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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他便平复下来,扭头继续往前去,“……随他们去。”
脊背挺直,目光悠远,愤怒、失望、释然,直到无所谓。
随他们去?
那就是不管不问?
竟然一点不在乎!
主子这心胸,宽广的也太……。
就连他,都跟着鸣不平好不好?
眼看人走出好几步远,六子才拍拍脸小跑着跟上。
主子不是一般人,心中自有丘壑,他还是不要多嘴多舌的出主意了。
一路无话回到思梅园,未推门,就听里头隐隐的欢声笑语。
“……哎呀,你这字也太难看了,这么大,一张纸上都装不下几个!”
“我也想写成虾米大,墨水涂来涂去就是一团黑。”
“管它大小呢,能看就行了!来,丫头,继续写,我家徒弟真聪明…。。”
的确相谈甚欢呢。
莫名的,齐凌霄心头更加不快,六子推开门,他大步就走了进去。
眉眼淡漠的冰冷,瞬间,屋里的空气似乎都冷了下来。
众人皆看向门口,明月登时两眼放光跑上前去,甜甜的嗓音能腻死人,“锦年哥哥,明月等你好久了。锦年哥哥,你好像生气了?是因为我吗?诶,你消消气嘛。锦年哥哥,我已经和纤云和好了,她要学写字,师傅又不在行,不如我留下来教她……”
“不可以。”,齐凌霄撤身躲过明月的靠近,冰冷的眸光投过去,“是非之地,你若是出了事,我没法向你死去的哥哥交待。切记,以后没有我的应允,不许踏入冥王府半步。”
丝毫不顾及明月失落委屈的脸,转而阴沉沉看向清风,“把她送走,若是以后再带她进来,你就和龙五换换差事。”
清风也不狡辩,低头领命,“是。属下知错,稍后再来领罚。”
“锦年哥哥,我……我走了。”,明月想赖皮再试试,可话到嘴巴又咽了回去,只用一双美目恋恋不舍的望过去。
锦年哥哥一字千金,发了话,说破嘴皮子,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唉,下次再踏入这里,恐怕难了。
清风带着人走了,齐凌霄径直回内室换衣裳。
纪纤云和逍遥散人,作为观众,对视一眼,同时捂嘴偷笑。
“终于走了,可是烦的我脑瓜仁都疼了。”
“师傅,您已经定力够高了,没看见顾兄早被烦的跑没影了。”
“他是有事,要不,大可以在自己屋里先待着。我看那,他恨不得一直拉着你说道。对了,晚饭还没着落,丫头,做点什么庆祝庆祝?”
“啊,天降喜事,是该庆祝庆祝!顿顿吃肉不好消化,吃顿素的吧?晚上就来个打卤面……”
外间师徒两个说的欢快,内间的齐凌霄已经面如寒冰,心里一遍遍默念‘无视’,可犹然的那股火,在内里灼人。
师兄是什么人?小丫头不上赶着黏上去,师傅不在一边推波助澜,绝对不可能如此!
这丫头,就如此迫不及待吗?扪心自问,他对她并不多苛刻,非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难堪,让他为难吗?
直到晚饭餐桌上,听着那两个一唱一和没完没了,他的火抑制不住的窜了出去,“食不言寝不语,在多话,往后,都不要上桌吃饭!”
淡漠,毫无温度,纪纤云敏感的觉出,这人火气很旺。
其实她从昨天晚饭时候就发现了,冥王变了,以前是别人欠他八百两银子,现在是欠了八千两。
总是有股,有气强憋着,发不出的便秘感。
特别是对她,更甚。
接话准成出气筒,她明智的选择,闭嘴。
低头扒饭。
“吃错药了你!我们又没惹着你,吃个饭用得着当哑巴嘛!”,逍遥散人噘嘴,摔筷子。
“师傅息怒息怒。”,纪纤云拉着老头胳膊当起了和事老,随即狗腿的看向冥王,“今天高兴,就话多了,以后改,肯定该。那什么,明月以后都不找我麻烦了,你想不想知道,我们怎么办到的啊?”
