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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德江见霍健东勒住沈疏影的手越来越用力,眼底不免更是焦灼,只喝道;“你那些全是不义之财,如今用作军饷去和侵略者作战,也算是你的造化1
霍健东闻言,脸上的神色愈是阴冷,只嗤笑道;“造化?贺季山让你不声不响的从前线回来,也真是难为你了。”
何德江不欲再说下去,只道;“霍健东,你走到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你怨不得司令。”
沈疏影听到这里,方才明白过来,原来何德江早已回到了北平,而他们方才所说的码头,存款之类的事情,想必也全是出自贺季山的授意。
“我是怨不得他,如今我一无所有,就连退路也是被他全部堵死,你觉得我会怎么做?”霍健东的眼眸倏然变得阴狠,胳膊紧紧箍着沈疏影白皙纤细的颈脖,不等他说话,唇角却是微勾,又是言道;“何副官,你这一路跟踪我,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们的司令夫人吧?”
何德江眉头隐隐一皱,霍健东说的不错,贺季山自在镇寒关中从沈疏影口中得知,她竟是被霍健东所禁锢后,当即便是命他神不知鬼不觉的返回了北平,趁着如今战乱,各大帮派你争我斗的功夫,将霍健东的势力逐一瓦解。
此外,更是借着徐家二少爷在美利坚的关系,从美利坚银行中把霍健东转移过去的财产用金融手段全部套空,转而充作辽军的军饷,的确如霍健东所说,是将他的退路尽数堵死,而这一切,沈疏影却都是毫不知情。
纵使如今的霍健东实力大不如从前,可何德江对他总还是存着三分顾忌,这些日子以来皆是密切的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只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将他解决后好回到前线像贺季山复命。
而今天,他仍是带着人远远跟着霍健东一行来到了燕山,埋伏在周围时,岂料竟是见到了沈疏影!
何德江只感无奈,在沈疏影从镇寒关回到北平时,他也是接到了贺季山的电报,电报中只让他务必要将霍健东解决,而护送沈疏影母子去法国的任务,都已是全部交给了侍从官。言下之意,便是要他一心对付霍健东即可。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竟会在薄少同的墓前见到沈疏影!
“你究竟想怎么样?”何德江浓眉紧皱,对着霍健东沉声道。
霍健东淡淡一笑,却是低眸对着怀中的沈疏影看了一眼,方才对着何德江言道;“回去告诉你们的贺司令,让他把自己的军帽拿下来,看看上面是不是已经绿的不成样子了。”
听他这样一说,何德江脸色顿时一变,就连周围持枪的侍从也是一震,有的已是面面相觑,就差没有窃窃私语了起来。
“霍健东1沈疏影听了这话,想起自己被他囚禁的十个月,脸上顿时苍白如雪,简直羞赧相加,恨不得就此死了的好。
霍健东又是一笑,对着怀中的沈疏影道了句;“你怕什么啊,所有人都知道你跟了我十个月,你以为就算我不说,贺季山还会相信你?”
沈疏影全身都是哆嗦着,却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她只恨,恨自己在离开前为什么要抵御不了心底的愧疚,只想着要来为薄少同扫墓!她更悔,悔自己一次次的不长记性,只以为这次带了众多的侍从,便一定会相安无事!
如今,再多的悔恨都是于事无补,她硬生生的让自己和贺季山陷入如此难堪的境地里去!
“霍健东,贺司令如今在前线和扶桑人拼命,为了国家和百姓打仗,而你却趁人之危,挟持了他的夫人,我倒是要问你一句,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蓦然,就听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沈疏影向前望去,就见一袭苹果绿旗袍的常云善,向着自己这边匆匆而来,她一脸的怒容,一字字道。
见到常云善,霍健东阴鸷的眼底微微一动,只道;“贺季山害的我一无所有,我拿他的女人抵债,有何不可?”
“你若有本事,只管去镇寒关找贺司令,去和他一决高下,而你如今却对着他的夫人下手,这样下三滥的招数,也亏得你能做的出来1常云善又急又痛,她与霍健东相识已久,知晓他这些年来处处被贺季山所压制,无论是航运还是码头,就连军需与军火,无不是处处要看贺季山的脸色,他虽是纵横江北的商业圈,可他的势力,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去和江北的总司令相比!
