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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丽婷以非法监禁重犯为由被连夜传讯,周丽婷这一进去,挂名丈夫陆远开始心怀不安,四处疏通关系。混了数十年,政商不分家,按理说他也算是领导边儿上的“红人”,很多事都是一顿饭的事。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平时待他很亲切的领导一个个都对他避之不及,连打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陆远这才产生了危机感,更为焦急的派人探听消息。
在这个无法让人安眠的夜晚,陆远眼巴巴的等着天亮。
隔天他亲自登门拜访了省里头一位颇有分量的人物,那人表面上倒仍是客气,但当他说老婆周丽婷被人审讯一事时,领导神情微变,客气而敷衍的将人打发了去。
谢家派人调查S市的陆远、周丽婷夫妇一事大张旗鼓,上头的人都知道这是谢家下定了决心想整陆远,没人愿意在这时候还自触霉头。
谢竞泽那边不仅查到了曾经陆远和Kimi父亲的那笔烂账,还查到了十年间陆远每年都有固定一笔资金流入柬埔寨地区,而这笔资金的户头人正是前些日子被逮进去的毒枭。
谢竞泽把整理出的资料也一同发给陆远进行整理,陆远拿到全部的资料后进行比对,发现从时间线来看,沈父提供的那份周丽婷与陆远往来的记录刚好与陆远开始对柬埔寨毒枭注入资金的时间重合,那么极有可能周丽婷就是发现了陆远贩毒一事以此要挟,两人才结婚。
周叙有种拨开云雾的天明感,现在也顾不得追究穆怀阳被谁保释,他精力充沛的准备助朗奕打赢这场硬仗。
***
两晚没睡的夏悦缩在朗奕的怀里睡得天昏地暗,朗奕身上自带的清香带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
不知一直昏睡到几点,当她慵慵懒懒从床上醒来时朗奕早已起来,正在宾馆的客厅打电话。
男人声音压低,像深埋在地下的酿酒,醇厚浓郁。
夏悦勾着嘴角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光着脚丫哒哒哒跑出去。
朗奕和周叙还没谈完,见女人一双玉足赤着,一粒粒珍珠般白皙的脚趾蜷缩在地,眉毛立刻揪起,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夏悦赶快过来。
夏悦笑嘻嘻的爬上专属于她的领地,两只胳膊熟练的攀上男人的脖颈。
朗奕右手执着手机回应着周叙,左手包裹住女人冰凉的小脚,为她搓着热气。
过了好一会儿朗奕终于讲完电话,两只手扶住女人的腰身,故意板起脸,“一起来就调皮。”
夏悦呲了呲牙,笑眯着眼,脸颊两粒深深的窝儿又出来和朗奕打着招呼。
笑上眉梢的小家伙可爱的紧,朗奕终于破功,叹了口气,“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我错了。”夏悦把头搁在朗奕的胸口,“原谅我吧。”
“那你告诉我,你私自去找了沈言锦,之后打算怎么办?真的和他结婚?”
夏悦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摇头。
朗奕的脸色随着夏悦摇摆不定的头也变得阴晴莫测。
“我原打算……杀了他的。”夏悦软萌的脸上闪过了不属于她的阴霾狠戾。
严肃的表情告诉了朗奕,方才的话并不是女人的玩笑。
朗奕摇了摇夏悦软弱无力莲藕似的胳膊,“你这小胳膊小腿,还想杀人?”
夏悦耸了耸鼻子,举起小臂让其与大臂呈90度,然后戳着用吃奶的劲儿搞出来的一点点肉,“看到了没,我也是有肌肉的。”
朗奕戳了戳软软的小白臂,忍着笑“嗯”了一声。
“而且,”夏悦瘪嘴把胳膊放下,“杀人可不是靠蛮力的,是靠这里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那你和我说说你的计划。”
“我在书包里装了刀,我要等到他把我爸放的那天杀掉他。”
“他会乖乖等你?”朗奕还颇有闲心的和她讨论起来。
说到这儿夏悦面露迟疑,哼哼了两声,“我要说了你不许生气。”
“嗯,我不生气 。”朗奕先是答应了。
“我原是打算……等到新婚之夜的那一天,那时候的男人最无防备,你懂的。”
朗奕气到站起,趴在朗奕身上的夏悦差点被他大幅度的动作摔下身,幸好朗奕反应迅速从下面拖住了夏悦坠落的屁股。
夏悦大怒,“朗!奕!你答应我不生气的!你差点把我摔下去!”
