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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僵在那里, 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它突然有点后悔，回来通风报信的时候, 怎么就没想着要面对现在这个情况呢？早知道就应该跟清澜神君对好说辞啊！
果然, 梦琦脸上带着笑，继续道：“师父能看到小九的对吧？就是回来通风报信那只白猫！”
清澜盯着梦琦的脸，眼中的神色略紧了紧，片刻过后, 却又松了下来，他只是摇了摇头：“不曾看到, 只是见手边的信笺上出现了字迹，才知道你遇了险。”
凭空出现字迹就这么容易相信？梦琦在心中默默吐槽, 但是表面上却依然一副天真的模样，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师父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清澜深深的看了梦琦一眼, 却只是沉沉的“嗯”了一声, 便转身走出了房门。
等房门关好, 小九瞬间炸毛, 一下子跳到梦琦的被子上, 呲牙咧嘴的问她：“你干什么？！暴露我的话，不怕被这个世界强制登出吗？”
“登出？登出就登出吧, 其实这个世界我也不是太感兴趣。”梦琦躺在被子里, 手指攥着被角, 幽幽的说道, “这个世界虽然是神界，却让人感觉…有些冰冷。”
小九心中“咯噔”一下，不由抬眼打量了梦琦一番。
可能是因为刚刚受过伤，梦琦是嘴唇还有些苍白，面颊上被那个六公主瑶夕留下的指痕还清晰可见，留着几道细细红红的血痂。
小九看着都有些心疼，它回忆了一下刚刚清澜的模样，不由在心里默默叹息了一声。
估计他已经心疼疯了，却不能表露出来，真是…图啥呢？
见小九默然不语，梦琦倒是有些意外，她转过眼望向小九，问道：“在想什么？”
小九舔了舔嘴唇：“在想，你刚刚说那句话的目的，到底是想试探什么？”
“那个啊…”梦琦低低的笑了笑，“明知故问。”
小九闭上了嘴巴，与其说谎，不如沉默吧。
清澜走出房间，走过回廊，拐角处转个弯没几步，便停了下来。
他抬手撑住身旁的廊柱，另一只手则捂住了胸口，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自从回到神界，清澜恢复的不仅仅是灵力，还有记忆。
伴随着记忆一同恢复的，自然还有所有的感情。
这感情不仅仅是自己落下异世之前的情感，还包括与梦琦相遇的几世情感，那些情感太过浓烈，以至于直到现在，清澜每每动情之时，心口便会如刀绞一般的疼痛。
这倒是跟上一世的感觉差不多，反正都是心口疼，不同的是，上一世是动情之后心口有种被黑洞吞噬的痛苦，而现在，却是情感满溢到几乎要爆炸的痛苦。
简直是两个极端。
“哟！躲这儿干什么呢？”泽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清澜回头，便看到泽漆眉头一挑，随即便皱了起来。
“怎么？梦琦那边不太好？”泽漆露出难得的正色，有些焦急的问道。
“还好，都是皮外伤，被六公主抽了两鞭子。顺带着抓破了脸。”清澜若无其事的放下手臂，对泽漆描述道，“药都上过了，好好休息即可，没什么大碍，也不会留疤。”
泽漆一摆手：“这个我自然知道，你对她的上心程度，我自问还是比不上的。”
泽漆斜眼打量了清澜一番，抿了抿唇，这才继续问道：“只不过，你刚刚的脸色，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清澜顿了顿，没说什么，却转身向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泽漆默默叹了口气，随后跟了上去。
清澜的书房在梦琦隔壁的庭院中，泽漆进去后便顺手关上了房门，这才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清澜没有应话，却话锋一转，望着泽漆道：“梦琦她…可能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什么？”泽漆有些茫然，然而这两个字问出口，他便立刻明白了清澜的意思。
泽漆：“你是说，她开始意识到这个世界不是异世？”
清澜点头：“有可能。她刚刚居然让小九送我…这个试探的意味太过明显，然后她又利用我和小九没有沟通好，于是设了个坑让我们跳，想得到互相矛盾的说法。幸亏我用密语和小九对了一下，才算侥幸避了过去。”
