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八十四回

橙语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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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再探探她的胸口,之后又握握她的手腕,一切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可是为何偏偏不睁眼呢。我急得不行,求救地望着旁边的她父皇跟她母后,问她们为何会是这样,难道说那血莲果有问题?她们则都是摇摇头,不一会儿,就有御医过来,再帮女魔头诊了脉,摇头轻叹了一声,对着她父皇跪下,道:“圣上,少主子身体已无大碍,唯独心里郁气过重,三五时日也很难催醒,只能待她心中郁气散去,方才有回天之道。”

    “那要怎样才能让她心头的郁气散去?你快告知我啊。”我坐在床上哭着冲他喊。

    “老夫暂也无能为力,回去再翻医书。”他微垂着头,显得很谦恭。

    我望了一眼他们,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我家娘子,也许她真的就那样永远地沉睡下去,就如植物人一样,然而我是最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我要她完完好好地醒过来,我还有好多话要跟她说,我们还有美好的日子要过,我才不就仅满足于现在这样的状态呢。我让那御医退下了,继而也请女魔头的父皇和母后离开了御泉宫,于是,屋内就只剩下我跟她两人。我虽然全身无力,可是我的神智依然清醒,我心里通透着呢。我再抱抱她,在她的耳边轻声唤她“娘子”,她当然是没有任何回应的,可是不经意间,我的脸上沾到了湿意。我急忙抬头,发现她的眼角处有一颗晶莹的泪珠慢慢滑下来,我真的好激动,她是听到我的话语了,她一定知道我还好好地活着,那么她是不是也有希望能快些醒过来呢。

    “娘子,娘子,你听到我的话了,对么?你一定听到了。”我激动地大喊,一边帮她擦掉眼泪,“娘子,我好好的呢,我就在你身边呢,我们的宝宝也挺好的,他很乖,再过几个月他就要出来跟我们见面了,娘子,我真的好期待呢;娘子,你睁开眼来,好不好?你眨眨眼睫毛也好呢,那样我就不害怕了;娘子,我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好多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也明白,我家娘子待我是最真的,我都想,我有这么一位好娘子,我真的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娘子,你在听么?你一定都听到了,是不是?你醒来,好么?过去的那些事,都过去了呢,我们都还是最初的自己,我待娘子还一如当初,而娘子待我,不容分说,我也早已明白,因为我和你是生死相依的……”

    我一边念叨,一边跟着流泪,而她的泪水则是比我的还甚,枕巾都被她的泪水弄湿了两大片。我明白她的心理或许很酸楚吧,她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她能为我做到如此,我还怎能奢求如何?我该满足了,或许就这样守着她过一辈子,我亦无怨无悔,只要她在,我便不能离开,只要她还有呼吸,那我就一定要好好活着,直到等她醒过来,再喊我一声“傻蛋儿”。

    我温柔地抹掉她脸颊的泪,再亲亲她,躺到她的身旁,柔声说:“娘子,好好睡一会,我陪着你一起,我再也舍不得跟你分开,就算一分一秒都不行。”

    不知是睡了多久,当我再醒来时,已是入夜了,几盏大油灯点在屋里,将屋中照耀得亮堂堂的。有人坐在我旁边,轻声喊我起来吃些食物。我揉揉有些酸痛的眼,才发现是女魔头的额娘来了,她扶我起来,让我靠在床头,亲手喂我喝汤,她和蔼而又慈祥,像小时候我生病时妈妈喂我吃药一般,会去先试试温度,然后才送到我口中。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很乖地吃了下去,她笑容温和地望着我,直到喂完整碗汤,帮我擦擦嘴角后,便递给我一把精致的小钥匙,柔声道:“这是舞儿托付我,待你醒来时交予你的。”

    我接过来握在手心,那是她的密柜钥匙,只有我一人知道。我对她道了谢意,而她并没再说什么,只告诉我一直有人在外间守着,若是我需要什么,喊一声便可。我冲她点点头,目送她出门,然后就下了床来,去妆奁前找到那个小密柜,打开一看,里面就躺着一个小本本,还有那张一纸誓书,不过那上面多题了几个字:吾之爱,定安好,陪伴我们孩儿,终生。我的泪水霎时涌出,其实她一开始就做好准备了,她就是抱着必定的决心去救回我,她也害怕我会撑不下去,才要将宝宝留给我,让我陪着他一起活下去。她终不愧为一国之君,她做任何事都要想得那么周到,可是若是她真得离我而去了,我又怎能保证我还能撑到多久?