朗奕摸摸鼻子,“我的女人都要和别的男人新婚之夜了,我能不生气吗。”
夏悦气嘟嘟,“哼,你就是大骗子。”
“可是小悦,杀人是犯法的。”
夏悦点头,“我知道,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再继续害我爸妈,还要……害你。我宁愿和他同归于尽,一命抵一命。”
朗奕以口封女人的唇,稍稍离开一段距离,“以后再也不可以这么想,你这不是一命抵一命,你这是在要我的命。”
夏悦将自己从沈言锦书柜里翻找出来的照片和一些纸张碎片铺在桌子上,“阿朗,我在沈言锦家找到了这个。”然后她捻起那张三个人的照片,指着站在沈言锦身侧的女人问道,“你看这个女人,和我是不是有点像?”
朗奕看着那张照片神情复杂,过了很久一会儿才抬起头,“小悦,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
和盘托出所有这段时间的调查情况之后,朗奕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刚刚周叙给我打电话,说周丽婷要见你。”
还未从大量讯息里消化干净的夏悦听到这句话心空了一拍,“周丽婷要见我?”
朗奕点点头,“周丽婷和警察表示见过你之后她会把所有她知道的信息全部公开坦诚。”
“不过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回绝掉,周叙那边的证据也已经够她在监狱待上至少三十年了。”
夏悦安静了很久,才对朗奕说,“我见。”
“不需要勉强……”
夏悦摇摇头,笑容里带着无奈的悲伤,“我总得知道沈言锦这么多年纠缠我,害我家破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
关押室的门外正对一颗榕树,树枝自上垂下直直落到地面互相交错,形成了极其粗壮的桩,枝繁叶茂的榕树叶挂在树的上端,遮天蔽日的架势为来往奔跑的孩子、休闲纳凉的老人形成一片天然阴凉。
夏悦在铁窗另一边等待周丽婷时对着那个巨大的榕树发呆,隐隐她还能听到树下玩闹儿童的尖叫欢笑声。
“半个小时,注意把握时间。”看守人员带着上身衣着黄色马甲,下身穿有相同颜色裤子的周丽婷坐在铁窗的另一面。
整整两天狱中的生活让曾经光鲜的女人急速憔悴,平日全靠粉黛撑起的精致面容此刻也变得不再惊艳,然而光是从眉眼轮廓仍可窥出面前女人年轻时的倾国倾城。
坐在对面的夏悦更像是周丽婷的一面镜子,照射出了她二十岁的俏丽模样。
周丽婷本人映入夏悦眼帘时,夏悦就萌生出了极其不好的预感,她直觉这半小时会颠覆她此前所有的认知。
两个女人就这么安静的彼此对望,在这场谁先开口谁先输的角逐中,周丽婷先挑起了话题。
“小葵,见到我的时候恐怕你也知道了,我是你的亲生母亲。”
夏悦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压抑住想逃的欲望,强迫自己正视现实。
“而在背后害夏政英从官场上跌落,步步诱他吸毒最后把他关起来的人,也确实是我。”
夏悦受到爆炸告白的冲击,抬起惊异的眸子。
夏政英和周丽婷是亲梅竹马的旧时,两人热恋多年可夏政英始终不谈结婚一事。年龄一天天增长的周丽婷渐渐心急,逼迫夏政英才得知原来夏政英的父母瞧不上周丽婷这个外地人,而且周丽婷自幼无母的单亲身份也成为夏家阻挡二人婚事的理由。
周丽婷为此伤心不已,三番几次上门想讨好夏政英的父母都吃了闭门羹并且迎来了狠狠的羞辱。夏政英于是和她提出“奉子成婚”的招数,满心想嫁给夏政英的周丽婷答应了。几个月之后周丽婷怀孕了,可夏政英的父母却并未如男人当初预料那般同意两人的婚事,眼见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周丽婷却还是没有正经身份的女人。
临近产期之际正赶上夏政英岗位调动,需要亲自下厂巡视检查,彼时夏政英对刘慧琴一见钟情,完全忘记了还有个即将生育自己亲生骨肉的未婚妻。
