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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秘书省,中枢大殿。
殿内的气氛,有些火热与喧嚣,官员们一边交头接耳不断,又一边认真地手抄寓言故事,魏征则是来回不断地踱步,看看他们究竟有没有弄错之处。
而反观殿外李逸所在之处,则是与殿内的气氛,表现得孑然相反,安静得甚是出奇。
偶尔间,也就只能隐约地听到,工匠们细细雕刻、打磨竹简的声音,淡淡传出。
李逸安静地注视着工匠们雕刻,他们不时地抬手擦了擦额头汉渍,但雕刻之际却是格外认真无比。
“雕刻一道,果然是一门需要下苦功夫的艺术活儿!”李逸在心中暗暗叹道。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在一群匠人们全力尽责的帮助下,终于造好了第一个雕刻印刷板。
只不过,这个简易的印刷板,乃是用竹简雕刻而成。
“李秘丞,您请过目。”为首的工匠赵吉祥,赶紧用衣袖抚了下额头流下的汉渍,而后用另外一只衣袖,轻轻地擦了擦竹简上的碎末,又轻轻地吹了吹,像对待自家娘子一般,将做好的雕刻印刷板,小心翼翼地双手呈给李逸。
看出了这些工匠的细心与不易,顺手接过的同时,李逸笑着点点头,由衷地答谢道:“辛苦诸位师傅了。”
“李秘丞,您这说的是哪里话?”赵吉祥一副憨厚老实模样,笑着回道,“这些……都是小人们应该做的,希望不会辜负了李秘丞所托才好。”
李逸点点头,没再与他继续多说,看他如此满意之样,似乎对这一块雕刻印刷板,有着十足的信心。
“来人!”李逸立即吩咐身边的官员,让他去殿内找来一张干净白纸,便开始上墨拓印。
此时此刻,不光是一众匠人师傅,全都聚精会神地盯着李逸的拓印动作,就连边上一直待着的侍卫黄瑞维,也是不由压紧了心跳,手中拳头微微攥紧。
“一定要成功!李秘丞一定会成功的!”黄瑞维在内心,不断地轻声打气,拳头上下微动。
到了此时,黄瑞维的心中,才瞬间恍然明白过来,知晓了李逸命他去找来竹简,又一同找来工匠的真正用意。
因此,他心头也很是期待,希望李逸能够一举成功,也不会白白地耽搁了这些许功夫。
此时别说是他们紧张,就连李逸自己,也感觉他有些紧张,心跳也开始加速。
毕竟这还是李逸头一回,能够亲眼见证,老祖宗所发明的拓印手艺,在他手中得到施展的余地。
“成与不成,就看这一下了!”
李逸深深地长吸一口气,将心态平稳下来,而后,他果断地从张立帅手中接过白纸,将之平铺覆盖在拓印竹简上,再用边上早就备好的竹棍,在纸张上轻轻一压。
眼看他们辛苦了半个时辰的结果,即将得到亲眼见证,站在边上的一众匠人,以及黄瑞维等人,全都忍不住齐齐向前靠近。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李逸拓印的动作上,连眼皮也舍不得眨一下。
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就会错过了这一幕亲眼见证的机会。
随着李逸小心翼翼地拓印开始,原本那张纯洁无瑕的空白纸张上,缓缓有了一片黑色的字迹,开始逐一显现。
而且这一次,纸张上面的字迹,明显比之前所用拓板,所拓印出来的字迹,要亮眼了许多。
“貌似有戏啊……”心中暗喜一声的同时,李逸强行压制住内心的狂喜与激动。
直待整个拓印的程序,全都完成了之后,李逸这才轻手轻脚地将拓印好的纸张,从竹简上面拿起,翻过来一看,李逸便赫然发现,那纸张上面所拓印的字迹,简直就如同真人手抄撰写的一样,神乎其技地相似!
而且,这一次的拓印,不光竹简雕版上的墨水吃得很透、很足,甚至……连字迹也拓印得十分清晰!
与之前的老雕版印刷板,所拓印出来的东西相比较,他们二者之间,完全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的天壤之别!
“不是吧,某运气这么好,竟然一次就成功了?”李逸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手中纸张,眨巴着眼,错愕得微微发神。
这一幕突然而然的成功,倒是让李逸有些吃惊与意外。
他心中都已经做好了,这一次会失败的准备。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居然一下就成功了!
