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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秀娥对老盛家怨念颇深,当初在县城孙家住着的时候,她想把老庞家的人一并接过来,被盛老爷子狠狠的拒绝了。他们本来就是寄人篱下,哪有将亲戚一并接过来的道理。况且就是他们这样做了,孙家人会怎么想,况且小茹在孙家也难做,脸上也没光,本来他们寄人篱下,平日就过得小心翼翼的,哪可能顾得上孙媳妇的娘家。如果开了这个头了,其他儿媳妇、孙媳妇的娘家人一并来了怎么办?一碗水要端平了,总不能接济了庞家,就忽略了别家吧。
现在一家子离开了孙家,虽然是在府城的郊区租的房子,但起码自家人说的算了。庞秀娥天天忧虑她娘家的情况,不住的跟盛远抱怨,埋怨当初盛老爷子不顾她娘家的死活,现在还不知道她娘家怎么样了呢。
这日庞秀娥跟盛远又谈起了老庞家的事,“哎,我爹娘他们还不知道有没有在这个乱世中存活下来呢,现在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如今世道这么乱,我也没法出去打听啊。”盛远叹了口气接着道,“外面太乱了,我爷不让家里人单独外出,怕被难民抢了。”
“你说说你咋这么不争气呢,老头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呀,你咋一点主见都没有呢。”庞秀娥对着盛远一阵抱怨。
盛远一巴掌拍不出个屁来,庞秀娥也只是干生气,于是喊来小叶来家里玩。
“叶儿,吃瓜子。”庞秀娥边说着话,边取出一个包裹住的手帕出来,打开手帕,抓了把瓜子递给小叶。
这些瓜子是当初在孙家时候,庞秀娥节省出来的。说起来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庞秀娥和申氏在某些方面是相当像的,两人都爱吃零嘴,区别只在于,申氏是自己吃独食,而庞秀娥是愿意分享的。因为庞秀娥的大方,老盛家的几个孩子都很喜欢她。
“叶儿,你说说自从咱搬到府城后,家里的活计是不是被咱们两房包了的,他们大房凭什么就一点活计都不用干呢。”庞秀娥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对小叶抱怨。
值得一提的是,庞秀娥自从嫁入老盛家,就和同为孙媳妇的许氏不对付。许氏可以带着大丫在镇上生活,而她只能跟着盛远住在老宅子里边。要是大房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她心里还能平衡一些,可是当她知道大房是靠着老盛家的供养才能在县城生活下去的时候,她就不乐意了。
不过当小茹被抬去了孙家,老盛家得了八百两银子,庞秀娥想着沾光,也就一直没有发作。可是现在小茹死了,孙家也靠不住了,她就蹦跶出来了。
“之前在村子里住着,老大一家子就不怎么常回来,就更不用说在老爷子身边尽孝了。那时家里的活计还不都是咱们两房干着。大伯母好歹还是个秀才娘子,可是她许氏算个啥,凭啥什么活都不用干?”
小叶低着头嗑着瓜子,并不接庞秀娥的话茬。
庞秀娥见小叶也不附和,就接着说道,“咱们这一大家子,要说最能干的,非四叔和四婶莫属了。我就是替你们家感到不值。干的最多,吃的最少,就是当初小涛生病了,老爷子都不掏钱给孩子治病。”
庞秀娥的话,说到小叶的心坎里边去了。只是她对庞秀娥没有好感,不能跟她推心置腹。于是她小声的提醒道,“秀娥嫂子,你说话小声点,小心被人听见了。”
“我又没说瞎话,谁听见了我都不怕,就是当着老大一家子的面,我也敢这么说。叶儿,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找盛老爷子闹,凭什么家里的脏活累活都得你们家做了?凭什么老大一家子就可以游手好闲了。”
小叶心里琢磨,原来庞秀娥因为当初老盛家不接纳她娘家的事,这是怀恨在心了。现在脱离孙家了,日子自是没有之前过的好了,她也就少了些顾忌,她现在不遗余力的鼓动小叶闹事,这是想着借刀杀人了。
小叶也不是个傻的,连忙摇头道,“我哪有这个胆子,秀娥嫂子,我们都佩服你,咱这家里,就属你的胆子最大,什么话都敢说。”
“我这人就是心直口快,想到啥就说啥了。”庞秀娥道。她本想鼓动小叶闹事,结果费了她半天口舌,不管她怎么激小叶,小叶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更不用说去老爷子那里去闹了。
庞秀娥心里郁闷,心想,小叶年纪尚小,不像是城府深的人。况且如果她真有城府的话,怎么她们一家子在老盛家能过成这个熊样。肯定是她自己性格面,遇到事情就畏缩、后退。庞秀娥不禁感叹,老四家的孩子,性格还真是扶不上墙啊。
庞秀娥一边想着,一边嗑着瓜子,突然捂住胸口,干呕了起来。
这可把小叶吓了一跳,“秀娥嫂子,你这是咋的了?”小叶连忙问道。
不过转眼的工夫,庞秀娥的脸就变的蜡黄了,“我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就是突然间心口不舒服,想吐。”庞秀娥的声音都有些虚弱了。
“秀娥嫂子,你是不是吃坏东西了呀?”小叶看着庞秀娥像是忍受了巨大痛苦的样子,连忙关心道。
“没有啊,今天我跟大家伙吃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再说了,现在兵荒马乱的,老爷子又不让大家伙随意出去走动,哪有啥零嘴吃上啊。”庞秀娥道。
小叶看她难受的样子,忙将她扶到炕上躺着,“秀娥嫂子,我去找远哥,让他过来看看。”
盛远正在院子里劈柴,听见小叶喊他,连忙就赶到家里了。
“好小叶,你快去把爷、奶喊过来,你嫂子可能是生病了,得让他们做主看看是不是得请郎中来家看看。”
小叶找来了崔氏。
崔氏打量了庞秀娥几眼,又问了她几个问题。
“没啥事,估计是怀上了。这是第一胎,你仔细着点。”崔氏嘱咐了庞秀娥一句,就回去了。
庄户人家妇人怀孕也都是不娇气的,家里的活计都不会丢下,一直要干到生产前。崔氏能嘱咐庞秀娥一句,这已经很难得了,可是庞秀娥却感到自己被怠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