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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间一轻,她睫毛微颤。
耳边传来拧水的声音,不过半响,额间又是一抹清凉。
汗巾又覆上来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股炽热的气息从上端传来。
呼吸交杂的瞬见,她带着疑惑睁开双眼,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双唇瓣已经贴了上来。
她用藏在被褥中的双手抵了抵,可眼前的人却不依不饶。
像是贪恋其中似的。
她眼中闪过惶恐,慌乱中急中生智,咬了他一口。
一股子腥味在嘴巴里散开,嘴边总算一松。
她半撑起身子,压着眼睛往床沿缩了缩,眼中是明明是挡不住的怯懦,却仍有一丝倔强。
李符卿不知怎的笑了一声,随意的用衣角抹干净嘴上的血渍,看都没仔细看。他只是牢牢的盯着里头的那个女人,半响他才说道:“才多久不见,你我之间何至于如此生分。”
沈澜眸色黯淡了几分,为什么他可以信口胡诌那么多鬼话,还理直气壮的说出这样的话,难道真的一点也不觉得愧疚吗。
她抬起头,语气中是刻意作出的疏离:“民女自然是不知道自己会与当朝二皇子会有什么关系,想必殿下是认错人了吧。”
“你因这事儿怨我?”李符卿将落在床上的汗巾拾起,放进水盆搓了搓,目光柔和的望向她“来,身子既然还没好,就好好休息。”
沈澜忍不住缩了缩身子,一股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的埋怨和抵触涌上头来。
李符卿面上也并不恼,反而是一种宠溺和怜爱的感觉望着她:“过来。”
明明是那种眼神,语气却是冷的惊人,听起来活像是一种威胁,压迫着她的神经。
她覆在膝盖上的手指慢慢抓紧身上穿着的襦裙,两眼微合,仿佛人定。
比起面对,她好像习惯了去逃避。
一时间无人讲话,只有外面偶尔刮过的风声和鸟雀飞过的声音,寂静无比。
就当她已经渐渐将躁动的心缓缓调节好的时候,一声咯吱声在附近响起,还没等她做出反应,身子猛地被人一捞,放在怀里稳稳的落到枕上。
她猛地睁开眼,一双不知所措的眼睛扫视着上方。
李符卿的身子挡在前面,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之后,眉眼皱的有棱有角。
他将拧干的湿毛巾重新覆盖在她额上:“躺好,别动。”
不知是哪种倔强,她当即就扭了一下身子,像是在阐述,她不想听从与顺服的想法。
但是就在那之后,一双手蓦然覆上她的双肩,用力按紧:“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做,我可能会做什么让你听话的事情哦。”
他的视线上下扫了一眼,像是意有所指。
当即,沈澜就僵在床上,半点儿都不敢动了。
李符卿看着她的反应,眼眸一压,静了半响,默默的将扭在一边的被子整理了一下盖在沈澜身上,帮她掖好肩膀,口中喃喃:“就当真这么不想和我说话?”
语气低低的,又像是真的觉得委屈似的。
谁能想到这是从小在皇宫受尽奉承的二皇子所讲出来的话。
又或者说,他仍是在骗她呢?
沈澜望着那张柔和的脸眼神略显飘忽,曾几何时,她是真的想和眼前这个人过今后余生的呢,对于前夕种种她都想选择妥协,但现在那些妥协又成了什么?
他的额上多了一道疤痕,之前没有,是在那个地牢中受的吗?但还好,救的及时,他没死。
她之前在牢里,在嫌恶的环境中,在混沌的即将分裂的意识中,有一个最为疑惑的点,那便是为什么她和柳言会被抓进来,是什么仇家的话大可以直接将他们了断,他们想得到些什么?