还未等李逸来得及高兴,围在他身边的一众匠人,以及黄瑞维等人,见李逸第一次拓印便成功,他们便已经兴奋得当场喝彩起来。
欢呼与狂喜之声,几乎是在一瞬间,便盖过了中枢大殿内的‘交流’声。
“成功了!”
“咱们竟然真的成功了!”
“而且还是一次就成!”
“李秘丞真厉害……”
一直候在李逸身边、帮着打下手的秘书省官员张立帅,但见这竹简所拓印出的字迹,第一次拓印出来的效果,竟是如此地清晰无比,他喜得立时就转身,急忙朝殿内狂跑而去。
他一边疯狂快跑,也不怕自己是否会被跌倒,同时,一边喜声不断地冲殿内大喊道:“魏相公,成了!李秘丞拓印成功了!成功了……”
……
秘书省,中枢大殿内。
正在殿内来回巡视的魏征,刚指出其中一人的失误,便忽然听到中枢大殿之外,先是一阵狂喜之声传来,紧随着,又是张立帅的大喊之声接踵而来,眉梢立时就紧皱成条。
“朝廷重地,大吵大闹的成何体统?”心中暗自嘀咕了声,魏征便准备出门去看看,李逸到底在外面搞些什么名堂,怎地弄得一惊一乍地。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已经从殿外跑来禀报的张立帅,快来站到了中枢大殿门口,看到魏征的瞬间,张立帅的脚步倏然站定。
“魏相公,成了!李秘丞拓印成功了!!!”
不等魏征开口询问,张立帅便率先喜声喊道,尽管此时此刻,他依旧还喘着一阵大口的粗气,但张立帅的脸颊上,却是一阵眉飞色舞的喜庆之色。
“成了?什么成了?你再说一遍!”魏征还以为,是他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不由立马再问了张立帅一遍。
“拓印成了!拓印成功了,魏相公!”张立帅似哆嗦触电般,疯狂不断地连点头,声音也极其狂喜地道,“咱们以后,再也不需要用手来抄写了,李秘丞拓印成功了!”
“这一次,纸张不仅吃墨得很深,而且拓印出来的字迹,简直如同真人手抄的一般!”
“魏相公,你赶紧出去看看吧!”
张立帅喜得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连声不断地催促魏征,心肝狂跳得差点要蹦出来。
“什么,李秘丞他……他拓印成功了?!!”
此时此刻,不光是魏征心头一阵大惊不已,眉梢被震撼得飞起如刀,就连其余正在认真誊写的诸位秘书省的官员,在听到张立帅这道喜声之下,他们也是吓得赶紧停下了手中细毛笔,目光似刀剑一般,‘刷刷刷’地直冲张立帅望去。
“魏相公,您赶紧出去瞧瞧吧!李秘丞他……他真的拓印成功了!”张立帅再次喜声提醒道,心中的喜庆,仿佛如同滔滔江水那般,络绎不绝地疯狂涌出在脸颊上。
他脸颊上的笑容,更是喜庆得如同一朵菊花般绚烂。
“走,老夫这就出去看看!”但见张立帅激动得如此忘形,魏征立即拂袖一甩,便带着一脸的震惊与不信心情,急忙快步出殿而去。
而与此同时之际,中枢大殿内的所有官员,相互对视之间,也纷纷带着一阵的好奇心,前赴后继地跟了出去。
就连一直无所事事的长孙冲,此时此刻,他也被吓得‘腾’地一下从座上站起,紧随在虞世南的身后,一道出了中枢大殿。
“让一让,全都给老夫让一让,赶紧让老夫瞧瞧,让老夫瞧瞧!”
刚从中枢大殿赶出的魏征,立即快步来到李逸身边,眸光似电光般扫了扫四周,当他看到李逸手中拿着的拓印纸,不由分说地一把抢过。
但见拓印的白纸上,不光是字迹清晰无比,而且,其中还颇带有一股‘虞氏书法大家’的风范,见果真如同张立帅所言那般不假,魏征目光痴呆地愣了愣,险些没有从中回过神来。
魏征怎么也不敢相信,原本他们视为废材一般的雕版印刷术技术,在他们秘书省的手里毫无建树,可才到李逸手中没多久的功夫,竟然一下间就给用活了!
