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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千落前行的速度很快。
少年在白衣外披上了黑衣斗篷,身形闪烁的片刻,已然飞出了好远。
途中自然撞上过几只乱跑的魔神,他通常飘然闪身晃过,而偶然发现的愿望较为强烈的那些魔神,抬手间,极致的烈火将其彻底吞噬。
“这、这是从哪里窜出来的魔神!?魔鬼,简直强到像魔鬼!”
天色昏暗血红,熊熊烈火之中,唯余黑斗篷下噬魂的金瞳,抬手间,所有惊恐仰视着他的魔神视野化为一片黑暗,无力挣扎一瞬,终是归于沉寂。
“不必挣扎了,近日心情不佳,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哦。”
少年身姿修长果决,压低兜帽继续前行。因曾在大陆游荡过一圈,如今的神千落行进没有丝毫停留,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收割完一众早已拟定好的目标,站定在归离原西南侧被某庞然之物砸出的深坑边缘。
层叠的山岩一阶一阶,堆叠在巨坑的四周,呈现星火坠地的尖锐感,无言的金石内蕴含着灵气与精神,以自己的节律倾听和注视着地脉的搏动、山泉的回响、岩峦缓慢而坚定的巡行。
可自天空坠下的陨星却不同,相对大地上素朴坚定的岩石,拥有着高傲而急躁的脾性。
因而自天星诞生的灵体,与这片大地格格不入。
“曾有幸逃脱的天星碎片,却妄图影响天空的战局?哼…”猎猎的风鼓动着少年的衣袍,神千落自高空俯冲,朝着核心区飞掠而去。
他曾与摩拉克斯前往层岩巨渊,一同收服了坠地的天星。他出手抹消了其内诞生的意识,摩拉克斯将天星收为武器,至此,事情本该结束。
但其实在天星坠地之时,迸溅出了一小块不起眼的碎片,正落在璃沙郊北部的群岩之间,藏匿在这片巨坑之中近千年,直至近日,才隐约有了搞事情的趋向。
而后一个不经意地抬头,天星碎片对上了神千落浅笑、又不带多少笑意的视线。
“念你逃脱不易,我本不欲出手抹杀你溅落的灵魂。怎么?终是耐不住性情,操纵那些不该插手之事?”
“我和我那笨蛋本体全然不同。少主,事到如今还想阻止我,可不厚道啊?”天星碎片的视线在那一刹阴戾了下来,嘴角扬起若有若无的戏谑弧线。
“蛰伏世间多年,我可就等着你找上门的这一天呢…你猜,我收集到了多少你不为人知的弱点?”
眉梢微挑,神千落双手抱臂:“那么,愿闻其详。”
周身跃动的火苗却一点一点,在天星碎片满眼惊讶愤怒‘你为何不讲武德’的视线中,愈来愈灼热。
“不过,建议你最好在被我杀死之前——把话说完哦。”
“神千落!我知道你强,你不讲理,可你真以为我没有留两手准备吗?一旦我死了,你的真实身份——立马就会公之于众!”
“哈…哈……猜猜看,那时候,你所在乎的岩之魔神摩拉克斯,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你可是,发起他最痛恨的战争那人的至亲,这是你生为罪孽血脉的背叛啊!”
少年前行的步伐,在这一刹微滞了刹那。
死里逃生的天星碎片喘了口气,阴冷戏谑地抬高眸光,嘴角咧开得意的微笑,盯住了少年发丝下晦暗不明的神情:“哦…原来,你真的在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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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千落暂离、摩拉克斯尚未归来的这短短时间内,归离原爆发了洪水。
奥赛尔不知为何得知了二者离去的消息,猖狂地在海面发出大笑,滔天的洪水即刻汹涌扑上了平原饱经疮痍的土地。
连带着的,还有他的魔神妻子跋掣,大蛇奥罗巴斯,以及众位不知何时被奥赛尔联合在一起的诸多海中魔神。
铺天盖地的雨和洪水吞没着一切,赑臭愤怒地咆哮一声,化为本体坚持抵在洪水最前沿,诸仙人陷入奋战,鸣海坚持带伤出征,夜叉一族冲向战争前沿。
归终和马科修斯仓促间不得不投身战场,甘雨忙于永无止息的营救,局面一时杂乱至极,整个归离原在霎然间,陷入混战之苦。
守护在天衡山的若陀以一己之力拖住了数只魔神,深厚的岩土都在战乱中崩裂淹没,发出了强烈的悲鸣。
大雨洗刷着一切。
包括世间诸多角落。
“鸣海!别强撑了!这里有我,你快回去歇息!”