“不想!”,低沉的声音如带着万千冰渣,迅捷的飞了过去,齐凌霄敛眸,一个正眼都懒得给,“再多说一句,不用吃饭了。”
得,肯定是碰上难事了。
烦躁、暴躁,无处发泄,只能跟身边人发火。
这种人,纪纤云一贯认为是最没本事最讨厌的,就在眼前,她却声都没吱。
肯定正愁火没处发呢,送上去找骂,除非她脑子有病。
一顿饭吃的压抑无声,回房复习了一下新认识的字,第二天是十五要进宫去,她决定早睡养精神,拿了杯子去院子里洗漱。
“嬷嬷,您还在忙啊?”,灶房取水,纪纤云热络的打着招呼,迎来的却是桂嬷嬷有些阴阳怪气的话语,“再忙也没有您忙,旧的不去就踅摸新的,小小年纪,前途无量啊。”
这说的什么跟什么?
纪纤云眨巴眨巴眼睛,一头雾水。
“诶…。。”,再想问个明白,发现,人已经走了。
不禁,一张小脸垮了。
桂嬷嬷也很不对劲,好像从她傍晚进厨房,就没了往天的好脸色?
说不上多不好,反正总有点皮笑肉不笑,没有原来热情了。
被冥王传染了?也在愁冥王愁的事?
嗯,一定是后者。
桂嬷嬷这个奶娘,对冥王,比对亲儿子都宝贝。
可能等事情过去,这俩人就正常了吧,她也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了。
很快洗漱干净回屋,坐在地铺上抱着那个庞大的靠枕苦思半天,她还是硬着头皮凑到隔间去,端着笑脸对那个正秉烛夜读的征询意见,“打扰一下啊。你看这个,靠枕,里头填了细鸭毛,免得夏天靠着热,我在外边罩了两层冰纱。明天……”
“我不需要。”,齐凌霄冷眸微挑,毫不犹豫拒绝,语调平淡的透着冷漠。
嫌弃,隐隐。
为了解药讨好他吗?
的确,小小年纪,为达目的,主意多的很。
也不是第一次领教了。
“……”,被打断了,纪纤云愣了愣,随即尴尬的摇摇头,“那个,不是给你的。我就是想问问你,明天送这个给太后娘娘做礼物,是不是太扎眼了?不是要讨好太后吗?金银财宝肯定不行,女红呢,我也做不来。这个,极限了。”
不愿意理她,她知道的,可,有些事情,不得不问。
古代这些皇家的弯弯绕绕,她可玩不转。
原来是给皇祖母的,齐凌霄终于给面子扫了一眼。
水蓝的冰纱料子,个头大的蠢了点,夏日里看着,还算讨喜。
“对哄骗人倒是手段不少。”,目光投到那边殷勤的小脸上,亓凌霄微微扯着嘴角哼了哼,“就它吧,扎眼就扎眼。得了那么多赏赐,已经足够让人眼红到厌恶,再厌恶一点,又何妨?”
不阴不阳的,面前的这位才真有让人厌恶的资本。
纪纤云心里腹悖一句,娇俏的脸上却是笑靥如花,一屁股窝在椅子里,“那我就放心了。对了,上午嬷嬷晾晒你朝服时候说,你明天要上朝去,那咱们要一起进宫吗?”
“各走各的。”,那边越笑的欢实,齐凌霄脸色越是阴沉,“还有,以后,你不许碰我房里的任何东西。”
“……”,纪纤云嘴角不禁抽了抽,以为谁乐意碰呢?
“没问题,我现在就离开你的椅子。要是能飞,你地上的砖,我都不会走的。奥,这么说来,你的衣裳,我也不用洗喽?”
“从明天里,这个院子和院子周边的地,都归你扫。”
看那张死脸,就是故意难为她,拿她撒气。
纪纤云心里明镜似的,耸耸肩却没一点不开心,“遵命。我是不受待见的冥王妃嘛,做做苦活,更能深入人心。”
抱着靠枕,娇小的人消失在帘子里,脚步轻快的很。
显然,丝毫没有受他的影响。
这样的认知,齐凌霄不禁眯了眼。
十四岁的小丫头?这沉着冷静算计劲儿,实在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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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梅林苑外。
宫门大开,精雕细琢的恢宏门楼下,一胖墩墩的老太监抱着拂尘,歪歪扭扭倚靠门垛守着。
垂头闭眼,瞌睡连连,摆明了,在偷懒。
“咳咳……”,齐凌霄负手而立,清清嗓子,星眸淡漠无波扫视堪堪醒来惊慌无状的人,语调平平,无喜无怒,“怎么你守门?”
