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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发生了这样的案子,再加上君无咎如今被牵扯进来,若是回村也并不合适。于是崔县令搓着火给他在后堂安排了个客房,又伺候好成大人,才郁闷的回了自己的家。
崔县令没有住在衙门里面,而是有富商空出自家一座院子请了他们一家来住,院子虽然不大但是也有三进,假山草木齐全,十分雅致,比那衙门里的破院子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原本想把那成大人也请回来,但是成大人说要避嫌,把他给婉拒了。
“老爷,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迎出来的是崔县令的小妾,他糟糠妻留在老家伺候他的老父母,然后把自己一个随身丫头开了脸儿。这丫头也是个有眼力价的,在主母面前步步退让显得温顺善良,出了门就使出浑身解数,让这崔县令眼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不仅如此,还在三年内生了俩孩子,着实稳固了自己的地位。
崔县令叹了口气,他三十多岁才考上官儿,后来动用了一些关系把自己弄到一些偏远但是并不算穷困的县上来当官,如今四十多岁了,倒是自在逍遥,也没有弄出什么大事儿。可是谁知道如今突然出现了个大理寺少卿来查案,让他这心里特别不踏实。
“衙门里来了位大人,我有些心慌。”崔县令脱了被汗水濡湿的官服,坐在椅子上喝了两口茶水,略有些想不通。不过是一个证据确凿的通奸案,怎么就能招来那位大人呢?还有那家人……那正妻的娘家以前也是商户,如今因为这件事搬出了庚县,去了一个很远的县城谋生了。
他捻了捻自己的胡子,想到那商户的妾室曾经派人给自己送了百两银子的事儿。那时候他还清醒一桩证据确凿的案子这么好判,居然还能白得百两银钱,如今想来,就觉得这银子有些烧手了。
“来了一位大人?若是老爷能与这位大人交好,也是一桩好事啊。”绢红给他打着扇子,柔声细语道:“如今老爷三年任期就要满了,难不成是来考评老爷的?”
“就是因为三年任期快要满了,他过来反而不妙!”崔县令有些心烦,他都打点好了,待俩月任期一满就要去另一个较为富饶的地方做县令了,如今出了这么一桩事儿,让他摸不到头脑。再加上他那个不省心的儿子,那儿子是嫡子,就算出来也带在身边想让他长长见识,谁知道却养出个祸害来。这让他对正妻开始有些不满了。
但是他也不曾想到,这个孩子自从他上任只来十来年都是妾来养着,一个妾能把嫡子养成什么样呢?只要给吃饱穿暖给钱花,多好的一个孩子也会被宠的无法无天了。
“那怎么办?”绢红就算是妾,但是对这种事也十分敏感的,毕竟她跟在他家老爷身边这么多年,不可能一无所知,“就是不知这位大人有什么喜好,若是能知道,便好办了。”
“只是第一次见面,哪里就能知道喜好了?”崔县令用力揉了揉脸,突然问道:“对了,你可曾记得去年那件通奸案?就是刘家那件。”
绢红略一思索便道:“记得,当时闹的沸沸扬扬,就连那女人家都承受不住这间丑闻不得不搬家了吧?怎么了老爷?如今却又想起这件事来?”
崔县令用力拍了拍桌子道:“不知是谁将这案子告去京中,惊动了大理寺!如此证据确凿的案子为何大理寺会感兴趣?所以我总觉得他们是不是专门来针对我的……可是我不过小小七品县令而已,这地方又并不富饶,如何就能派四品官员下来?”他越想越想不明白,简直焦头烂额。
“哎哟我的老爷,这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又没有做什么错事,还怕他是多大的官儿吗?估计就是想出来抖抖威风的,你且哄着他,兴许过不多久他就回去了呢,毕竟这里比不得京城。”绢红一连声的哄劝。
崔县令琢磨了一下,点头道:“也是,哎呀还是我家小红懂事,这真是愁死老爷我了,幸亏老爷我带出来的是小红你,若是家里那位,怕是要烦死我!”说罢便搂着绢红亲了好几口。
“哎呀,老爷莫要闹了,妾身炖了鸡汤给老爷补身子,老爷快去尝尝吧。”绢红娇嗔着,把崔县令拉去了后堂。
他们这边嘻嘻哈哈,但是衙门里后堂却气氛略有些严肃。
成杨与君无咎同桌食用了一些简单的饭菜,君无咎捉摸不透这位大人的用意,只是一言不发,用完晚膳就想告辞回去自己房间,然而成杨却不同意。
“君秀才似乎并不怕我。”成杨端着初一煮的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那崔县令怕本官怕的不行呢。”
君无咎行了礼道:“大人一身正气,而学生行的正走的端,自然是不怕大人的。”
“行的正走的端……你这意思就是那崔县令怕本官就是因为自己行的不正了?”成杨放下手中茶杯道:“这可是污蔑朝廷命官啊。”
君无咎不卑不亢道:“若不是大人出手相救,怕是学生早已被打的半死,丢入牢房了,哪里还能坐在此处与大人同桌而食?”
