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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飘有三好,漂亮博学推不倒,飘飘有三坏,搞怪拐骗拉人头。
所谓拉人头,说好听点是爱才如命,说不好听点,那就是传销,甭管干什么,可了劲地往天启公司拉人,拉得还理直气壮,好像你这么优秀,就应该为我们天启效命似的。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是公司,好歹有个办公楼吧?有啊,即将拆迁的地下室;好歹有合法营业许可证吧?有啊,将来一定有的,目前我们先非法集个资;那好歹有工资吧?有啊,累死累活一天20超低薪,但是骚年你得有远见,我们天启将来是世界五百强,到时候你就是开国功臣啦,吃香喝辣有你的。
尼玛的滚蛋!这话李拜天自己都说不出口。
“我并不想加入什么公司。”果然,欧阳俊科在听完李拜天有感情地朗诵飘飘的短信后,一口拒绝,没有半丝犹豫。他对接下来的短信内容也没了兴致,坐正身子,一动不动地望着正前方。树叶的间隙间,透过路灯的斑驳光芒,他的目光飞蛾般紧追这光芒。
虽然这是意料中的回答,李拜天表示理解,但还是想为天启争取一番。
“你的回答很欠考虑,虽然我们天启现在只是一个破烂瓦罐,但谁也讲不清,它在将来会有多灿烂。”
“我和我的提琴,都是闲散惯了,我们不喜欢有束缚。”欧阳俊科说,轻轻摇了摇头:“所以,问题不在天启,就算是世界顶尖的艺人公司来签我,我一样是这个答案。”
他说得那么果断坚决,要不是知道他的点故事,李拜天差点就信了他的鬼话。
“你不是闲散关了,你是太孤独了。你渴望有人能理解你的音乐,进而理解你的思维和灵魂,你渴望有人向你靠拢,但你没有张开双臂拥抱他们的勇气。”
“就像地铁入口,人们对你报以掌声,他们欣赏你的音乐,而你缩紧臂膀,你害怕他们的热情会伤害你。”李拜天不想扭扭捏捏,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就得敞开天窗大声说。
“你是怯懦,不想走出过去的伤害为你画出的牢!”
树丛里窸窸窣窣地响动,钻出一对正急切寻找恩爱地点的小情侣,看到长椅上坐着两男的,就嘻嘻哈哈一顿打闹,从长椅旁的走道上穿过去,不一会儿就在不远处响起啾啾唧唧的邪恶声音。
这他妈的是虐单身狗呐?李拜天心里咆哮,但猥琐的节操永远没有下限,他竟直起耳朵细细听起来,一边听,一边还偷偷地在心里想象那种污啊污啊污的情景,不由得冒起鼻涕泡。
而欧阳却是一本正经地等对方经过后,就没有再去关注和他无关的闲事。
他的眉峰凝聚出苦涩的川字纹,声音低沉而失落:“说出这样的话,你一定看过我的新闻了。”
“是。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开始查你的资料。给我震动最大的就是当时的新闻图片——十几年后,地铁入口我看到了一模一样的欧阳俊科。”
“那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走出的梦魇。”
“的确,但如果你不跨出那一步,梦魇就永远会在你窗外停留,你将永远无法领略到它背后的景致。”李拜天说得心不在焉,欧阳在脚边捡起块小石头,站起身来。
“走吧。”
“不如再坐一会儿?”
话没说完,欧阳挥臂,那小石头就被甩了出去,也不知道落哪儿了,总之听到那边啾啾唧唧的进行曲戛然而止,接着是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喝:“谁?他妈吓老子?”
李拜天不敢久待,赶紧跟上欧阳的背影钻出小树林。你说你,你不喜欢是你的事,还净打扰别人的欣赏。
不过,猥琐过后,李拜天似乎有了些精神,思想也能专注一些了:“其实,从我在金豪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在搜看你的新闻。不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问我知道的问题?”
哎?
欧阳的鼻子里钻出笑一样的声音:“我曾在陶婉儿的手机上听到过你的声音。”
“啊?”