周丽婷快临盆时在家拨打夏政英的电话,连打几次都被男人按掉。一人居住的她咬着牙拨打了120,独自走进了手术室。在手术台大出血难产险些丧命,却无人帮她签手术的知情同意书,最后还是医生找来了主任帮她作为临时担保人签下了那张保命的纸。
原以为男人遇了什么要紧事,事后却还是他的父母找到医院告诉她夏政英在追另一个女人,让她死了这条迈入夏家的心。
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怨。
孩子被判给了在经济上更有实力的夏政英,一无所有的周丽婷满是创伤的被轰出了S市。
离开S市的那一天,她决定夏家带给她的所有羞辱,有生之年她都要一件件讨回来。从此,那个为爱沉沦的周丽婷死了,满被复仇怒火燃烧的周丽婷复生。
嫁给沈父前周丽婷以为凭借沈父在建筑上的造诣,认识的人脉和积累的资金应该都相当雄厚。可入门之后才发现沈父根本就是胸无大志,甘于平凡的普通工程师。这样的人只能给她安定的生活,根本无法帮她报复那个害她失去一切的男人。
就在想着如何才能跳到更高平台上的时候,机会出现了。
周丽婷受邀参加了一场盛大的晚宴,微微醉酒的她在诺大的饭店迷了路,无意中闯入一个房间偷听到了陆远的电话,得知陆远企图利用东南亚物流公司打通柬埔寨、老挝、菲律宾一代的毒品走私市场的讯息。而后以此为要挟,她如愿爬上了陆远的床。她知道,这个男人有能力帮她得到她想要的。
不仅如此,为了获得陆远的信任,她也主动沾了毒品。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和陆远的苟合率先被沈言锦看出了端倪。而后,这个年仅15岁的聪明小子凭着蛛丝马迹还找到了她吸毒的证据。
到底还是年轻,沈言锦愤怒的扬言要报警并告诉沈父,已经能够看到胜利曙光的周丽婷又岂能容忍沈言锦这般作为?于是她做出了一个丧心病狂的决定,她要沈言锦变成她的。
她在沈言锦的牛奶中下了药,药发当晚她脱的精光走进沈言锦的房间,并且故意让沈父捉奸在床。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周丽婷如愿离了婚与陆远成了“合作伙伴”,同时她处于对沈言锦的半愧疚半难忘一直派人暗中监视着他。
隔了一年,周丽婷已经和陆远在S市站稳脚跟,她提出要把沈言锦带到S市上学的邀请,她承诺给沈言锦上等的身份和权利。沈言锦不会拒绝,周丽婷知道的。因为在这男孩的眼中,她看到了当年从夏政英逃离时和自己相同的愤怒。
周丽婷不管沈言锦接近自己是为了什么,报复也好、复仇也罢,在他未长大之前,他将永远是自己手中的棋子。
于是,被安插到静安中学的沈言锦成为她接近夏葵、步步施展计划的工具。
“小葵……”周丽婷有些哽咽,“和言言这么多年,我能看到发生在他身上的改变。因为恨我,所以他开始也恨你。可后来我明显感到他不一样了,对你的情感不一样了。”
夏悦感到无穷的愤怒在胸口处积郁,她想到在沈言锦书桌上看到的那一张抱着足球笑得分外灿烂的大男孩,而眼前这个自称是自己母亲的女人,她怎么能……她又凭什么毁了别人的一生。
现在,甚至还来毁自己亲生女儿的人生。
距离探视时间还有五分钟,看守员走过来提示。
“时间不多了,你不如直说吧。”夏悦几次深呼吸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周丽婷泪眼婆娑,“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言言。小葵,我不配让你认我做女儿,可言言是真心爱你的。你给他个机会……”
从胃深处往上突然涌现一阵恶心,现在是怎样,母亲的“爱宠”要转让给女儿接手么。
夏悦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捣住嘴巴冲出关押室,对着门口的垃圾桶一阵狂吐。
等在外面的朗奕见状飞速冲了过来,一把拖住夏悦软啪啪的身体,轻手拍打着女人的后背,“小悦,是有哪里不舒服么?”
夏悦边摆手边止不住的呕吐,直到胃部所有的东西都被吐得干净,她还是抑制不住不停在干呕。
她要怎么对朗奕说,自己的生母竟是这样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