的榻边守了一夜,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的人马脚步声,也不知案情有什么进展。
到了第二天中午,七郎得到消息,所有营帐都已一一搜查过,整个猎场也地毯式地翻了一遍,果然又捉到几个可疑的人。
同时,还带回一头已经死去的白鹿。
随后,得知御驾要启程回京,相关人等押回京中进一步细查。
而东莱郡王和皇孙李象因重伤在身,留在伊阙行宫休养。
七郎早就知道这样的刺杀案不可能一两天结案的,皇帝也不可能长时间留在这个有危险的地方所以,御驾启程回京是预料之中。
可是,为什么他也留在伊阙行宫啊!
受了这一场惊吓,他也想回家,躲在师姐温暖柔软的怀里求安慰啊!
滕王抽空亲自来探望李象,对七郎说:陛下知道了象儿的伤情,听说他要你守着,你就在先留在象儿身边吧!你这一次的救驾之功,回京之后自有赏赐。
七郎正色道:救驾乃分内之事,不必说什么功劳和赏赐。我心里主要惦记的,是年底国子监有针对明年科举的专项复习。您也知道,我开春之后要参加进士科考试。
至于赏赐啥的,嗐!他已经不缺那几匹布帛了!
滕王忙碌了两天没有休息,眼圈黑得像熊猫似的,听到七郎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差点忘了,赵七郎还是个读书人呢!
知道了。科举的事,你不用担心。滕王笑了笑,原本京兆尹的儿子明年也要参加进士科,听说你也参加后,他都放弃了。
如今的科举状元,基本是内定的。
这京兆尹的儿子,原本就是内定人选。听说七郎参加科举,他都特意避开,原因不必细说了。
七郎心思一转,明白过来,压抑着喜色说:多谢殿下!
滕王揉了揉眼睛:你救了我皇兄,我也得多谢你。其它的事我就不多说了,明年我就藩了,打算修一条大道,让皇兄去泰山封禅。这修路的事,就交给你了。
七郎:??
好好的,他又从炒火药的变成修路的?他就不能做个清贵的御史啥的?
滕王安抚了李象几句,答应等李象好了,在滕州造大海船、带他出海捕鱼,这才离开。
七郎送着滕王出门,没敢打听刺杀案的内情。
能说的朝廷迟早会通报,不通报的就是不能打听的。
李象身边的人,也都不约而同地不提这件事。
同在行宫养伤的还有东莱郡王,他的伤势比李象的轻。
而整个行宫都被侍卫团团守卫,里面的人都不能离开。
这天,七郎正拿着一本书读给李象听,听说东莱郡王来探望。
李象顿时拉着七郎的手说:我不要见他!
七郎没有说什么,旁边的内侍劝道:小殿下,那是您的皇叔,他来探望您。
李象抿着唇重复:我不要见他!
别看他年纪小,可小孩子心里自有一杆秤。他可以和李欣做朋友,因为李欣和他一样是小孩子,没有做错事。
可他不愿意见这个叔叔!
内侍们面面相觑,只能以李象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东莱郡王。
随后,东莱郡王却提出要见七郎。
七郎是没办法拒绝的。
李象依依不舍地看着七郎,说道:赵先生快点回来,我让人做你说的胶乳冻。
他清醒一些后,便改口称七郎为先生了。
七郎温和地说:殿下歇息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唉,这小皇孙已经失势了,和他这么亲近,也不知是福是祸。
若是前太子没出事,他做小皇孙的先生,就是登天之阶。现在嘛就不是那么好了。
但他是个心软的人,不忍心推开一个受伤生病的小孩子,也只能暂且默认这个称呼了。
东莱郡王已经回了自己的院子,侧躺在一个软榻上,身上还盖着一床羽绒锦被。
他也挺惨的,腹背皆有伤,俯卧都疼,只能侧躺着。
等七郎行礼毕,东莱郡王抬了抬手,示意七郎坐下,又沉默了。
七郎心里琢磨着东莱郡王找他来做什么毕竟他们可没什么交情。
等了好一会儿,才听东莱郡王缓缓说道:以前有人说你能看到过去未来,我以为是夸大其词。现在,我想问一问你,我还能看到新一年的桃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