贺季山是说一不二,唯我独尊的性子,而霍健东则是心高气傲,从不服输的主,奈何却一次次的被贺季山的权势掌控,多年的不满,累积到如今,她真是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念及此,常云善只觉得自己再也忍耐不住,一步步的向着霍健东走去,而她身后的何副官则是立时喊道;“常小姐,前面危险1
常云善闻所未闻,只对着霍健东与沈疏影一步步的走去,霍健东手中的枪早已是笔直的指向了她,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她的眉心,男人的声音低哑,道;“别再过来1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1常云善的面色是出奇的平静,她直挺挺的迎上霍健东手中的枪口,将那枪对准了自己眉心处的肌肤,就那样和他对视着,清亮的眼眸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直到他握着枪支的手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
就着这时,常云善迅速的抱住了霍健东的胳膊,将他手中的枪对向了天际,趁着他的身子被自己撞的向后退去的空当,对着沈疏影喝道;“快走1
沈疏影挣开了霍健东的禁锢,何德江已是上前接她,就听一阵枪响,她却不知道究竟是谁开的枪,只任由何德江护着她一路上了汽车,直到汽车开动,她依然是怔怔的坐在那里,隔了许久,方才回头看了一眼。
而车队,载着她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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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巴黎。
冬天的风吹的犹如刀子一般,割在脸上只让人觉得生疼,屋外是鹅毛般的大雪,屋内烧着暖气管子,每一间屋子都是暖融融的,就连赤足走在地上,亦是不觉得寒冷。
沈疏影轻哄着十个月大的东东,十个月大的东东已是十分的调皮,身子也是格外的壮实,在母亲的搀扶下,竟是已经可以走路了。
看着儿子酷似他父亲的一张小脸,沈疏影心里便是一酸,忍不住将孩子抱得更紧。
“妈妈,弟弟睡着了吗?”一个年约五六岁的小女孩穿着漂亮的西式裙子,头发上扎着亮丽的发卡,向着她跑了过来。
沈疏影见到女儿,便是微笑道;“嘘,小声点儿,弟弟才睡着,可不要把他吵醒了。”
贺想南看着弟弟熟睡的小脸,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小声道;“妈妈,弟弟身上好软。”
沈疏影看着女儿甜甜的酒窝,心里便是一柔,只将儿子小心翼翼的送到婴儿床里,自己则是牵起女儿的手,拉着她来到沙发上,将她抱在了怀里。
茶几上散落着几张报纸,每一张都是大幅报道着如今的镇寒关之战,其中一张,更是刊登了贺季山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他一脸凝重,眉头拧的死紧,军装上已是血迹斑斑,正是贺季山亲自奔赴抗战的第一线,亲自坐镇指挥时被战地记者在前线抢拍下的。
贺想南伸出小手,去将那张报纸握在了手里,她伸出白皙的小手,指着上面的贺季山道;“妈妈,你看,这是爸爸1
沈疏影心头一紧,只将女儿抱得更紧了些,她勉强的微微一笑,说;“是,那是爸爸在打坏人。”
“爸爸能打赢坏人吗?”稚嫩的童音琅琅。
“会。”沈疏影点了点头,那几张报纸还是上个月从国内传来的,她已是不知翻来覆去的看过了多少次,一颗心就仿佛被人捏在手心里,不住的揉搓来揉搓去,每天都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那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很想他。”贺想南转过身子,可怜巴巴的看着沈疏影的眼睛,漂亮的小脸上满是对父亲的思念。
“囡囡乖,等弟弟在长大些,爸爸就会回来了。”沈疏影抚着女儿的头顶,除了这一句,她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去安慰年幼的女儿,唯有这两个孩子,承载了她全部的思念。
“夫人,时候不早了,小姐该睡觉了。”奶娘的声音恭恭敬敬的在门口响起,贺想南闻言,便是从沈疏影的怀里站起了身子,对着妈妈甜甜的说晚安。
沈疏影一笑,在女儿白皙的脸蛋轻轻一吻,而囡囡则是搂住了她的颈脖也是对着她吧唧了一口,又是跑到摇篮边亲了亲熟睡中的弟弟,这才跟着奶娘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