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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水,远处是泛着青黛色的山峦,隐约地连绵起伏,点点灯火与漫天星光相连,一时竟让人有些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哪里是灯,哪里是星。
模模糊糊,渐次连成了一片。
林城的美景,从来都是让人惊艳绝伦,过目不忘的。
几分钟后,傅青山睁开眼睛,一身湖蓝色长裙的女孩缓缓的走过来,一只柔软无骨的小手挑起他坚毅的下颚,温声细语的说道,“傅青山,我说过,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甩掉我。”
男人唇角的弧度上扬了几分,眼角眉梢泛起丝丝笑意,正要伸手碰触,女孩就消失不见了。
面前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深海,和以海浪撞击礁石为背景,呼啸而过的海风声和舰艇航行时发出的运作声为基调,构成的一副万箭穿心的画面。
原来,只是幻觉。
她没回来。
或许……再也回不来。
他记得很多关于她的事,记得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时的哼唧声,记得她做恶作剧时,那温净如画的眉眼里浮现的调皮得意的笑,记得她吃到不喜欢吃的菜时,微微嘟唇小不高兴的模样。
更记得那些嗔怒不满时说的话,几乎每一句都记得。
她说,“傅青山,我疼,你就不能轻一点?”
她还说,“傅青山,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为你赴汤蹈火,就算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她又说,“傅青山,摆脱我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我死了。”
他们结婚才多久,好像还不到两个月。
五十多天,一千多个小时,明明很短,可脑海里却存满了关于她的一切。
早就有人说过,林嫣对他来说,是一沾蚀骨的毒药,无药可救。
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他重新背上氧气罐,摇摇晃晃站起身时,却见一身白裙的小女孩急急走到他面前,双臂展开拦住了他的路。
“青山哥,你这样下去会死的!”
傅青山低头看着纪晗,嗓音在夜风里,又低又沉,“晗儿,你让开。”
纪晗摇头,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抓住他的手臂晃着,“青山哥,洋流的速度,加上你已经撑到极限的体力,根本就无法再继续搜寻了……”
男人甩开女孩的手,只是淡淡的打断她,“我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女孩转过身,看着迈着长腿往悬崖边走去的男人背影,声音很柔软,几乎出口就消失在了夜风中,“青山哥,你不可能都那么幸运,每次都碰上搜救潜水员的!”
话落,是几秒的静默。
就在女孩以为他听进去了她的劝告要欢喜时,男人才温淡的开了口,“晗儿,夜太凉,你快回去吧。”
纪晗咬唇,拔高了音量,“青山哥,你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伴随着她尖细的低吼声,男人再次跳进了深海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烟灰色宾利车子里,纪云深坐在车里吃了点东西,又喝了点水,感觉体能恢复了一些,才拉开车门,迈着长腿下了车。
随着轻微的关门声,女孩几乎立刻就睁开了眼睛,隔着半降的车窗看向男人那张在阴暗光影下,变得晦暗不清的脸。
他的长臂从车窗外伸进来,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颊,“漫漫,你乖乖坐在车里等我。”
说完,就按下遥控车锁,转过身,身影很快没入远方的深海中,再也看不见。
车子被锁了,她从里面打不开,只能透过窗玻璃,看向那片一望无际的大海。
纪晗站在崖边,焦急的踱着步,并且不断的让搜救潜水员跟着他们两个,可洋流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专业搜救潜水员都有些招架不住了,一批接着一批的往岸上游。
乔漫将远处的一切都尽收眼底,眼眶不知不觉的就湿润了起来。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了,所有的人都累了,已经接近了身体的极限,洋流的速度又不稳定,再下去,就是跟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傅青山和纪云深还没有上来,离得不算近,她却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海浪声又大了。
她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不敢再听,也不敢再看。
搜救潜水员一组一组的上岸集合,最后海里只留下了十几名搜救潜水员,还有傅青山和纪云深。
这片禁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从下午四点,一直到现在,动用了几千名潜水员,和最先进的海上搜救设备,即便林嫣溺了水,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比如被洋流冲掉的衣服,随身携带的可以漂浮的物品。
可八九个小时过去了,仍然什么都没有发现,这是不是代表,她还活着。
或者,早已上了岸。
乔漫正想的入神,远处就传来一道惊呼声,“不好了,傅先生晕在了海里,快下来几个人把他拖上去,快点……”
一阵骚乱后,几十名搜救潜水员快速的跳下悬崖,朝着刚刚呼喊的男人而去。
乔漫听后,一张白皙漂亮的脸几乎立刻贴向窗玻璃,双手焦急的拍着,对车门外的站着的保镖说道,“把门打开,快点打开。”
车门上了中控反锁,如果没有遥控车锁,根本打不开,而遥控车锁,纪云深临走时扔给了车外的保镖,并说道,“看住她,不能开门。”
保镖听到声音,走过来,嗓音带着为难,“对不起太太,这是纪总的命令,我不能开门。”
乔漫继续拍着玻璃,声音已经有些颤抖,“我没事,快给我开门。”
话音刚落,几名搜救潜水员就将傅青山拖了上来,他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傅青山这个名字在林城,虽然没有纪云深那么如雷贯耳,但也算路人皆知。
然而,谁也不会想到,他会对口口声声说讨厌的新婚妻子这么多情,过去有那么多关于两人的流言蜚语,听说传言,却好像在这一秒钟,有什么不攻自破了。
“对不起,夫人。”
好久,久到她觉得窗外透进来的冷风已经变成了透骨的凉时,有一道身影慢慢的浮现在众人眼前。