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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那些乡民们的议论,罗斌大致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
原来是刘财主救回儿媳妇以后,那些前几天来喝喜酒的人也未走,听说还有几个是有点身份的,是刘老爷家儿子的同窗。
这些人本是顾念同窗一场,留下来帮忙的,算是好心。
只是大家跟着刘财主,一起去救人的时候发现,原本应该穿戴整齐的新娘子,却衣衫不整的躺在了棺材里。
这本来也没什么,刘财主带的都是至亲好友,人多阳气旺,也是为了壮胆。
但偏偏那几个同窗,中午喝酒的时候,就在酒席上把这事给当下酒菜给说了出来。
这下子好了,乡野之间本就没什么娱乐项目,男男女女们都喜欢盯着那些腌渍事。
刘地主又偏偏是这附近乡野间,比较有身份的一个,当然更是八卦的中心。
因此,这事就越闹越大,本来人们就已经认定,那恶鬼专劫新娘子是有某方面的想法,这下更是确认无疑了。
这谈论的人多了,事情不可避免的就闹大了,无论是刘财主还是新郎官都听到了。
刘财主还好一点,毕竟年长一点,经历也多,知道这事是说不清楚的,本打算暗中找人收拾收拾那些农户。
但没想到,新郎官还年轻,年轻人就是火气旺,也受不得气。
一怒之下,直接找了产婆,要给新娘子验明正身。
这下算是彻底捅了马蜂窝了,新娘子一听要找人验自己,顿觉天大的委屈落在了身上,当场就要寻死觅活。
要不是那产婆还算激灵,那新娘子恐怕刚被救回来,立马就又要魂归地府了。
这么一来,产婆哪里还敢验身,刘财主更是苦不堪言。
本来把新娘子救回来算是一件好事,可要是在自己家里又死了,还是被自己儿子逼死的。
那他辛辛苦苦为儿子某得的好机会,竹篮打水不说,还跟原本的亲家成了生死之敌。
到时候,别说他儿子了,恐怕他就是有了孙子,这辈子也走不通读书这条路了。
也幸好,刘财主灵机一动,想起荒野中那位刚刚显圣的神灵。
而且,他本来也打算下午要来还愿的,连乡村乐队都给罗斌请好了。
因此,干脆了当的出来宣布,说他会请神灵亲自显灵,为儿媳妇洗刷冤屈。
新娘子闹了一会也平静了下来,知道自己就算这样死了,那也不是清清白白的走的,死后还要背上一身的污名,不仅连累自己,还要连累在家的老父母。
于是,也就有了罗斌耳朵里听闻到的那一幕。
罗斌神念寄托在神像之上,越听越怒,心里也越发的着急。
怒是怒那些乡野愚民,古时候的人本就注重名声,甭说这姑娘本就是受害者,哪怕真的发生了一些什么,也应该想办法帮助别人,而不是这样,恨不得什么都没发生也要说的跟真的一样。
但罗斌也没有什么办法,别说这些古人了,这事就算发生在现代人身上,又有多少人不是背后看好戏呢。
令他着急的是,他知道刘财主想要干什么,但他却想不到办法帮新娘子证明清白。
按理来说,这种事等晚上一圆房,新郎官也就清楚了。
但新郎官的证言怎么可能有人信,就是罗斌自己都不信,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还用人教嘛?
而且,先不说产婆敢不敢继续验身,就算产婆敢,别人又能信几分?
好事者肯定已经认定,产婆已经被刘财主收买了,再说,万一验身之后发现了不对呢?
这时候虽然没有自行车,但不代表就没有其他意外了,而且,恶鬼也不是没有可能。
罗斌的目的其实不是要证明女孩的清白,而是要救这女孩一命。
对罗斌这个现代人来讲,清白不清白的还真没那么重要,再重要还能大过人命?
因此,让罗斌着急的是,他该如何让大家相信,这女孩是清清白白的,因为唯有这样,才能真正的保住这女孩的性命。
罗斌思考的这段时间,众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挤进了神庙。
这神庙虽然不大,十步长宽倒也能挤进来不少人,当然,门外张望的人更多。
他之前拼命的想办法,一时间连刘财主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到,庙内一妙龄女子正满脸泪水,旁边一身书生打扮的几个学子还在嘲笑着。
这是一个妖神显迹的时代,因此他们也没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也没说什么好听的。
无非就是说刘财主病急乱投医,找谁不好,找一个假神,这刘财主都求了半天了,神庙内不见丝毫异象。
就这还显灵呢,刘财主装神弄鬼还差不多。
罗斌听了当然生气,但暂时还无心和这些书生计较,这些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实在算不得什么读书人。
求了半天,刘财主也有些绝望了,他虽然知道神庙内有真神,但他求了半天,真神依然不愿显灵,显然是觉得没办法帮自己。
那很大的可能就是自己这儿媳妇,恐怕真的出了问题,真神不出现反而是给自己面子。
可他哪怕没有回头,依然感觉到了身后一道道箭一般的眼神,好似要把他扎得千疮百孔一般。
他都已经这样了,自己那刚烈的儿媳妇哪能受得了,恐怕等自己等人一走,无人看顾立马就死了。
如刘财主所说,新娘子的确绝望了,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清白,毕竟鬼和人又不一样。
但她知道,真神不现身,她哪怕是清白的,这下也清白不了了。
倒是那依然穿着一身喜袍的新郎官,这时候也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
看着最前方长跪不起的老父,身边泪如雨下却一身不吭的媳妇,心里传来阵阵悲痛。
新郎官突然紧紧的握住新娘子的手,大声的道:
“爹,这破神咱不拜了,田雨是我亲自迎娶过门的妻子,之前是,之后也是,以后也会一直是。
咱们过自己的日子,管他人的闲言闲语干什么!”
刘财主眼中突然出现泪水,新娘子也痴痴的望了丈夫一眼,只是没一会,又转头呆呆的望着桌上的那一尊木制神像。
就在这时,众人头顶突然传来一阵爆喝道:
“大胆,孰人在吾庙中吵闹,不知道吾在睡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