太监刘安诚惶诚恐弯腰行礼,擦着额头汗,忙不迭尖声答道,“回冥王话,小孟子吃错了东西肚子疼了一宿,这会儿还起不来呢,老奴就顶了他的班。不知王爷、王妃大驾,有失远迎,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母妃仙去多年,守着个没有主子的空宫,奴才们偷奸耍滑难免的,亓凌霄也懒得追究,信步往里去。
纪纤云略一思索,提着裙摆跟了上去。
才迈进门里,就见前头的人回了头,冷冰冰甩出一句,“就站那里等着,不许乱动。”
也不等她反应,人家已经扭回头去。
得,不让进去更好,纪纤云顿住脚,庆幸的不得了。
从太后的慈宁宫走到皇后的凤仪宫,又从凤仪宫走到这里,才勉强恢复的腿已经被折磨的酸痛难耐,难受的不行。
正好休息一下。
亓凌霄步伐很慢,眸光幽深,一点一点扫视过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石。
贪恋、凄徨,周身似笼在一片缥缈的愁云惨雾里。
复又被阴沉闷热的天地间包裹,一层层,解不开,挣脱不了的,与哀愁共生。
直到漫步到院子中间,他突的眉头一皱,眸光快速锁定不远不近跟随的人。
垂首弓腰奴才相,与往日并无二致。
即便如此,他还是状似无意的发问,“那两个宫女呢?怎么没有出来请安?”
刘安在后边两步远,亦步亦趋跟着,忙点头哈腰,“回冥王话,这个时辰,自然是去膳房拿吃食。往日就一个人去,这不小孟子病了,人一病就馋嘴,两个人一起去,可以多拿一点。梅妃娘娘上天演好事去了,有万岁爷和王爷在,膳房的人对梅林苑的奴才也不敢怠慢,额外要些还是行的。”
头很低,看不清表情,对答如流也听不出异样。
亓凌霄鹰隼似的眸微眯,上下打量中,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也不多想,转身抬步,原路往回去。
恰逢此时,两侧偏殿靠南的门,“砰”的,几乎同时大开。
门开的一瞬间,各有一宫女打扮的女子,运轻功如离弦利箭,鬼魅般窜出。
手里的剑泛着刺目寒光,杀气腾腾,不约而同,向中间汇聚。
目标,冥王。
一切发生的太快,纪纤云甚觉是她眼花了,揉揉眼再看。
千真万确。
两个宫女已经到了冥王跟前,废话一个字没有,挥剑便刺。
刺客!
有刺客!
心内叫嚣着,她却没有出声。
找死的事,可不能做,趁着没人注意,跑吧?
可没等她动弹,那胖墩墩的老太监动作灵敏的很,大狗熊似的已经狂奔到了近前。
难道连她也不放过?
瞬时,心到了嗓子眼。
为了活命,她的手就摸向腰间的香囊,金针甩出去,威力还是可以的。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那太监奔向的是朱红漆的厚重宫门,很麻利的,关拢,下了门栓。
关门打狗,纪纤云脑海中突的冒出四个大字。
冥王是一只,那她?
很可能也是。
大难临头,她出奇的镇定下来,右手背到身后,指头捏着数十根金针,戒备的立在那里。
只等着,有人对她发难,即刻甩过去。
暖绿华服,流云髻上插了价值连城的素色流苏珍宝钗,贵气袭人的稚嫩王妃,历时,有了气场。
如傲雪轻松挺立,令人不敢轻视。
“别怕别怕,您和杂家是一条船上的人。”,刘安仰着擦了粉的大胖脸,谄媚的笑笑,安抚,“都是替皇后娘娘办差,一路的。”
纪纤云目光流转,脑子里飞快的回味一下,浑身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散下来。
嗯,被皇后下毒还是有好处的。
被胁迫的傀儡,也是自己人啊。
另一边,亓凌霄身形快如鬼魅的夺了堪堪倒下去那宫女的剑,反守为攻。
招招狠厉,杀气弥漫。
王孙贵胄才可以用紫色,又是最最名贵的流光锦,快速窜闪间,如紫色流虹,从远处看去,美不胜收。
“冥王!还我妹妹命来!受死吧!……”
刺客中的一个,喉咙处插着一柄柳叶飞刀,鲜血如注,死不瞑目的轰然倒地。
提剑鏖战的一高挑刺客被刺激的双目猩红,剑气更加刚猛,疯了一般。
从正殿赶过来的另两个女刺客才加入战群,年纪稍长脸上带着一道伤疤的,嘲讽一笑,“堂堂冥王,暗器伤人,真乃小人!”