暴雨之中,是焦急的移霄和笑得淡然的鸣海。鹿角在雨水的冲刷下,闪过锋锐的寒芒。
“移霄,你我身为仙家,当以守护子民为己任。子民有难,如何能置之不顾?”微微摇头拒绝了移霄的提议,鸣海哈哈大笑,突地振翅腾空,以身投入了激烈的战场。
热血顺着铺天的雨水滴落,温润着冰冷的泥土。
“纵吾身死,然薪火相传,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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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舍前辈,前方的救援就交给我吧。我…不似大家实力超群,但我同样有着守护人民的决心。为守护家园浴血奋战,吾辈在所不惜!”
“铜雀…”注视着主动请缨的年轻夜叉,浮舍神情复杂,终是摇头叹息,注视着洪水吞没的大地,攥紧的拳头爆裂开摄人的雷光。
“罢了,你我何尝没有怀着同样的信念?你和大家,都定要好好地活下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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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终姐姐,我们两个并无战斗之力,还是不要这样拼命了吧…”
紧紧攥住归终的衣角,马科修斯尚显无措的眸光对上了归终淡笑的俏脸,少女身躯轻颤,雨水混杂着血水,划过脸颊。
“别怕,马科修斯,有大家在,我们所有人,一定可以度过难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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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死了,我的丈夫死了…”怀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妇女眼含泪水,血泪流淌,却一点点坚定站起。
“可为了让我的孩子看到湛蓝的天空,为了守卫我们的家,我也甘愿,以身躯填满这滔天的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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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来愈多嘈杂而坚定的声音在大地响起,众生皆苦,洪水泛滥,呢喃的细碎声响晕染开万千祷告,于每一处细微的土地里诠释着信仰与苦难。
“帝君大人会回来的,箫神大人也会归来的,谁都不要怕,我们都会拥有光明的未来…”
“鸣海啊鸣海,你总是说…我才是呆脑筋……”
“铜雀…战死?”
“归终…归终姐姐!!”
万千灵魂俱为歇斯底里,席卷了大地的洪水和海中魔神冲散了波澜的天,在所有人最为绝望、最为悲恸的呼号之中,自天边唰然坠落的金光携卷着一身的风尘与滔天杀意——
刹那间,拔地万千巨岩挡住了喧嚣的洪水。
“是…帝君!帝君大人回来了!!——”
“我们不该接受这诸般苦难…是岩王帝君,是神明在守护我们啊!……”
“师父!洪水夺去了许多子民的生命,仙家伤亡惨重,夜叉一族也…至于千落,他…几日前离开了归离原……”
连忙拖着负伤的身躯上前汇报情况,削月突地怔住了。
他看到,璃月的君主近乎凝滞地接住了归终一点点涣散的身形,身畔塞满了充斥战乱与惨烈的大地。
他一言不发,不曾回眸,迷茫悲痛且无尽的怒火却像压抑在无边的沉默里,在大雨之中,目送着归终的淡笑与满地凋零的琉璃百合。
削月在那一刹,愣了一愣。
战场之中,唯有那人早早离去,幸免于难。
摩拉克斯和神千落俱不在的消息,极有可能是由知情人透露。
那人曾深入海底,接触过海之魔神的称号之争。
且他的离去,是毫无预兆又莫名其妙的…
那一霎,削月在摩拉克斯压抑极致近乎反常的杀机怒火下,猛地意识到了十足的悚然,慌忙辩解与挽回。
“不,师父,千落是不会背叛的…请您相信他!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