而且,拓印出来的字迹,居然如虞世南亲手誊抄的一般神似!
这特么太让人吃惊,太让人不敢相信了!
若不是此刻魏征亲眼目睹,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印刷术竟然活了!
“李三郎,你……你赶紧告诉老夫,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魏征,立马向李逸身上投去好奇的目光。
与此同时,魏征眼角的目光,也赶紧在边上四处扫了又扫,仿佛是在搜寻什么东西似的。
瞧见魏征如此,李逸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自己之前,也是一脸懵逼的啊……
“魏相公,之前的雕版拓印,之所以吃墨不行,不是因为纸张存在问题,而是因为选择雕版的材料,选得有些问题。”拿起制作好的竹简雕版,并将之递给魏征,又指了指魏征手中正拿着的竹简拓板,李逸缓缓说道:“这竹简……乃是特意用来誊抄书籍的竹简,因此下官觉得,用它来做雕版的话,应该才是最合适不过的材料!”
魏征听罢过后,面颊不由稍微愣了愣,而后他便诧异说道:“可老夫之前,也曾经命人用竹简雕刻过,为何却达不到你这般效果?”
“魏相公……之前,您也命人用竹简试过?”李逸诧异地挑眉问道。
“确实如此啊!”魏征认真点头,脸颊上的眉梢,再次皱了又皱,当他仔细地看着这竹简材料,又看了看拓印出来的纸张,心中却是一阵百思不得其解。
李逸闻言,心头也不由犯起了难。
但不过迟疑了小片刻功夫,李逸便豁然出声问道:“魏相公,不知……可否将您拓印的竹简,让人拿来给下官瞧瞧?”
“没问题!”魏征点点头,立马甩了一个眼神给张立帅,张立帅立即秒懂,转身就去将魏征命人制作的拓印竹简拿来,交到了李逸手上。
李逸顺手接过,认真仔细地瞧了又瞧。
很快,李逸便隐约发现,这两个拓印竹简的差距,虽然看似并不明显,但二者的材料,却是有所不同。
魏征所选用的竹简材料,并没有李逸所选用的竹简材料好,这是其一。
而且,这二者雕刻字体的做工水平,也完全不属于一个层次。
虽然这二者竹简拓印,看似大致上差不多,但一旦认真地检查起来,李逸还是发现了其中的微妙差别。
只不过,李逸并不大精通雕刻这一行当,感觉他也说不明白其中的精髓,于是,李逸便将魏征的竹简收起,望向为首的匠人师傅赵吉祥,出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赵吉祥。”赵吉祥老老实实地回答,微微低着头,对李逸表现得很是恭敬。
“赵师傅,麻烦你帮忙看一下它们之间的区别,顺道,也给某讲一讲,某正好也顺便学习一下。”李逸笑着说道,同时将手中的竹简拓印,向赵吉祥递了过去。
“啊”赵吉祥当场就吃了一惊。
他心头顿觉一阵莫名的受宠若惊,傻傻地张着嘴站在原地,木讷地愣了愣,而后便悻悻地低下了头,不敢伸手去接李逸递来的竹简。
毕竟他们这些匠人的身份,在大唐十分之低微。
李逸突然让他来对比,顺道还给李逸等人讲解一下,反倒是让赵吉祥的心头,立时就升起了一阵恐慌之意。
“李秘丞,小人知错了,还请魏相公、李秘丞,饶了小人!”心中一阵害怕的同时,赵吉祥当场就迈退,准备立马跪地磕头求饶。
他可是知道这些官人,其中有不少的人,一向都喜欢抢夺他们的劳动成功,而且还不把他们当人看。
因此,一听到李逸如此而说,赵吉祥便被吓得赶紧求饶。
“……”李逸没好气地叹了口气,将竹简拓印塞到赵吉祥的手中,出声道,“某又不是要治你的罪,赶紧瞧瞧,顺道分析一下。”
见李逸果真不像是找他问责,而是非常认真地请教,赵吉祥的心头,一阵惊讶的同时,也稍稍地松了口气。
“是,是,是,小人这就看,这就看……”赵吉祥如啄米般点头,接过竹简拓印,认真地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