    我把那张纸书重新折起来放回,翻开那个小本本,第一页处多加了一张纸,那上面的几个字顿时让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吾家之两宝贝,相依相伴,幸福安康。”我家娘子是如此周到,无论她在哪儿,她的心中永远都牵挂着我们俩。

    我把那张纸拿开,映入眼帘地就是她俊秀的毛笔字,稀而不疏地跃然于纸上:

    “那一日,无意中识得了她,着男装,却是个娇俏的小姑娘,有些傻气,却是很讨我欢喜,让我很想欺负她,潜入皇宫时,不巧间再遇见她,她却要对我无礼,忍不住甩了她一耳光,后来一想,莫名间有些后悔之意……”

    “上天注定我们有缘么?街上被闲杂人等追上,再遇上她,那呆愣的模样让我很想笑一笑,那我何不顺手,携了她去……”

    “不知为何,我就是很想折腾她,逗逗她,这个胆小鬼,还会怕黑,还会怕鬼,晚上睡着时还愣是抱着我,像只耍赖的小花猫,可为何我在她的怀中却能睡得安稳呢,比在年幼时,躺在娘亲怀中还要踏实……”

    “我待她并不友好,而她待我却不当我是一个坏人,会寻果子与我,会去抓鱼,一起享用,她主动请缨帮我上药,而我却是很不待见,我不禁叹:世上真的有这么呆傻、笨头笨脑却又无比讨人欢心的人么?我故意笑话她,而她,则是无辜地瘪瘪嘴,那模样,讨我欢喜……”

    “离别的那瞬间,她显得失落,而我的心里却很欢喜,这人怎么什么都表现在面上呢?她是舍不得和我分开么?她要求看我的真颜,我才不要给陌生人看呢,可是我还是希望她能记住我,所以,我第一次主动在外族之人面前掀开了我的面纱……”

    ……

    我一页一页地往后翻,这里面记载地全是她跟我的一点一滴,里面有她喜悦之时的感想,也有她恼怒之时的抱怨。不过这些在我看来,心里面充满的都是无比欣慰,这里面写的都是我跟她爱情的见证呢。我继续往后看,直到我翻到后面几页,发现那几页的字迹很新,应该是不久前记下的。当我看到那一段话时,我没再翻页了,眼睛只盯着上面,一个字都不想漏掉。

    “那一刻真的很痛,我如何也不会让她来承受这份痛,我只想好好疼爱她。那一刻,我很欢喜,亦很期待,我和她终于有骨肉的牵绊了。我多么想在那一刻告知她,然而神灵的意愿不可违逆,我一直都盼着三个月后的那天到来,只是我没想到,我等到了那样的讯息,她怎么会那样对待我?或许是血缘的牵连,她才会把心意给了她额娘和姊妹,我强迫自己不要多想,我要去查探清楚才能问她,只是我的心变得脆弱不堪,我忍不了……”

    “她走了,离开了,夜深时,我不能寐,终是寻到了她,然而梦中的她却告诉我她累了,她欲要放弃了,那一刻,我恨……,恨她不多问我一些,恨她不问我求情,若是她能多问一句,多为自己辩解一分,我便是信她的……”

    看到这里,我终于想到那一晚并不是梦,可是糊里糊涂的我,无心的话语还真让她多了心,也许这便是我们俩命中必定要经的劫数吧。

    我再往后翻了一页,这一页纸上好像滴过水迹,因为纸张都好多皱起的地方。

    “我本以为,此生再也不会与她相见,不是不想,只是不愿,唯独可怜了我腹中孩儿。然而,我还是与她重逢,那一刻心中划过一些激动,只是事与愿违,一切变得物是人非,她竟然当我面,亲口誓言她不再与外族之人有任何瓜葛,那一刻,我心似堕入万丈深渊,我不再相信誓言,一切都是虚幻之像,可是她是我的,她亲口说她陪着我一辈子的,她不能抛下我,除非她不在了……”

    “我的那一掌未收时,我就清醒了,只是都太迟了,她……”

    “一切都归于虚无,当我再得知真相,又有何意义?她单单只留下那六个字给我,而我在那一瞬间,也都想跟着去了,我还没来得及告知她,那并非忘情水,那只是百花露而已。锁情思,并无解药,只要二人情真意切,情意留万年。只可惜,我用尽心计,依然无所得……”

    ……

    看到这儿,我早已是泪流满面,我再也无法继续翻看下去,她的心太累了,我不忍再去挖掘,过去的终归是过往,我不想再去计较,她都已经对我敞开心扉,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她能不惜辛劳,不辞辛苦,只因为舍不得让我痛,独自一人去承载我们的宝宝,就凭这一点,已经足够我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好好疼爱她,珍惜她。

    我合起那小本本,将之放回原位,锁好后物归原处。我吸了一口气,抹掉眼泪,再回到床边,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轻抚上她的面颊,在她面上映了好几个吻,再抓到她的手放到我的胸口,安静地躺到她身边,凑到她的耳畔,轻声喃喃,“娘子,我会等你的,一直等到你醒来。”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而我每天都是陪着她,跟她说说话,偶尔还哼哼小曲。而她,从一开始回应我无尽的泪水,慢慢地也会稍稍扬起嘴角笑了,只不过她依然没有醒来。她的手偶尔会不经意地放到她的小腹上,闹得我以为她要醒了,只是每次都是让我虚兴奋一场,然而,我却是越来越充满希望,我总相信,不久后我就可以跟我家娘子真正地团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