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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我抓到鱼了!”
一个上班族打扮,全身却脏兮兮的年轻人,手捧着一条约有二十厘米长的黄鱼,表情激动的跑来。
被唤作‘经理’的中年男子,精神猛然一震,他向上推开只剩下一个镜片的近视眼镜,两眼放光的盯着越来越近的黄鱼。
那青年跑到近前后,得意的咧嘴笑着,看着周围五六名跟他同样打扮的男女同伴,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经理,这种鱼太狡猾了,游的贼快,我费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抓到一条。”
那中年经理的目光,从黄鱼上缓缓移至到青年的脸上,露出赞许之色。
“小王啊,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在公司的时候,我就说你是我的左膀右臂,你看看!我没说错吧!”
突然,他的语气一转,瞪着身旁其他人说:“你们这些废物,就不能跟小王好好学学?都给我抓鱼去,抓不到鱼,晚饭就别吃了!”
五名年轻男女相互看了看,其中一名青年,诺诺唯唯的说:“经理,我……我们不会抓鱼啊!”
“不会抓鱼?你不会学吗?都是猪吗?在公司混吃混喝我就不追究你们了,可在这该死的岛上,你们还想着吃干饭?”
中年经理越说越怒,瞪着眼睛:“今天我丑话说在前面,谁他吗捉不到鱼,就给我滚蛋。”
五名青年急忙低头应了一声,纷纷向着海边跑去。
“这帮笨猪!”
看着他们的背影,中年经理嘴里咒骂了一句。
“经理,您消消气,大不了这鱼不分给他们吃,让他们饿着肚子。”小王一脸乐呵呵的劝慰道。
“哎!要是公司的人都像你这么能干,我还至于这么犯愁嘛!”中年经理感叹道。
“咳……咳……”
这时,地上火堆旁,身体蜷缩着的一个青年,发出一阵咳嗽声,他面色苍白如纸,浑身都在发抖。
中年经理皱着眉头,淡淡的瞥了眼这人。
小王也是看了看他,语气有些冷漠的对中年经理说:“经理,方鸣这小子,在飞机上的时候就发着烧,从坠机落海,到现在已经五天了,看情况,病情越来越重,怕是活不成了。”
中年经理拧着眉头,目光带有怨气的说:“妈的,食物本来就稀缺,飞机上带过来的就剩那么一点了,不能再给没用的人浪费了。等会儿,你把他扔到别处,让他自生自灭吧。”
小王没有犹豫,直接点了点头。
他心中却是想:“方鸣啊,你小子别怪老哥不仁慈,飞机上幸存的三百余人,到今天已经死了三十多个了,全是一夜冻病的,然后一天比一天严重,哎!这该死的岛上昼夜温差太大,像你这样的,跟他们一样,肯定活不了了。”
……
方鸣是被一阵颠簸给晃醒了,他感觉自己全身好冷好冷,脑袋里一片浆糊,恍恍惚惚的,又感觉自己双臂很痛,似乎是被人拉着。
他强打精神,努力的睁开双眼,却看到公司的同事王小刚,正拖着他向前走。
方鸣不知道怎么回事,头脑混沌,却还是张开嘴,虚弱的问道:“小……小刚,你……你干嘛拖着我?咱们……咱们去哪?”
王小刚顿住了,无奈的看着方鸣,目光中带着怜悯,说:“方鸣啊,对不住了,你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怕是活不成了,我给你选个地方,你老老实实的,就在那等着吧。”
等什么?
等死么???
方鸣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小刚,随即身体开始微弱的挣扎起来。
“我……我不想死,我只是发高烧了而已,怎么会死呢?你……你不能不管我,你不能这么狠心。”
他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虽说自己是公司的新人,与大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也不至于到了见死不救的状态吧。
“我狠心?”
小王面目变得不善起来,冷哼了一声:“你知道吗?活着的三百多人,已经死了三十三个了,除了两个人是饿死的,剩下的全特妈是病死的。咱们也没有药物,你的情况,跟他们一模一样,早晚也得死。”
“况且!咱们在岛上已经五天了,当初坠海时,也多亏大家手快,抢了不少飞机上的物资,这才撑到了现在,但每天在你身上,就要浪费掉两包饼干,半瓶水……”
王小刚面目略显狰狞,咬着牙说:“你已经白白吃了这么多食物,这可都是我们辛辛苦苦,从海里捞、从别人手缝里抢夺下来的,你凭什么吃?”
他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脸色变得冷漠,不带丝毫感情的说:“经理说得对,你是一个快要死了的人,不能再在你身上浪费食物了。”
说着,他再次迈动脚步,拖着方鸣向前走去。
方鸣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沉默了。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浑身冷的出奇,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连睁开眼皮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时而还剧烈咳嗽,呼吸都无比难受。
‘这是我们辛辛苦苦抢回来的食物,凭什么要分给你吃?’
方鸣脑中重复的响着这句话,心中升起一股绝望的凄凉感。身体任由王小刚的拖拽,慢慢的,思维越来越迟钝,最后,脑袋一歪,昏睡过去。
……
“咦?这怎么有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浑浑噩噩的方鸣,被周围说话声惊醒,不过他太疲惫了,全身无法动弹,甚至,他想睁开眼睛,看看谁在周围,可是,眼皮似乎重若千斤,他无力睁开。
只片刻,他感觉自己身旁蹲下来一个人,再然后,额头上多了一只冰凉的手。
当然,对于此时的方鸣来说,这手确实很冰冷。
“他还有气,就是发高烧了!”
这一次,方鸣听得很清楚,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如银铃一般,很悦耳。
知道自己的情况很不乐观,方鸣很想向这个女孩求助,哪怕,在他身旁生一堆火也好,自己实在是太冷太冷了。
可是,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让嘴皮微微的蠕动,根本无力发出声音。
这时,身旁不远处,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叹息声:“哎,韩莹,这人能被丢在这,肯定是活不成了,咱们自身都难保,别管他了。”
被叫韩莹的女孩,担忧的说:“可是,他被丢在这里的话,真会死的。”
方鸣很想用力点头,表示自己很认可这句话。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在下午,咱们那附近,又病死了一个,这里没有退烧和消炎药,晚上又刺骨的寒冷,一旦生病,就和死了没什么分别。”
“是啊!”
只听又有一个女孩子说:“我们不仅没有药,连吃的都不够,根本救不了他。”
韩莹犹豫了很久,最终无奈的对方鸣说:“对不起,你多保重吧。”
说着,帮方鸣拉了下衣服,便起身与同伴走了。
方鸣又沉默了,心里再次生出无边的凄凉感。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老鼠,被人无情的摒弃、驱赶,被丢到世界遗忘的角落,自生自灭。
冰冷海风挂在他的身上,使他的身体颤抖不止。
全身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在往脑袋里涌去,头涨的厉害。
腹中忽然有什么东西,在往上顶,方鸣忍不住干呕起来。
昨天只吃了两袋饼干,而今天一点东西都没有吃,肚中哪里有东西能呕吐出来?
哎!
看来……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