她睁着干涩的眼睛想了整整一日都想不明白。
她甚至揣测过,是因为自己背后的身份被人知道了,而连累了柳言和谭儿,为此她甚至绝望的想就此了断。
但是结果呢。
她在解救那日,才知道一直朝夕相处的那个人是当朝二皇子,反而,她和谭儿才是受连累的那个,眼下两两互不相欠了,她也在第一时间让李高派大夫去救他了,之后再多的联系,她都不想再有了。
为了她自己。
李符卿不是柳言,对于娘所说的一切需要遵守的妇德什么的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她的丈夫已经死了。
也为了谭儿。
那个无辜死去的人。
李高特地准许她卖酒的一半钱交给她自己支配,她会每段时间让人转交给谭儿的亲人,想必远在家乡的谭儿的亲人还不知道谭儿死去的消息。
是啊,她还没有告诉谭儿的家人谭儿死去的消息,她又该怎么面对谭儿的家人们呢。
正想着,耳边传来李符卿温柔的像是附耳般的声音:“我皇子的身份不方便在民间出来,你可知外面有多少刺客想要抓捕我,所以我不会在外暴露真实身份。”
沈澜未出声。
李符卿并没有理会有没有得到回应,只是自顾自的解释道:“我喜欢你,无论我是柳言还是李符卿,我都喜欢你。
“在很早之前,我便想告诉你,只是你胆小,我怕你知道之后疏远我。”
沈澜放在被褥中的手缓缓攥紧。
李符卿一字一句的说下最后的话:“我想向天下告知你是我李符卿的女人,只是皇宫那种尔虞我诈的地方我无暇护住你,我宁可隐姓埋名与你在民间共度一生。”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度过我们的一生,不好吗?”
闻言,沈澜的心中激起层层波浪。
曾几何时,她就是想让他说出那样的话。
简简单单的一生,从来都是她梦寐以求的。李符卿的话不可避免的触动了她心中的一根弦。
李符卿轻轻抚上她的脸:“你就是我毕生所爱,如果你想,我可以立刻回宫,求父皇下旨我们的婚事。”
“不必了。”沈澜深深的沉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的躁动,刚开嗓的睡腔还有些干哑:“你先出去可以吗,我想静静。”
李符卿在听到沈澜的声音的时候,情动的抬眸:“好,你先好好休息。”
他收回手,将被子又提了提确认没有风口才离开。
安静的屋内,一道斜阳从关上的木窗外透光出来,恰好落在她的半张脸上,她望了半响,慢慢从沉沉的被褥下伸出纤细的胳膊。
她将手伸到光束中间,暖暖的光束落在手背上,散发着暖意,恰好手挡着,隔绝了她的脸与光束之间的距离。
半路截断了。
宅院门口,李符卿望着来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几日不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来者便是,魏明杨。
他一身圆领袍衫穿的有些歪斜,只是稍微打理的乱发像是匆忙出门似的。
魏明杨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恭敬的朝他拱手简单行礼:“公子。”
李符卿摆手,并未说什么。
大致的情况他也了解,看起来魏明杨也不是很想说,索性他也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嗯。”
“刀疤让我过来我就立刻赶来了,公子今日专程赶来民间是有何要事要同我商议吗?”魏明杨的声音,多日不见已经没有那般朝气,反而是一种莫名的丧气。
“只是恰好来民间一趟,顺便来看看你。”李符卿挑眉“关于你那个小妾那边,可有打探到什么里头的什么新消息。”
“没有。”魏明杨想起那个人就觉得恶心“沈黎什么都不知道,我即使旁敲侧击问了也什么都不肯说,沈家虽然急于攀附魏家,但里头的消息却没有半分想要透露的意思,他们并不信任我。”
沈家乃是京城商贾第一的大户人家,背地里肯定是有些手段的,只是他去的两次都异常和谐,但从仆从的眼神可以看出来,沈家并非那么简单。
想继续在沈家盘问一番,两次都被沈黎打断,说是想早点回府中。
她就是虚荣心作祟,想要刻意提一提她嫁给了他,再者就是抓住了他不敢在沈家对她发火这两点,在娘家便随心所欲,以至于两次他都没打探到什么消息。
李符卿望着远处,眸光若有所思。
难道走了一步废棋?
不可能。
沈黎身在沈家都能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问下人话更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圣女到底是什么?是传言中古时候由民众推选的信仰之人?还是有什么别的寓意,在古书中曾看到过类似的话,圣女一般都被供奉为族群的信仰。
他们既然喊沈澜圣女,听那语气还带有崇敬,就绝不可能是个普通的代称。
沈家不知是绝对不可能的,要么便是只有沈格知道,小辈是不知道的。
沈家到底藏了些什么秘密,要这么藏着掖着,京城竟毫无消息走漏出去。
圣女?
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