“额…”泽漆突然觉得有点头疼，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精明？现在的梦琦似乎已经不是他刚开始遇见的那种单纯模样了。
然而转念一想，泽漆却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知道就知道了，也没什么区别，其实我一开始就不是很明白，你为什么要骗她。”
“骗她？”清澜看了泽漆一眼，垂下眼眸，忽然自嘲的笑了笑，“也许，真的是骗她吧。”
泽漆看着清澜的模样，估计自己这么说可能不太妥当，于是拧着眉头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泽漆问道：“我有个问题早就想问你，梦琦道现在没恢复记忆，到底是因为仙灵不稳，还是因为你？”
“仙灵不稳的话，这么长时间也差不多了，可若是…你收走了她的记忆，那我就要多加过问一句了。”
清澜抬眸，脸上的神情依然平静：“我收走的。”
“果然！”泽漆忽的一下蹦起老高，“我就知道是你动的手脚！你说说你，好不容易两个人都回来了，不亲亲抱抱举高高也就罢了，你居然还把人家的记忆收起来，你图什么？！”
听着泽漆跳脚骂人，清澜倒是不动声色，他抬起头，望向泽漆，开口道：“你可知，司梦铜镜有一半在我手里？”
“什么？！”泽漆被这句话弄得懵了一下，刚刚的火气瞬间也就不见了，他消化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明白过来什么，这才慢慢重新坐下，有些谨慎的问道，“怎么会…在你这里？”
清澜：“你应该知道，小九作为轮回使者，一直牵引着梦琦穿越了几个异世，其实这些异世并不是随便找的，而是顺着司梦铜镜的残片寻了下去。”
“当初梦琦为了救我，毁了司梦铜镜挡住了魇魔，铜镜碎片一部分落入异世，其实与梦琦之间还有些某种联系。她仙灵坠落，也正好被这些碎片牵引着，加上小九的帮助，就这么在每个世界寻得了碎片。”
“只不过…”清澜顿了下，继续道，“估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些碎片是做什么用的。”
泽漆“哦”了一声，皱了皱眉头，又试探着问道：“所以，你跟着落入异世，也有寻回司梦铜镜的目的？”
“这个是你哥的主意，轮回司那边也是他做的打点，”清澜对泽漆坦然道，“白泽神君曾说，这司梦铜镜若是无法寻回，必留大患。”
泽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司梦铜镜本身虚梦环境的钥匙，那处幻境知道的神君并不多，但是知道的人之中，难免有些有心人。当年让食梦族掌管司梦铜镜，本来也是因为只有他们天生能抵御虚梦环境的诱惑，其他人或妖或神，若入其中，虽能增灵力生仙根，却极可能被反噬，从而成魔…”
“可是…变的强大的诱惑，很多人是无法抵挡的，尤其是人类和妖族…”
泽漆沉思了片刻，突然又抬起头，朝着清澜眨了眨眼：“诶？可是你说这么多，还是没回答我，为什么这个在你手里？”
清澜：“因为轮回使者带着梦琦每完成一个异世的任务，便会得到一片。这些碎片都在我手里，于是发现它们刚刚好是半面铜镜。”
泽漆又问：“那另外半面呢？…难道在梦琦那里？”
清澜点点头：“有可能，但是梦琦自己说不定并不知道。”
泽漆瞪了清澜一眼：“你都把人家记忆偷走了，人家能知道才怪！”
清澜没理会他的埋怨，却道：“可是，让我比较在意的是，对于这些，那个六公主瑶夕，居然也知道。”
“她？”泽漆也十分意外，然而转念一想，又神情复杂的看向清澜，“瑶夕公主…她不是…”
“这个不重要，”清澜抬手打断了泽漆，“重要的是，她居然知道我有半面铜镜，甚至知道小九的存在。”
“这个，是有些不合情理…”泽漆摸着下巴想了想，这才提醒清澜，“想当年，她和南荒四公主关系甚好，因为四公主的死，她恼羞成怒继而报仇，似乎也说得过去。”
清澜却微微摇头：“只怕，不会这么简单…”
泽漆望着清澜的模样，终于按耐不住，问道：“这司梦铜镜是食梦族的传宗圣物，梦琦作为其唯一继承人，自然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可是，就算六公主真的得到了，又能干什么呢？她本身就就是天帝的女儿，要什么没有？”
清澜却轻叹一声：“得不到的，自然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