当然,骂归骂,手腕一翻,三枚金钱镖带着风,直奔冥王打去。
比暗器,千毒门才是祖宗。
皇后娘娘猜的没错,冥王的功力的确没有恢复,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再不能得手?
不如蠢死算了!
亓凌霄才不会把有限的气力浪费在口舌上,一声不吭,飞身躲过金钱镖。
那人已然又攻到近前,耳朵敏锐的感觉到,另两个在后方靠近,他突的一侧嘴角稍稍勾起。
风驰电掣的侧身,右手的剑刚猛劈出对上面前这个,同时,左胳膊冲着后方两个极速甩出。
一桶五支的梅花袖箭如猛兽出山,势不可挡。
他算计的刚刚好,五只箭,废了两支,剩下三支被后台的两个刺客分享到。
高挑要替妹妹报仇那个中了两支,倒霉的,一支不偏不倚的在心口,刹那,摇摇欲坠,使不出力。
另一个算幸运,只伤到左胳膊,咬牙忍着疼,举剑又冲上去。
“箭头上涂了箭毒木,现在回去找你主子,可能还有救。”,刺客只剩一个完好无损的,齐凌霄心下稍安,招式从容下来,也有了说话的兴致。
当然,这也是战术。
胳膊受伤那个,就是一愣,可,就是这么一闪神。
命就没了。
齐凌霄虚晃一招躲过那个气势依旧脸带伤疤的刺客,反手一剑,就把那个胳膊受伤的脑袋砍了。
身首异处,倒地,鲜血淋漓的脑袋骨碌碌滚出快一丈远。
血喷溅,染红地上一片青砖。
不到一盏茶功夫,局势逆转,四对一变成了一对一的搏杀。
三个刺客皆下场凄惨,横尸在地,静谧的梅林苑,就是刀光剑影的十八层地狱。
同伴皆做了鬼,硕果仅存的那个刺客,恨得牙痒痒。
脸部扭曲着,那道日久老疤,更显狰狞。
如癫狂的恶兽。
皇后看出冥王功力没有恢复,笃定他宫里行走不能带兵器,算计好了梅林苑周边鲜有人,可漏算了一点。
下早朝之后到后宫请安的冥王,竟然身上藏了那么多暗器。
同时,这也,决定了她新的作战策略。
同伴都死了,顾忌也就少了。
发髻上两根簪子形状的暗器接连打出,趁着冥王躲避的当口,腰间扯出一包药粉,屏息猛力向前一抖。
千毒门的人,最善于用毒,齐凌霄自然防着呢。
那包药抖开的一刹那,他丹田提气,运功一个强势后掠。
褐色的药粉,最终成了一团无用的粉尘,飘飘洒洒,扩散,坠落。
隔着那团褐色迷雾,刺客惊觉冥王有窜向围墙逃脱的意图,当即步法精炼的运功,缠斗上去。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冥王死撑,可掩饰不住内力亏损。
只要多耗一会儿,她取胜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她要把冥王剁成肉酱,给姐妹们报仇!
转瞬,身上藏的几包毒药接连抖出,可,唯一的收获,仅仅是冥王连续运功闪躲,气息紊乱。
这,已经足够让她兴奋。
乘胜追击,剑尖直奔要害攻去。
一时间,一紫一粉,两道身影如天空中缠斗的两条蛟龙。
难解难分。
只余兵器刺耳碰撞声,眼花缭乱的两道颜色翻滚中,间或的寒光闪闪。
兵器撞击出的火花,四溅。
如梦似幻。
纪纤云杏眼圆睁,眼珠都不敢错,自然,她不是被堪比特效的打斗场面吸引。
人命关天,她心里已经十万火急了。
虽然干掉了三个,最后那个女的顽强的很,势均力敌的,结果根本无法预料。
冥王胜了,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若是刺客胜了,那她……
“不用担心,冥王今天必死无疑。”,刘安翘着兰花指,昏黄的老眼里是迫不及待的笃定,“步法已经乱了,他撑不了一时半刻的。唉,看来啊,老奴是没下手的机会喽。这要是亲手把冥王结果了,那可就前途无量了。”
纪纤云紧咬的唇松开,心头都跟着颤了颤,“你……你也会功夫?”
