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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那轻车熟路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焦府了。
“有点意思。”
此时，在焦府后院大树枝杈尖端，罗尘摇晃着一条腿，懒散的靠在那里，抬望眼，只见那小贼已经绕过了第二波巡逻护卫往大后院方向而去了。
天色已晚，头顶上的雨滴早已停了有一刻，他将斗笠往树枝上一挂，坐了起来。
今夜来此，他本是抱着找那焦四爷的麻烦而来的，却没想到让他看到了如此有趣的一幕。
他翻身跃下近六七米高的大树，踏着迷踪步，悄然跟在后面，以他的身法和速度，哪怕放眼整座焦府都找不出第二个可以与之比肩的来，根本不担心被人发现。
“这丫头想要做什么？”
罗尘带着一脸的好奇，这小贼虽然蒙的严实，但观其动作，显然是一介女子。
这大晚上的，又蒙的这么严实，即便是用屁股去想他也能猜到她要做什么了。
十分钟后，罗尘跟着一同来到内府的hou庭院，在那门板的两侧，各自守护着一名斗魂护卫，说是护卫，那是好听的，他妈就跟两头猪似的，呼隆打的震天响，估计放个爆仗都不一定能醒来。
小贼从杂院搬来一把椅子，她踩在上面，脚掌借助着墙壁的摩擦力，从一窗户钻了进去。
不一会的功夫，罗尘便看到那盛放粮食的仓库门咯吱一声从里面被推开了。
“呃，这小妞的脑袋该不会是被门给夹了吧？”
罗尘一手扶额，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搞了大半天，忙活了一个晚上，她就为了偷一袋子米？
无语的摇了摇头，他刚要走，结果忽然又看到一小俏人影跑了过来，擦，还有同伙？
“小姐，马车已经在外备好了，这次我们要偷多少米粮呀！”
是小丫头的声音，听这声音，年龄绝对不超过十三岁！
“凉州城上一年大旱，地里颗粒无收，再加上商贾刻意储粮不发放，外面的粮食又很难运进来，导致凉州城市面上的米粮越来越少，价格持续飞涨，再这么下去，非得饿出人命来不可。
今夜能搬多少是多少，我已经命人在后院侯着了，搬空了都行。”
被称为小姐的小贼擦了一把热汗，说道。
“不行呀小姐，粮库里的米粮太多了，搬不完的呀。”
“你傻呀，当然搬不完了，这样吧，我们今夜先运个二十袋，明晚我们再来，直到搬空！”
“小姐英明。”
蒙面的小丫鬟拍了一个马屁，罗尘就看到两人快速的搬了起来。
焦府后门四敞大开，这让他有些愕然，这大半夜的，那即便是后门，至少也应该有着府邸护卫驻守才是，可屁都没有，这就有些不太符合逻辑了，这什么情况？
后门那停着一辆马车，赶车的小老头吓的一脸傻白，哆嗦着一把老骨头，惶恐道：“小姐，差不多就行了，这若是被老爷给知道了，非得扒了老夫的皮不可。”
“嘻嘻，一人做事一人当，届时一旦被发现了，本小姐我自会一人承担的，不会连累到您的，救济灾民要紧，快点。”
罗尘：“……”
罗尘的耳朵是何等的灵敏，他简直一个卧槽了得，搞了半天，这小贼竟然是焦府大小姐，这是再唱哪一出？自盗？
焦府富家一方，据说这位焦四爷除了对漂亮女人可以大方的一掷千金外，对其它，都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大义灭亲，劫富济贫的女儿？有趣，好玩，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本着好奇的心思，他跟着又一同出了焦府，一路跟在这辆马车的后面，出了西城门。
凉州城外，贫瘠而又荒凉，在往前，是一片片低矮露窟窿的茅草房，不久前的一场雨，冲垮了不少的房子，此刻虽已是深夜，但西城门口外依旧篝火通明。
很多人围坐在一起，哈着手心围坐在一堆烈火前，簇拥在一起互相取暖。
马车嗒嗒一路来到此处，顿时，周围便有着兴奋热泪盈眶的欢呼声响了起来：“是焦小姐，焦小姐来了，我们有米粮吃了。”
马车停下，焦果果下了马车，扯开蒙着的黑色纱布，冲着澎老管家催促道：“赶紧支桌，本小姐我要发放米粮。”
澎管家不敢迟疑，连忙支桌搬粮，而焦果果和她的丫鬟则是忙打开一袋粮，一碗又一碗的挖给这些灾民。
可惜灾民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没一会的功夫，运来的米粮就已见空，看到这一幕，罗尘摇了摇头，这么多人，再多的粮液不够分的，而且这丫头也太傻白甜了，跟江琳姐一个样，她难道就没有发现，其中有很多人，多次领了粮食吗？
在他看来，直接分粮，还不如直接分粥来的实在。
“没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没了！我家小宝还等着米粮填饱肚子呢。”
米粮没了，一名年纪看上去在三四十岁的破烂女人，撒泼似的跪坐在地上，她蓬头垢面，拍着地嚎啕大哭着。
“这位大婶，你先别着急，我这还有点干粮，要不你先拿去给孩子填饱肚子？”
焦果果于心不忍，从自己包裹中取出一大块烧饼递去，谁知那妇人竟是一把夺了过去，顺便连焦果果的包裹也一同抢在了怀中，带着凶狠和警惕看向四周。
