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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不累吗?”苏橙开口问道。
“累啊,那能怎么办呢?我必须努力。”林峰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就这样,我一直坚持了一个学期,到期末考试的那一天,我去央求学校的老师,求他给我一张试卷,我也要检测一下我这一个学期的成果。”
“然后呢?”苏橙开口问道。
“然后,那个老师见我可怜,便手抄了一份试卷给我,因为,村子里穷,学校也穷,试卷都是有数的。”林峰笑了笑,至今他都特别感谢那个老师,如果不是那个老师为他抄的那份试卷,或许他直到现在都没办法离开那个小山村。
“然后呢,你考了多少分?”苏橙有些好奇的问道。
“一百分。”林峰神色间有着自豪,连他自己都佩服当初的自己,只是每天趴在窗口偷听,他就能考一百分,那要是正正经经的坐在教室里上课,那还有什么能难住他呢?
“这么厉害?”苏橙吃了一惊,心中对他也很是佩服。
“是啊,当时整个村子都震惊了,老师专门跑到我家去,和我父母说要我去上学,说以我的能力,以后肯定能够考上大学,到时候整个村子都会跟着扬眉吐气。”林峰很是自豪的说道。
“那你父母同意了吗?”苏橙继续问道。
“没有。”林峰神色暗淡的摇了摇头:“他们觉得考上大学那是个很遥远的事情,还是每天干活给家里帮忙来的实在。”
“那后来呢?”苏橙慢慢的被他带到了他的故事里,很想知道他是怎么走出来的。
“后来,老师三番五次的去找,还答应我父母给我减免所有学费,家里有活我还可以去帮忙干,只要成绩好就行。”林峰笑了笑说道:“就这样,我父母终于是勉强的同意了,我终于坐进了梦寐以求的课堂,虽然,从那以后,我父母经常因为我因为上学而干活少了而说我,但是,只要是能让我继续上学,我就很满足了,累一点也没关系。”
“你真的是太不容易了。”苏橙由衷的说道。
“呵。”林峰冷笑一声说道:“那点不容易又算得了什么?更不容易的还在后面。”
林峰又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坐好,这些话,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但是今天,他突然也想要倾诉一下。
“那个老师的权力有限,只能帮我减免小学的学费,等我升入中学之后,虽然成绩优异,学校给减免一部分,但是还有另一部分需要交,而中学离家又远,需要住校,我父母便再次不同意我去上学了,因为,我长大了,能干的活也越来越多了,甚至可以为家里赚钱了,为什么还要去上学花钱呢?但是我不甘心啊,我好不容易有了可以上学的机会,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所以,我给我父母下跪,整整求了他们三天三夜,他们才同意我去上学,学是可以上了,可是学费又从哪儿来呢?我父母不肯给我一分钱,因为家里也确实没钱。”林峰一边说着一边抹了抹发红的眼圈儿。
“那后来呢?你是怎么去上的学?”苏橙又开口问道。
“后来,多亏了我的小学老师,他不忍心看着我这么好的一个苗子被耽误了,便自掏腰包,资助我上学,可是他的工资也不多,我也不能让他为了我而生活不下去,所以我就跟他说算我借他的,等我赚了钱一定还他,然后,我拿着老师给我的钱,去上了中学。”
“不过,那点钱,只够一个学期的,所以,第一个学期放假之后,我就拼了命的要办法赚钱,我上山挖草药,捉蝈蝈,捉蝎子,只要是能卖钱的东西,我见什么弄什么,一个假期下来,我攒了五十二块钱,那对于当时我的家庭来说,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也因此,我和我的父母之间暴发了一场大战。”
“为什么?赚钱了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什么会吵架?”苏橙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父母觉得,既然我这样就能赚这么多钱,又何必再去上学呢?说到底上学也是为了赚钱,既然这样就能赚到,那去花那个钱干嘛?这五十多块钱,够我家花销一年了,而我却要拿它去交学费,他们不同意。”林峰苦笑着说道。
“怎么能这样呢?那是你自己赚的钱啊。”苏橙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但是他们不这样认为,他们觉得我是这家里的老大,我有义务给家里赚钱,我赚的钱就是家里的钱,花在哪里要他们说了算,我怎么能甘心呢?我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所以,我彻底暴发了。”林峰说完深吸了一口气,眼圈儿红红的,似乎当年那种情绪又再次袭卷了他的身心。
“你怎么做的?”苏橙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先是和他们讲道理,说我赚钱就是为了上学,上了学就能赚更多的钱,就能更好的帮衬家里,他们不听,因为他们觉得那是多少年以后的事了,太虚无缥缈了,怎么说都没用。”林峰似是觉得可笑,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那后来呢。”苏橙再次开口问道。
“软的不行,自然是要来硬的,我开始和他们大吵,数落他们没能力,就只能一辈子窝在这个小山窝窝里,可我不想,我想要走出去,我想要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你这样说,他们肯定很生气吧?”苏橙问道。
“是啊,我爸很生气,因为,他觉得自己其实挺厉害的,一个人养活了一大家子人,没想到却被自己的儿子说没出息,他自然是接受不了,所以,他抓住我,开始狠狠的打我,那个时候我才十几岁,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他把我打的躺在床上好几天没能下的来,当时要不是我妈拦着,我想他会把我打死的。”林峰一边说着一边流泪,可见当年的事情,给他的心灵造成了多么大的创伤。
“怎么会呢?你可是他的亲儿子啊。”苏橙无法相信,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怎么可能下的去那么重的手。
“亲儿子又怎么样?我爸脾气很暴的,一生起气来,手上是没有轻重的,所以,那种情况,是很有可能发生的。”林峰笑了笑,像是在庆祝自己的劫后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