成杨呵呵一笑道:“君秀才如此聪慧,却为何要把自己埋没了呢?”
君无咎只是苦笑着摇摇头,明显不太想回答这种问题。
成杨转了转眼珠子,又道:“今天这桩案子,不知道君秀才还有没有什么其他见解?”
君无咎松了口气,他略一沉吟,便道:“学生心中确实还有疑惑,首先要知道那女人是谁,其次就是……张屠夫为何半夜匆匆赶回家?若是平日,他都会在城中呆上几日才回去的。这中间少了一个环节,就是张屠夫不会无缘无故半夜赶回去,他必定是得到了某个消息才连夜出城回到家中,杀害胡铁牛的。那么给他报信之人是谁,还有就是那胡铁牛是否真的只是第一次去张家,这些都是谜团。”
成杨略点了点头,又道:“那胡氏说他儿子平日里回家之后便很少出去……”
“胡氏有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也有可能只是为了儿子掩盖,毕竟在母亲心中儿子再如何都是好的。再就是那张叶氏的供词,学生仔细琢磨了一下,总觉得她所说的话总有一些不太符合情理的地方……”君无咎回想张叶氏的供词,“她说知道张屠夫外面有人,并且也同意对方纳妾,可是张屠夫却不愿意,而且还总是偷偷摸摸的把人带回来。可是一个男人为什么不同意纳妾甚至还要趁着张叶氏不在的时候将人带回家?甚至在得知张叶氏快要回来的时候再把人送走……而且张叶氏回娘家的频率也略高了一些,每次回去都要呆一两个月,这分明就是给了张屠夫将人带回去的余地,那么她为何要允许自己丈夫如此做呢?”
成杨笑道:“若按照君秀才这么一说,这个案子倒是变得扑朔迷离起来。难道这并不是一出单纯的因嫉杀人案吗?”
君无咎道:“这桩案子确实是一桩杀人案,但是我总觉得案子中间隐藏了些许其他隐情。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必须找到张屠夫与那个女子去了哪里,否则我们无论如何推测,找不到证人也无法结案啊。”
张屠夫失踪,那奇怪女子也失踪,如今可以调查的线索有三条,第一条就是究竟谁是报信之人;第二条张屠夫在镇上的钱用去了哪里;第三条就是胡铁牛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半夜去了张家。
然而第二天就有人传来不好的消息了。
“张屠夫的尸身?”崔县令猛地蹦起来,“在哪里找到的?怎么死的?”
张屠夫死了,死在山里,尸体被野兽撕扯的乱七八糟,惨不忍睹。
成杨也顾不上坐在屏风后面装大尾巴狼了,他带着初一和君无咎,跟崔县令与一群衙役急匆匆赶往事发地。
如果说张屠夫是杀人凶手,那么他只要躲起来不被人找到就好,为什么他也死了呢?
这个案子真的只是单纯的杀人案吗?
成杨脸色十分难看,崔县令心情十分忐忑,君无咎则开始思索所有的线索。
张屠夫为什么会死?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若是他杀,那么凶手难道不是张屠夫而是另有他人?
夏日的阳光热辣辣的铺撒开来,但是站在林中的众人却感到浑身发冷。
崔县令只是看了一眼,就忙不迭的退到后面扶着树呕吐,脸色惨白惨白的,若不是有人扶着,怕是要瘫软到地上去。
君无咎带了手套,跟仵作一起查看这具身体。
尸体身形高大,但是面目全非。他被人挑断了脚筋,刀子插进胸腹。然而这一刀却并不是致死的主要原因,真正让张屠夫死掉的伤口正是腹上被野兽死开的地方。他的肚肠身体被咬的残缺不堪,身上衣衫虽然被撕扯凌乱,但是仍旧可以看出来这就是张屠夫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