看到这一幕，罗尘眉头不由大皱，他若是没有看错的话，在先前发放米粮之时，这个老女人至少领了不下三次！
从她目光中，罗尘并没有看出丝毫的感激来，反而看出了本应该如此的神情。
“小姐，我们忙活了一晚上，自己还没有吃呢，你怎么把干粮也都给她了？”
小丫鬟捂着肚子，饿的难受，话语中带着些小埋怨道。
焦果果露出歉意，浑身上下摸了摸，突然，她心中一动，连忙从怀中摸出来一娟小布，打开后，是一块糕点。
“来，吃吧。”焦果果将糕点递给小丫鬟，小丫鬟心中一喜，不过在她刚要接时，又连忙将手收了回来。
“怎么了？”
“小姐你也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哩。”
焦果果将糕点一掰两半，笑嘻嘻道：“那我们一人一半。”
“嗯。”
“是食物！她还有食物！”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就看到无数的“饿狼眸”盯来，而先前抢走干粮的女子又出现在眼前，她突然前扑上来，脏兮兮的手掌一把抓向焦果果手中的糕点，攥碎后狼吞虎咽的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焦果果惊呼一声，被扑到在地，纤细胳膊担在一块石头上，当场就肿了。
“小姐。”
小丫鬟惊呼，被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扶起焦果果，而听到惊呼声的澎管家闻声小跑过来，当得知此事后，气的没差点破口大骂。
女子不以为意，夺来最后一口吃的，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拿着手中的破碗蹲在一角，抱着一破棉被，警惕的看向四周，被子里藏的是米粮。
罗尘蹙起的眉头更加的皱起，这若非不是他亲眼所见，还真的想不到这天地下竟还会有如此不要脸之人，难怪古人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今天他算是见识过了。
“小姐，您没事吧？”
“无碍，只是擦破了一点皮而已，澎管家，这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该回了。”
丫鬟扶起焦果果，澎管家前去拉马车，澎管家一走，有着几人走上前来询问焦果果什么时候再来发粮，话里话外都是粮食，根本没有一个人开口询问焦果果伤势，让她有些寒心。
“哼，我们家小姐都受伤了，也没有见你们关心过一句，真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们就在这慢慢等着吧。”
心中有些生气，小丫鬟语气自然也是重了一点。
“什么？一百天？那我们还不得活生生的饿死在这？”
有人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冲着周围几个人使了一个眼神扣住了马车。
“你们这是做什么？”
“焦小姐，焦家乃是凉州城为数不多的富裕大世家，府舍田地众多，不缺这么点粮食吧？你每次来都只带这么点，哪够我们吃的？
还有，倘若焦小姐今晚一走，不再来的话，那我们以后吃什么？”
“是啊，是啊！”
无耻！澎管家气急，吹胡子瞪眼道：“今年开春下了这么多场雨水，干旱早已解除，西城外有这么多的荒地，你们有手有脚，待到土地化了冻，想吃米粮自己不会种？”
焦果果于此发放米粮已经有一个多了，其中还是有不少心存感激的，连忙上前劝说，不过这些人大多都只是些老年妇孺，哪劝说的了？只能于一旁干着急。
“这样吧，这天眼看就要暖和了，我在这再发放半个月的米粮，每三天一次，之后就得看你们自己自行其立了，毕竟我焦府也不可能供养你们一辈子。”
焦果果想了想，开口说道。
她虽然同情这些可怜人，但也是有底线的，今夜遇到的这点事，多少还是让她心里有些不太舒服的，甚至是有些难过，这些人实在是太过的贪心了。
“啥子咧，半个月？这怎么能行？至少也得半年吧？”
“是啊，是啊，焦小姐既然乐善好施，为何不一直坚持下去？若是如此，我等心里都会感激焦小姐您的大恩大德的。”
“不错，我们都会很感激的。”
……
也就在这叽叽喳喳吵闹声中，有着一道嘲讽声传了过来：“谁不知道焦家财大气粗，焦老爷子更是挥手洒千金，豪起的很呢。
不过区区的一点米粮而已，这对焦家而言，估计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吧？即便是供给我们一辈子，又有何不可？
再说，发了这么长的时间粮，你说不发就不发了，真当自己是偶尔显灵的菩萨了？没有了粮食，我们都得活生生的饿死在这，焦小姐为了这么一点破小事就如此斤斤计较，还真是小肚鸡肠呢！
不就是吃了你一块糕点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吃了怎么了？若大的焦府还缺这么点东西？大不了我吐出来还给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