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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女人,说真的,表面看去确实妆太重,红唇艳艳,眼上沾着长长的假睫毛,乍一看就像某个故作风骚的站街女似的,按理说是让人极其反感的,但是走近她感受到的却截然不同。
她周身散发出一种抑制不住的、充满活力和洞察力的奇异气场,双腿修长健美,没有丝毫赘肉,踏着楔形高跟的红色高跟鞋,像燃烧在火焰中的女王似的,以一种难以被察觉的蔑视高傲地站在李拜天面前。还有她嘴巴不黑,屁股是翘,但不松,好像是个好女孩。
可她的举动又和气质奇怪地违背了。
女人仍然有所嗔怨,不过好在她现在的面色轻松一些了,还用种战胜者的姿态,装作撩发向身后的姐妹们得意地瞥了个白眼,反问李拜天:“难道我是在欣赏那尊残疾石膏像吗?”
“抱歉我后知后觉!”
妈蛋,出生以后从来没有在现实中这么文绉绉过好么?还要假笑,哎哟握草,要不是嫌疼,真想扇自己两耳光子。
“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有什么是我可以效劳的?”
在得到所谓闺蜜团的惊讶表现后,女人心情大好,借着与李拜天碰杯的机会向前走出一步,成功把被踩住的拖地裙解救出来,伴着轻松一笑:“现在没有了。”
她……似乎……
李拜天略一皱眉,眼睛快速在女人身上打量了下,心中隐约有种直觉:这个女人,恐怕没有表面看来那么简单!
按照萧儿的意思,是首先要激起女人的妒意,这才能激发她吐露信息的热情。大致回味了下之前听到的谈话,李拜天心里总算有了个谱:“如果不介意,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果然,这话一出口,女人脸色又开始有点不高兴,你丫好大胆子,一个女人浓妆艳抹、珠光宝气地摆你面前,你不先想着调戏,反而想着别人。
翻个白眼:“谁?”
“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女孩,她……”李拜天瞧着对面那张妆更厚的网红脸,强捺反感:“很漂亮,我很喜欢她,大概是一见钟情。”
“呵,一见钟情?对她?”女人简直要把下巴掉到地上了!
李拜天选中的女人正是五六万手包的那个。
水到渠成!一提到对手,女人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你们男人啊就是不懂女人,抱住个充气娃娃都以为是七仙女,千万不要上当,你别看她长得好看,我们女人一眼就能瞧得出她哪儿动了手脚。”
佯装惊讶:“动手脚的意思是?”
“整容!”
李拜天连连摇头:“看不出来,我不相信。”
这下女人急了:“我告诉你,她隆过鼻,削过下巴,割过双眼皮,有人还在巴西看到她去隆胸医院咨询。”
“哦——”他装作恍然大悟,女人就是需要认真倾听自己发牢骚的一双耳朵,谁做到了,她们就对谁尤其有好感。
女人这会儿又凑近了些,恨不得把手包女扒皮抽筋敲开骨髓让他瞧清楚了,悄声透露:“她男友是安迪,一个三流大学毕业的痞子,凭着父辈的关系,傍上了首富欧阳华,市里开着好几家茶馆,但倒闭地就剩一家了。”
李拜天放眼去看,每个男人都西装革履的,乍一看就跟南极扎堆的帝企鹅:“哪个?”“穿粉衬衫那个。”“嗯,看到了。”赵广才这人大概也就是普通人的身高,微胖,长得还真有点憨,总之,除去那一身贵巴巴的衣服,把他往人堆里一推,十个人有八个就会认为他是搞后厨的。
“茶馆还是很好经营的……”
“但禁不住老板嗜赌。”
女人招招手,示意李拜天身子放低,耳朵放近点:“其实,大家都清楚,安迪和欧阳俊科要好,最近两年,欧阳替他还了很多债。”
“为什么?”
