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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无法忽视的破绽,使陆想不得不怀疑男子的身份,而且很显然的,他猜对了。
大将军果真与安王所与他形容的一般,性情豁达举止随意,颇有几分狂傲不羁的草莽之气。
虽然大将军并不怎么乐意与陆想见面,存心想要戏弄陆想,但见陆想方一进屋便区分出了他与军师,心里便对陆想生出了几分赞赏之意,态度也和气了不少。
而陆想的表现亦是不亢不卑,恰到好处。
此次前来,他是以安王的亲信身份来与大将军见面的,所以静王的身份自然不能用,该有的礼数自然还是得有的。
在与大将军问候了一番之后,陆想注意到了一旁一直毫不避讳地打量着自己的玉面军师,对方那犀利透彻的眼神令他有些不自在,但面上倒是依旧表现得很是沉稳淡定,荣辱不惊。
随即,大将军开了口,示意陆想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说话。
他是个直爽的性子,故而也懒得和陆想绕圈子,直接便问道:“安王派你来的目的,你且说说吧。”
陆想早有准备,倒也不骄不躁,缓缓道:“既然将军开门见山地问了,那在下也就直说了。在下前来见大将军的目的,是希望大将军能够助安王一臂之力。”
“一臂之力?”大将军挑眉。
陆想点头:“正是。如今朝中的局势大将军想必不会不知道,随着边疆战事平定,在无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我们圣朝应该迎来太平盛世的景象才是,然而这段时日京城内却是鸡犬不宁,人心惶惶。原因无他,当今圣上突然开始大手笔地整顿朝纲,对朝廷上下进行了一番大清洗……”
“哦?”那军师听了亦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陆想便又接着说道:“这批人中,有不少正是安王的心腹,安王殿下可谓遭受了重创。”
“大将军您与安王殿下交情不浅,您也该知道,安王殿下名为圣朝最尊贵的王爷,实则却是皇上捏在手掌心的蚂蚱。只是圣上为了博得一个仁君之名,不好将安王殿下赶尽杀绝而已。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圣上早已不在意旁人是如何看待他的,他对安王殿下的忌惮之心是与日俱增,除掉安王殿下只是早晚的事情!”
陆想语气沉重,一字一顿,字字铿锵。
大将军面上闪过一丝恼意,却到底只叹了口气,道:“君臣关系,自古以来便极难处理妥当。虽然我不愿看安王遭受迫害,但那又如何呢,与他的性命相比,本将倒觉得我圣朝的平安康泰要更为重要。”
他守卫边疆多年,如今终于驱逐了蛮贼,平定了外乱,却不想京中又将掀起内定,真是听着便觉心累。
但他身为将领,对他而言,圣朝的康定却是比什么都要重要的,所以他断不想仅仅因为私情便加入安王的阵营,帮助他掀起这场内斗。
况且,如果只是没了一个安王,就能维护圣朝的稳定,这倒是不亏。
大将军的态度表达得很是坚定,几乎没有反驳的余地。
陆想听了却也不着急,他面上反而扬起了淡淡的笑容。
“你笑什么?”大将军不悦地睨了他一眼,语气颇有恼意。
陆想轻笑着摇了摇头:“大将军若是为了圣朝的平安康泰着想,那便更应该站在安王这边才是。”
他如此说道。
“当今圣上早已不是当年的圣上了,如今的他说是糊涂昏庸也不为过……”他语气讥讽。
“大胆!”大将军怒瞪了陆想一眼:“胆敢如此非议当今圣上,你就不怕本将军杀了你?!”
陆想轻轻摊手:“大将军的一片赤诚忠心,在下自然是敬佩的,只是愚忠却是万万要不得的,还望大将军能冷静下来看待当今圣上。”
他又道:“约莫一个月前,圣上开始罢免朝中多位重臣要员,却提拔了一些外强中干的无名小卒继任,乃至于这段时日下来,朝纲大乱,百姓们怨声载道,城中更是风声鹤唳。可即便如此,圣上却还是毫无悔意,我行我素。”
“圣上自有他的道理。”大将军如此说道。
陆想不置可否,只道:“大将军可否想过,下一个或许就是您了。”
“我?”大将军瞪眼。
“正是。”陆想神情严肃,缓缓二道:“圣上天性猜忌,就连两朝元老程相爷前阵子都被他罢免还乡去了,他怎可能会信任您的忠心呢。”
这话与军师方才所言,倒是说到一个点上去了,大将军一时间抿着嘴角,不肯吱声。
陆想道:“大将军您征战沙场多年,劳苦功高,是圣朝百姓的大恩人。然而百姓对您有多么感激,那么圣上便对您有多么忌惮,再加上您手上握有边疆数十万军权,边疆百姓只知大将军您的姓名而不认当今圣上,圣上心里会怎么想?”
“就算大将军您一片忠心,但圣上可不见得会相信,这次急召您回京,虽有传言说要将您封为宣武侯,但这听起来是晋升,实际上却是为了能从您手上拿走兵权而已。”
大将军嘴角抿得更紧了。
陆想的话却还没说完:“兵权丢了事小,可是您一旦没法统帅大军征战了,谁又能肯定西域蛮贼不会卷土重来呢?而圣上疑心重,断然不会再将兵权交到您手里的,届时边疆战事再起,又有谁能统帅大军保家卫国呢?”
话音落下,大将军显然变了脸色。
尽管这一切只是陆想的推测,但难保不会真的发生,一旦发生,便再无挽救的后果。
大将军心里不由烧起了一团火,怒意一触即发。
同时,他琢磨着陆想的话,心底隐隐约约地也猜到了一些什么。
眸中划过一丝精光,他沉声质问陆想:“傅秋晗那小子,他到底想做什么?”
大将军心里明白,陆想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那么他邀请自己帮助安王,就绝对不只是为了帮助安王自保而已。
撇开这一点之后,那么剩下的答案只有一个……一个令人不敢深思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