欧阳补刀:“还是很多年前。”
“呀?”
很多年前,应该他和婉儿还在上大学的时候。李拜天猜想,因为自从那件事过后,他和婉儿的关系也算是走到终点,毕业后更是从对方的世界消失了。
李拜天明白了,当时婉儿夸耀的什么名包、名衣、名香水……被挂上各种昂贵价格标签的用品,原来幕后金主是欧阳俊科。
可是……
“嘿,你这听力的天赋还真是个本事,”李拜天忍着心中的悲凉,手肘顶了下欧阳:“说说看,你哪年哪月听到的?”
路灯下的河坝走廊是晚饭后人们散步运动的地方,人来人往,显出一派生机,有的人也会注意到不穿鞋的年轻人,但只是怪异地瞥一眼。
欧阳躲的,包括这一眼。他走到公园为草坪灌溉水的水管前,稍微清洗着脸。李拜天急不可耐地等他打理好自己,说出当年婉儿突然变“性”的答案。
“那时,陶婉儿还在大学,她的朋友很多,接到很多人的电话,如果再让我听到那些声音,我还可以认得出来。去年我曾在剧院听到过其中一个女声,她已经结婚怀孕了。所以,当在金豪前听到你的声音时,我也能迅速配对,你曾和陶婉儿相识。”
“我记忆着你的声音,很快就想到你和婉儿之间的关系,是,她曾爱过你,但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他说:“她以她在图书馆、在购物、在家、和闺蜜逛街为借口拒绝你的时候,我也在身边。”
“FUCKYOU!”李拜天骂,虽然他和陶婉儿一直没确定恋爱关系,但这种又怒又恨的情感还是和被绿有些相像。
“我知道你们两个的关系。”欧阳说。
“呵。”李拜天冷冷一笑:“我和婉儿是青梅竹马,没想到就差最后一步的时候,被你这个臭小子弄得功亏一篑。”
“你爱她吗?”李拜天问。
“不爱。”
“握草!”又是个利索的回答!
不是,欧阳你也太变态了吧?既然不爱婉儿,做什么要用华丽的外表勾搭她,用神秘的脾性勾引她,再用万恶的金钱堕落她?
“爱是什么?”欧阳停下脚步,靠着河边的栏杆,远望着对岸的灯火,眼神里满是忧伤,他自问自答:“我只能在音乐里体会,音乐是纯粹的,现实中的爱,有太多杂质。”
“你既然不爱婉儿,为什么和她在一起?”
欧阳忽然侧过脸,充满兴趣:“你想听我演奏一曲吗?”
额……李拜天看了看周围:“在这?”
“对!”
洒家是不在意你赤脚演奏了,可是……“你不带着小提琴。”
欧阳伸手,将额前的碎发往后抹去,站直了身体,手里忽然做出奇怪的动作,看上去似乎在调音,他还装模作样地聆听了番。
周围不时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李拜天有点尴尬:“喂喂,老弟,你要来一场看不见听不到的演奏吗?”
“你会听到看到的。”欧阳俊科说着,做了一个把提琴压在肩上的动作,那模样好像真的他有一把看不到的琴。
他真的要来场凭空的演奏!
开篇,他的力道很大,就像一曲激进的进行曲,李拜天本来还在四处尴尬游动的目光被他吸引了过去,嘿,别说,这小子真有一套本事,他有模有样的演奏,甚至把无形的音符变成能看得到的东西,根据他的动作,李拜天也能大致想象到一点长音短音什么的。
“命运交响曲?”他猜说。
欧阳放下“琴弓”,微微笑着:“命运……交响曲。”
他想表达的,是“命运”这两个字——激荡的、莫测的、诡异的、被操纵的、难以挣脱的、冲撞的、又在某处不谋而合的命运!
恍然间,李拜天意识到,欧阳俊科真的不爱婉儿,抑或者说,他两之间的关系不应该用爱情来衡量。他们是被命运围困起来的,除了在同一个屋檐下生存,他别无选择!
从欧阳最后那一声近乎重压下的老牛般的喘息中,他更确信了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