“鬼知道。”
女人瞥了他一眼,手在面前扇了扇:“这里闷死了,离拍卖会真正开始还有10分钟时间,陪我走走吧。”
李拜天心里暗想着,陪着女人往客厅走去,那里有几排展台,摆放着几件今晚要拍卖的名表、珠宝什么的,都或多或少有些磨损,好在肉体虽腐,灵魂还是名牌,自然还值点钱。女人瞄了眼展台,皱着眉,抿口红酒,眼望着面前优雅行动的名人们,接下来轻轻撂出的话却着实让李拜天大吃惊,灵魂出窍,心凉脚软,差点夺路而逃。
“我想报警让警察抓走你。”
说这话时,女人仍微笑着举起酒杯向过往的人点头致意:“你身上有股犯罪的味道。”
卧槽,飘飘,快来救我——不不,别管我,快逃——李拜天心里疾呼着,尽量按捺住紧张,再次快速打量了遍女人。她随手擎着的那只小手包内,李拜天相信肯定有只能拨110的手机!
正此时,又有个中年人走过来了,想看看被李拜天身子挡住的那件产品:“不好意思。”
转机啊!就在这让路的功夫,李拜天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站台玻璃反射出的女人面容,头脑风暴着:妈蛋,李拜天,力挽狂澜转危为安啊!这么多年装逼打脸的技能白学了?不蒸馒头争口气啊!
哎,说争口气,李拜天脑子不笨,一口气还真喘过来了——有了有了!转而轻轻一笑,说说俏皮话又如何?
“因为我占用了你宝贵的时间吗?”
女人侧过脸,微抬下巴,挑着眉毛,有点兴趣:“什么?”
“时间就是生命。无端的空耗别人的时间,其实无异于谋财害命的。这是鲁迅他老人家的原话。”李拜天无赖地歪歪头:“既然都谋财害命了,是啊,打电话报警吧,我老老实实接受法律制裁。”
握草,李拜天,你咋能这么聪明!李拜天心里暗喜,硬是把自己崇拜了个死!
“油嘴滑舌!”女人浅笑了下:“你不是椰果市本地人,你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你觉得你够自信了,实际还是漏洞百出。既然来参加派对,却连‘拍卖会’都不知道,邀请函八成是偷来的吧?”
李拜天眯起眼:“其实我根本没用邀请函。”
女人笑了,媚眼弯成月牙弧,长睫毛覆压其上,精灵一般狡黠地眨动着:“告诉你,我眼神很毒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我在想什么?”李拜天试问,忐忑不安,但还是败给了好奇心。每个女人都是一根霍格沃兹的魔法杖,你永远不知道它挥一挥会变出什么鬼玩意儿来。
“你是个聪明人,和我们这些纸醉金迷的人不同,你有梦想。”女人开始分析了。
“嗯。”李拜天不否定,他确实有梦想,有梦想的咸鱼是一条撒了香菜的好咸鱼。
“在想混入椰果的上流社会,认识几个大咖,和他们成了铁哥们,好对你的生意开展有点帮助。”女人说着瞥了眼正在和几个男人谈笑风生的香飘飘:“你身边那个漂亮地让男人迷醉,让女人嫉妒的女人,不是你的情人,而是你的军师,对吧?她表现地像和每个人都是交往多年、可以托付的老朋友,或者可以成为他们真心朋友的样子,这其中所包含的技巧和素养,可不是随便一个女人就能修炼到的。”
“眼神果然够狠,不过,我可不想靠着和哪位大咖成为好朋友,来获得人生成功的捷径。每个人都有做人的尊严,从小我妈就教育我:男儿当自强。”
“或者更简单点,捞个肥油钱包骗点钱花也说不定。像我们,天天傍着男友要包要衣服的,你这种神情是最熟悉的,甚至,我们是同行呢,”女人继续不冷不热、不惊不慌地说,仿佛只是在讨论红酒的口味。稍后,她轻轻一眼瞭过来:“我说的对吗?”
这一眼可把李拜天惊得肉都哆嗦了。他的变化被女人尽收眼底,女人轻蔑地挑挑眉梢,望着满厅衣冠楚楚的人们:“你想捞谁的钱包?还是……每人都捞一点?”
完了,本来想啃猪肉,结果被猪肉啃了!
“怎么称呼?”他问。
“甄桃。”
“甄小姐,”李拜天把杯里的酒一口饮尽,把酒杯放在附近的桌台上,一只手肘扶在桌台边缘,审度地望着面前的女人:“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眼神平庸,我来猜猜你这个人。”
“哦?”甄桃眼中闪过惊喜光芒,来了兴趣:“你能猜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