刘安小眼睛眯着,奴颜婢膝的很,“花拳绣腿,学艺不精,若是等到冥王力竭,上去补一刀还是行的。您是皇后的人,又是纪相的千金,往后,老奴没准还得求到您头上,到时候,您可要拉奴才一把。”
“……好。”,纪纤云机械的扯扯嘴角,敷衍道。
之后,目光又投向院子当中打斗的两人,一招一式渐渐已经可以看清。
很显然,两个人都是损耗严重,疲惫不堪。
疾风劲草办不到,只能硬挺着拼意志坚定。
亓凌霄面色泛白,额头已经汗如雨下,紧绷的唇角昭示着他在死撑。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转瞬,他便打定主意。
带着血迹的剑虚晃一下,转身做败走之势。
带疤刺客心头一喜,使出全身气力,旋身飞起,剑尖直奔冥王后心刺去。
此时,亓凌霄猛的回转,剑身急速送出,目标是刺客的前心。
刺客没料到他会如此,仓忙闪避,却来不及了,“噗呲”一声,剑尖没入皮肉。
势如破竹,眨眼从后背露出,血,从一点红梅开始在衣衫弥漫。
急于完结战斗,齐凌霄兵行险招,说白了,对于当下体力不支的他来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险招。
奋力躲避剑锋,还是被刺客刺中肩膀。
剑刺中的心口附近,并不是正中,刺客庆幸的同时,膝盖拱起,顶向齐凌霄小腹。
试图,借住反挫力道,挣脱。
齐凌霄自然不能被她攻到才愈合不久的伤口,几乎同时出腿。
最终,两人腿碰撞到一处,随即,同时弹开。
踉跄着各自后退几步,剑尖点地,隔着两丈多远,虚弱对峙。
尤其是刺客,伤口是贯穿的,只差一寸就是心,血流如注,瞬间衣裳就红了,看着,很是骇人。
亓凌霄还好一点,伤口不深,只是内力亏损的厉害,呼吸急促,微张着嘴喘息连连。
她是不行了,刺客很有自知之明,咬牙忍着痛,狰狞着一张脸就看向宫门处,“你们……你们俩……杀了他!快!……他没力气了……好……好机会……”
刘安如狗熊看见蜂蜜,胖胖的一张脸乐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颠颠的就往前跑,“来了来了,绝对不辜负您的好意。老奴这就杀了他,杀了他。”
鬼使神差的,纪纤云快步追了上去。
心里人神交战,真的眼看着冥王死吗?
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些日子,还是师兄妹……
齐凌霄往后退了退,借力靠在半人多高的大水缸上,冷眸瞥过去,幽深复杂。
小丫头争先恐后跑过来,是想要他命吗?
这样的猜测,忽的,让他心头钝痛。
一共也就五六丈远,弹指间,两人就到了跟前。
刘安从袖子里拔出一把雪亮匕首,谄媚对着纪纤云点头哈腰,“您千金贵体,这种打打杀杀的事,还是让老奴来做吧?您就躲远点,省的溅身上血。”
亲手结果冥王,多大的功劳啊,他是势在必得。
匕首都准备了,看来势在必行。
冥王看上去弱不禁风,站都站不稳了,就算花拳绣腿的胖太监出手,冥王也必死无疑。
纪纤云突的心里一急,眼底一抹坚定浮现,定定神,她弯腰就捡起死掉刺客留下的剑,一脸怨气横生,“他一直欺负我,我要报仇。”
“这……”,刘安苦着一张脸,很不情愿。
刺客挺不住已经坐到地上,捂着汩汩冒血的伤口,喘着气恨恨咒骂,“两个蠢货……快点!等他……等他缓过来……大家都得死……”
“瘦死骆驼比马大,凭……凭你们!”,齐凌霄昂着头,声音无力却气势不减,那双冷眸如淬了万年寒冰直直的盯向提剑的娇小女子, “不想找死,就滚远点。”
为了邀功,人家都要亲手来取他的命了,他却还如此心软,疯了。
他真的疯了。
刘安也是宫里人情练达的老人了,看人准的很,笃定那是虚张声势,贪婪的目光,依旧。
迈腿就要往前去。
梅妃死后,除了偶尔去皇后那里,后宫,皇帝鲜少踏足。可,皇帝对死人的长情,对梅林苑的奴才们益处并不大,远不如攀上呼风唤雨的皇后。
千钧一发的,纪纤云伸手拽住了他袖子,眉眼间都是算计,“一起,一人一刀。功劳不能你一个人领,我也要一份。”
死丫头,好狠的心!
齐凌霄握剑的手,指节泛白,紧抿的唇,星眸粹了万年寒冰般,冰冷。
来吧!
很好。
从前的纠葛化作尘埃,从下一刻起,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