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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恨他们，又为何在灾难时出手相救？”秦逸反问。
“呵，”男人冷笑一声：“想救便救了，要什么理由。”
“那你又为何对他们……”秦逸蹙眉，话含在嘴里翻滚一圈又咽回去，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但男人理解了他的意思：“他们活该。”
秦逸盯着他，冷静开口：“不论如何，你造下无数杀孽也是不争的事实，就算村民有错，可稚子无辜，你害死那么多孩子，竟毫无愧疚之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人忽地放声大笑，笑得止不住，“你竟觉得，是我害死了那些孩子？”
秦逸皱眉：“不是吗？”
“你可知，吾已在此沉睡千年有余了，只偶尔醒来，出手，也不曾离开此地半步。”男人拂去眼前散落的发丝，淡淡说道。
“分明是你命令村长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的，出去不出去都改变不了你是恶首的事实！”见他还在狡辩，周阳气愤的开口。
他是亲眼见到过当时那炼狱般的景象的，听得男人毫无情绪波动的话语，怒火翻涌，顾不得对方是什么身份什么实力，直接怒怼。
“爱信不信吧，”男人沉默了半晌，道：“你们待如何？”
“呵，自然是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穆青城眼带嘲讽，手紧紧攥着扇子，指甲泛白。
秦逸等人也早已做好交手的准备，哪怕他们之间有天渊之差，哪怕接触后他们感觉男人不像那般十恶不赦的人。
正在这时，秦逸腿上坐着的小彦微微歪头，疑惑的冲他“呜”了一声。
“嗯？？”秦逸震惊：“这不可能！”
对面，姿态始终放松的男人乜他一眼：“有什么不可能的？”
“阿逸，小彦说的啥？”周阳偷偷凑过来，小声问道。
“它说，”秦逸没回头，也悄悄回道：“他快死了。”
“啊？？”发现声音太大，周阳赶紧捂住嘴：“真，真的假的？他不是……？”
“真的。”对面，他们谈论的当事人直接给出答案。
秦逸沉默看向他，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他还能如此淡定，好像完全不把自己的性命看在眼里。
都说人老成精，男人一眼看出秦逸在想什么、似是因为大限将至，他忽然话多了起来：“吾已然活过两千多年，后蒙爱宠相救，苟延残喘又是千年，早便活够了，它也等我够久了。”男人眼神似是怀念，又像是愧疚：“照夜向来胆小，吾不在身边，也不知它可会害怕……”
气氛陷入沉默。
“你们如今既已知晓，是要先行离去，还是看着吾死？”男人语气随意，像是毫不在乎：“左右也就这几天了，你们若留下，到时候自寻生路去，吾可没工夫送你们。”
“……我留下，他们回去吧。”秦逸道。
周阳不服了：“不行不行，我也要留下！”
“你留下，到时候你怎么出去？”秦逸按按太阳穴，大感头痛。
难搞。
更难搞的是，所有人都没打算走。
“……罢了，”秦逸投降。
眼见双方谈拢，小豹子伸出试探的爪，跃跃欲试。发现没人管它，小家伙一个豹跳，跃入男人怀里。
还不知道能蹭能量几回呢，当然要抓紧时间。
虽然说要等他噶，也不能真就干等是吧，凌璟默默从自己隐戒里掏出一副牌来：“……额，玩吗？”
男人看着这些纸片，眼神有些好奇。想到他命不久矣，秦逸等人都对他容忍度飙升，何况他也没想怎么，只是好奇罢了，于是拉着他坐在地上，慢慢教。
……没办法，谁让只有两把椅子呢？
“这样……”男人听着秦逸说话，缓缓点头，他学会了。
见此，凌璟很有颜色的退出战局：“要不您来试试？”
男人也不客气，他都要死了，让让老人家怎么了？
接过凌璟手里的牌，男人研究了一下，“对六。”
“对八。”穆青城跟上。
秦逸也出：“对十。”
周阳犹豫了一下：“对二。”
…………
十分钟后。
“大王。”男人扔出手里最后一张牌，支着头笑，“可是吾赢了？”
秦逸、周阳和穆青城看看自己，再看看他。不是，大哥，你不是第一次玩儿吗？为什么你这么熟练啊！！
“再来！”
…………
天色已晚，高悬于天际的平台，露出微微闪烁的红光。
火苗跳跃着，发出“噼啪”的轻响。
小彦早就困得呼呼大睡，摊开肚皮仰躺在秦逸给它做的软绵绵的垫子上，时不时蹬蹬腿，挠挠脑袋，十分自在。
另一头的三人，却是神色凝重。
“一个二！”周阳谨慎的扔出一张牌。
男人淡定的甩出四张：“炸。”
看着他空空的双手，七个人齐齐陷入沉默。
经过一下午的鏖战，他们甚至轮番上阵，成功打出了零胜全是负的大结局。
“不是，大哥，”周阳忍不住问了，“你到底咋做到的？”他疯狂挠头：“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玩了这么多年牌，怎么都打不过个新手啊……”大狗蔫蔫的垂下脑袋，和另外七只，哦，不对，六只蘑菇一起自闭。
因为华讼安也不会，所以幸运逃过一劫。
原先活力满满战意十足的小朋友们如今变蘑菇，竟还要他这个被他们鲨的人安慰，想着想着，男人猛地笑了。
“也无甚技巧，不过是吾记了些牌罢了。”男人以袖掩面，遮住了勾起的嘴角。
不能笑，不然小家伙们又要自闭了。
“怎么这样啊——居然记牌！”穆青城露出一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眼中是面对学霸的气愤。
“不玩了不玩了，睡觉！”周阳原地躺倒，取出被子，一阵翻滚，给自己包成一个茧。
夜深了，他们也都熬不住了，各自找了地方睡去。
第二日，几人越挫越勇，掏出了——麻将。
#我们就不信了！#
……果不其然，晚上又是一排蘑菇。
周阳躺在被子里，半梦半醒中还在念叨着：“等我……等我明天……非……非得赢你……呼……”
一夜好眠。
天光乍亮，秦逸睁开眼，刚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就见男人已经坐在平台边沿，低头看着大地出神。
“嗯？你怎么这么早？”秦逸疑惑开口。
这几天，他都是和周阳等人一个作息，裹着被子非得睡到大中午不可，怎么今天居然早上起来了？
“……到了。”男人没转身，保持着那个姿势。
秦逸一懵：“什么到了？”
男人这才回头，看向秦逸。
“我的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